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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良才没有搭理他。
冯志发接着说：“咱们过去看看情况，就说李局长去外地开会了，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让他们说出自己的想法，等李局长回来后，再给他们答复，你说这样行不行？”
何良才打心底里不想去，一旦到场，不就等于把责任揽过来了吗？
他还是没接话，心里盘算着该不该去。
冯志发说：“到了农场后，咱俩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对于他们提出的条件，逐一辩证，原原本本记录下来，回来之后再做进一步研究。”
“我觉得这样不合适。”何良才说。
“说说看，你有什么好办法？”
“人本来就不是李局长打的，凭什么让他顶着个屎盆子？”
“那是谁打的？”
“王达康。”
“你看清是他打的了？”
“是啊，我在现场，王达康一个耳刮子就把人打趴了。一人做事一人当，嫁祸于人就是存心不良。”
“可闹事的人，包括柳支书的妻子都咬定人是李局长打的。”
“那是胡扯！王达康为什么就做起缩头乌龟来了？其中必有原因。凭他在当地的威望，摆平几个闹事的刁民完全不在话下，确实不行，让那个派出所长出面就是了，怎么会眼瞅着让事态扩大化了？”
“老何啊老何，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完全是凭主观意识下定论。”冯志发虎着脸，唾沫星子乱喷，“实际情况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样，闹事的一方也不简单，他们已经在组织人员，打算往江湖市区赶了。”
“他们想干嘛？”
“明知故问，上访申冤呗，据说他们打算兵分两路，一路人去市府，一路人到我们单位。”
“想闹就闹呗，用得着咱们顶包了？”
“何良才，你说话能不能过点脑子，一旦闹起来，李局长怎么办？他能说得清吗？那可是致命伤啊，说不定真就把他毁了。”
“总该讲道理吧？”
“谁跟他们讲？你行吗？”
“我讲我就讲，事实摆在那儿，怎么就讲不清了？”
“那好，既然你能讲得清，那就赶紧行动，赶在那些人进城之前把事态平息了。”
何良才有点儿后悔了，跟那些蛮荒人讲道理，那不等于对牛弹琴吗？
说不定还会激化矛盾，到时候再想拔腿，那就难了。
“老何，咱们必须要维护李局长的形象，你想过没有，一旦闹到市里来，各路媒体就会跟在后头煽风点火，让李局长怎么做人？市里的领导又会怎么看他，非处分他不可。”
何良才竟然被说动了。
是啊，真要是闹腾起来，不光伤害到李德山，对与整个江湖市都会产生不小的震荡。
行至半道，何良才借着下车方便的机会，偷偷给李德山打了一个电话，简单汇报了一下情况。
听上去李德山很镇静，他说你们去吧，看看他们究竟想干啥，把事实讲清楚就行了，用不着跟他们费太多的唇舌。
何良才说我总觉得味道不对，好像是在耍猴戏。
“草，你小子，是不是把我当猴了？”李德山竟然笑了起来，随又叮嘱，“把过程说一遍，然后静观事态反正，少说话，多观察。”
“那好吧。”何良才挂断了电话。
回到车上，冯志发气冲冲喊道：“撒泡尿用得着费那么大的劲了？快点……快点，抓紧了！”
司机一脚油门，直奔黄山农场去了。
到了农场，根本不是冯志发所说的那种剑拔弩张的景况，只有十几个村民稀稀落落站在大门两侧。
见有车开过来，纷纷退到了一边。
何良才问冯志发：“你不是说全体村民都出动了，把农场围了个水泄不通吗？人呢？”
冯志发说：“会不会已经去市里了？”
何良才说：“去市里只有一条公路，咋就没看到呢？”
冯志发说：“说不定他们走山路了。”
“山路能开车吗？”
“拖拉机总可以吧？”
扯淡！
他们会开个拖拉机去市里吗？
再说了，那样的山路，人坐在拖拉机上，不把肠子颠断才怪呢。
车子开进了大院，两个人下车后，直奔着办公室去了。
上次接待的那个眼镜小伙接待了他们，说分管政法的胡书记已经在会议室跟村民代表谈判了。
眼镜小伙带他们到了会议室，对着坐在正位的一个中年男人说：“胡书记，局里派人来了。”
胡书记点点头，说：“好……好，来的正是时候。”
何良才扫视一圈，见派出所所长也在，正坐在胡书记身旁，闷头抽着烟，头都没有抬一下。
村里选出了三名代表，一个老头，一个中年妇女，还有一个小青年。
胡书记对着冯志发说：“实在是对不住了，百忙中让你们跑一趟，可老乡们提出的条件，我们答复不了。”
坐在最前面的老头站了起来，看上去情绪有点儿激动，他先做了自我介绍，说自己是前任村支书。
接着说：“作为一个老干部，本不该参入这件事，可发生了人命关天的大事情，我实在坐不住啊！”
冯志发说：“老支书，有话慢慢说，您老别激动。”
胡书记小声对着冯志发说：“老支书是柳二根的爹，参加过抗美援朝战争，很耿直的一个人，你们说话一定注意分寸，千万别激怒了他。”
冯志发朝老人点点头，说：“大爷，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实在令人痛心，您老有话尽管讲，我们会尽力而为解决的。”
坐在老人旁边的小青年站了起来，一步蹿到了冯志发面前，二话不说，一把採住了冯志发的衣领，大声骂道：“你妈了个逼的！你就是那个耍酒疯的李局长吧？”
“不……不，不是，我不是。”冯志发用力往后挣脱着。
“用不着装了，一看你就不是个好东西！”
“我真的不是。”
那个派出所长无动于衷，依然坐在那儿抽烟。
胡书记站了起来，大声呵斥道：“把手松开，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小青年仍死死拽着，毫不示弱，“他能打人，我为什么就不能打他？这就以牙还牙！”
胡书记板着脸说：“你这样的态度，怎么解决问题啊？”
“血债要用血来还，我先废了这个鳖羔子再说！”
“住手！”
“咋了？
“你搞错了，他不是李局长。”
“不是李局长？那他是谁？”
“他是局办冯主任。”
“操，不是李局长你装啥大脸鬼？”
见小青年一副无赖相，何良才站了起来，冲着他说：“年轻人，这不是你动粗的地方，要摆事实，讲道理。”
“老子的拳头就是道理！”
“不可理喻！”
“谁不可理喻了？”
“怎么好无中生有、血口喷人呢？”
“我无中生有了吗？我血口喷人了吗？那个混蛋局长打了人，你还要我恭恭敬敬喊他大爷不成？”
“柳书记被打的时候，你在现场吗？”
“不在呀。”
“那你怎么知道李局长打人了？”
“在场的人告诉我的呀。”
“我以人格保证，李局长绝对没有动柳书记一指头！”
“你怎么就敢肯定？”
“因为我在场！”
“我靠你姥姥！搞了半天，你就是那个姓李的呀！”圈内人飞起一脚，朝着何良才踢来。
何良才早有防范，一闪身躲了过去。
小青年再起一脚，直接把旁边的椅子踢飞了。
“喀嚓！”
椅子撞在了墙上，椅背断成了两截。
“你这个小兔崽子，反了你了！”秦所长再也坐不住了，呼一下站了起来，手指着小青年骂道，“你他妈想作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