突然，那只贪婪的手停了下来。
何良才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女孩的腹部竟然微微隆起，好像抱着半个葫芦。
借着皎洁的月光，他仔细打量着。
没错，那条弧线很明显。
女孩柔声问道：“你是嫌我胖吧？”
“哦。”
“我明天起就开始减肥，好不好？”
“女孩还是瘦一点好。”何良才随口应着。
“其实，就是腹部脂肪多了那么一点点，腰部以下的肌肉还是紧绷的，不信你试一试。”
何良才说：“不用了，上面的肉迟早会滑到下面去的。”
“不会的……不会的，我一定管住自己的嘴，很快就会瘦下来的，请你相信我，好吗？”
何良才说：“也许有人会喜欢胖一点的。” m..coma
女孩急切地说：“良才哥，我是真心爱你的，等来这一天不容易，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好不好呀？”
何良才呼一下站了起来，说：“不好，肚子又疼起来了，我想去厕所。”
说完，撒腿就跑。
……
当晚，韩玉新就找上门来。
看上去他实在是忍无可忍了，破口大骂。
可不管他怎么骂，何良才硬是一声不吭。
韩玉新不光骂，还抄起一把木椅摔了个粉碎。
发泄一通后，他问何良才：“你想怎么着吧？”
何良才摇了摇头。
“你觉得梁桂红长得不好看？”
何良才又摇了摇头。
“你觉得她文化程度低？”
“总该有个理由吧？”
何良才连头都不摇了。
“熊玩意儿，脑子进水了。”
何良才硬生生成了哑巴。
韩玉新疯狂起来，又摔又砸一阵折腾，盖都气青了。
临出门的时候扔下一句话：“你小子等死吧！”
第二天，一道调令把何良才调到了农业局。
何良才没有怨言，能够保住饭碗已经阿弥陀佛了。
……
“老何，你对黄山农场的情况了解多少？”
何良才仍沉浸在那段灰色的回忆中，竟然没有听到李局长在问自己。
“何主任，李局长问你话呢。”赵师傅及时提醒他。
“哦。”何良才回过神来，“对不起，刚才睡着了，天生就没有坐车的命，上车就犯昏。”
李德山并不介意，笑着说：“这个习惯不错，边赶路边睡觉，我就没那个福气，上车后反倒来了精神头。”
“何主任，李局长问你黄山农场的情况。”赵师傅再次提醒。
何良才知道，李德山此行的目的地是黄山农场。
黄山农场位于江湖市东部山区，隶属于农业局管理的二级实体单位。
联想到惹怒冯主任的那篇报道，何良才心生不安，回应道，“去过好多次了，只是做做表面文章，真实情况不是很了解。”
李德山说：“据我所知，农场那边每年都要搞拓荒建田工程，你觉得效果怎么样？有没有实际意义？”
“效果还是有的，要不然省里能年年通报表扬吗？哦，对了，听说今年要加大规模，好像直接上报到部里了。”
李德山冷笑一声，说：“老何，你也是根老油条了。”
“不……不，我只是实话实说。”
“你实话实说了吗？那篇报道已经透露了你的观点。”
何良才心里咯噔一下，没再说啥。
李德山接着说：“还在石县的时候，我就听到了有关黄山农场的很多传言，相关单位意见很大，有人还编出了段子，说什么‘天天喊狼不见狼，荒山野岭塞天堂。”
“他们能有啥意见？”
“还不是为了钱，开发资金倾斜到了黄山农场，他们的立项总泡汤，能没意见吗？”
“他们的说法有些偏颇，从上报数字上看，效果还是不错的。”
“数字能说明什么？那不都是你们这些人填上去的嘛。”
“大部分数字还是真实的。”
“拉倒吧，不瞒你说，我也实地察看过，辖区那么大，根本就见不到几块像样的新垦农田，几乎全都是荒草乱石。”
何良才稍加沉吟，说：“干是干了，只是那个地方条件太差，地质结构复杂，大型设备根本开不上去，全凭人工成本太高，所以效果不是很明显。”
“那不就是白糟蹋钱吗？只有投入没有产出，哪里来的效益？完全失去了投资意义。”
“哦，我明白了。”李德山沉默了。
何良才暗暗揣摩，难道李德山想放弃黄山农场今年的项目投资不成？
可他有那个胆量吗？
那毕竟是前任局长程朝学的政绩工程，年年以此做文章，深得省厅以及部里的赞赏。
并且各大主流媒体还争先报道，连篇累牍唱颂歌，要不然他怎么会一步登天，坐到了副市长的位子上呢？
见何良才一脸呆滞，李德山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说：“老何，你那篇报道写得不错。”
何良才心头一颤，弄不清这话是褒还是贬，莫非要跟自己清算了？
李德山接着说：“你文笔确实不错，描述到位，阐述也客观，看上去是在规划前景，实际上实在敲警钟，不错，真的不错。”
“不是的李局长，只是您站的角度不同罢了。”
“用不着狡辩，就算你写得隐晦，但凡有点全局意识的人都能读懂。是啊，年年搞垦荒，劳民伤财不说，还贻误了更多商机，何不立足实际，搞一些短平快的项目呢？”
“李局长，您的意思是要调整投资方向？”
“你不是已经在文章里提出思路了吗？”
这下，何良才有点儿惶惶然了。
这事儿要是被程朝学知道了，那可就麻烦了，非拉裤裆里不可。
他赶忙为自己洗白，说那篇文章是报社的约稿，不得不写，并非自己的真实想法。
“没骨气！说了就是说了，拉泡屎再坐回去，还算个男人吗？”
何良才像被狠狠抽了一记耳光，不知该说啥好了。
李德山感觉到了他的尴尬，换一种语气说：“老何，我理解你的难处，希望你在我面前畅所欲言，实事求是，万万不可玩虚的。”
“嗯……嗯，我会的。”
说话间，何良才看见有几辆车停在前方不远处的路边，排在最前头的竟然是一辆警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