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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下了楼，看见赵师傅早已开着那辆私家车候在了大门前。
这时候天已经黯淡下来，路灯昏黄。
到达医院后，车子停在了大门外面的隐秘处。
李德山对何良才说：“走吧，跟我去看一个病人。”
难道他想去探望那个村支书？
那不是自找难堪吗？
何良才不便多问，心里一直在琢磨。
下车走了没几步，他问李德山要不要买点礼品啥的。
李德山说不用了，只管往前走。
他竟然跟冯志发一样，熟门熟道直接到了病房。
推开门，李德山说：“看来咱们来的不是个时候。”
何良才探头一望，这才知道病床上空空荡荡，禁不住问道：“人呢？”
“走了呗。”
“会不会转院了？”
李德山笑了笑，说：“估计是出院了。”
何良才满脸愕然，说：“怎么可能呢？上午来的时候，还躺在床上人事不省呢，看上去都快不行了。”
李德山倒显轻松，说：“现在的医疗技术发达，没准打一针就转危为安了，你说是不是？”
正说着，有人走过来，问：“李局长，您来了。”
李德山问：“任务完成得怎么样？”
“还行吧。”
何良才转身一看，竟然是黄大鹏，“你怎么在这儿？”
黄大鹏低声说：“这不在执行任务嘛。”
“啥任务？”
“当特务。”
“啥意思？”
“走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找个地方好好吃一顿。”李德山说着，扭头走了。
上车后，赵师傅发动车，朝前驶去。
不大一会儿，车子驶出了城区。
前行十几分钟，左拐，穿过一片树林，开进了一个农家乐餐馆。
餐馆里灯光昏黄，院子里空空荡荡。
赵师傅按了按车喇叭，挂在树枝上的灯泡亮了起来。
一个胖乎乎很油腻的男人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提着一把菜刀，回头朝着里面喊：“哎，来客人了！”
“哎哟哟，怪不得今天喜鹊喳喳叫呢，还真是来贵客了，里面请……里面请……”一个身材窈窕的女人走了出来。
这个女人四十不到，胖瘦适中，灯光映衬下，一张俊俏的脸蛋儿白嫩娇好，白玉一般。
女人直奔着李德山过去，腻歪歪叫着大哥。
李德山粗声大气地说：“赶紧准备点好吃的！”
“好来！哥，你嗓门够大的，就不怕吓着小妹妹。”女人很泼辣，当着众人的面在李德山身上蹭来蹭去。
提菜刀的男人大声喊道：“吃鸡吧，这个娘们养的，纯笨鸡。”
李德山问：“除了鸡还有啥？”
女人说：“多着呢，都是野味儿，蝎子、蚂蚱、螃蟹，对了，还有熏烤野鸽子，好吃的多了去了。”
提刀男人又喊：“吃不吃鸡呀？味道很鲜的，能把人给鲜死了！”
黄大鹏插话：“那么鲜谁还敢吃，不会是吃味精长大的吧？”
女人朝着黄大鹏勾一眼，娇里娇气地说：“你才是吃味精长大的呢，一看就是块小鲜肉，再胡说八道试试，等会儿非咬死你不可！”
李德山玩笑道：“你喜好吃人啊？那好，饭就不吃了，等着你挨个把我们吃了，就是不知道你胃口怎么样。”
“胃口好着呢，别说一个人了，就是一头驴也照样消化得了。”
“那就开始吃吧，先吃老的，还是先吃嫩的？”
“就从你这个半老不老的开始。”
提刀男人喊了起来：“熊娘们，该干嘛干嘛，磨嘴皮子能充饥吗？”
“看看，吃醋了吧？”李德山朝提刀男人眨眨眼，扮一个鬼脸。
几个人跟着笑了起来。
提刀男人仍在傻乎乎地喊：“说呀，到底吃不吃鸡？要是想吃的话，我就宰了。”
“宰吧宰吧，麻利点儿，我们还要赶路呢。”李德山回一声，然后对着女人说，“再炒几样山货，一瓶烧酒，赶紧上桌。”
女人点头答应着，引领着他们走进了一间小屋子。
屋子装修简陋，正中按着一张仿古八仙桌。
女人沏茶倒水，退了出去。
四个人围坐下来，李德山对着黄大鹏说：“说说吧，到底啥情况？”
黄大鹏说：“如果不是亲眼目睹，打死我也不相信，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病人竟然忽悠一下子站了起来，奶奶个腿的，那架势就跟诈尸一样。”
“然后呢？”
“被接走了。”
“几点？”
“五点刚过。”
李德山又转上何良才，问：“农场那边是几点摆平的？”
何良才稍加思索，说：“记得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好像接近五点。”
“妈了个逼的！消息可真够灵通的。”李德山骂一句，接着问黄大鹏，“什么人把姓柳的接走了？”
黄大鹏说：“说来也巧，那个人我还真认识。”
“谁？”
“其实也就是一面之交。”
“到底是谁？”
黄大鹏说：“陈圆圆的男朋友。”
“陈圆圆有男朋友了？”李德山目瞪口呆，表情有点儿夸张。
“是啊，错不了，就是那个人。哦，对了，我全录下来了。”黄大鹏指了指放在旁边的包。
李德山回过神来，接着问：“你是怎么知道陈圆圆有男朋友的。”
“听说过？”
“听说过？那你知道他长啥模样吗？”
黄大鹏支支吾吾，不知该咋说了。
何良才知道黄大鹏不想让李德山知道在豆腐店被揍的事，接过话茬说：“是这么回事，小陈圆圆刚来时，我们在大街上遇见过。”
“哦，是这样啊。”李德山拿起茶杯，一口气喝干了，疑问道，“陈圆圆的男朋友跟那个村支书是啥关系呢？他怎么会去接人？”
黄大鹏说：“是啊，我也觉得奇怪。”
李德山问：“小陈的男朋友没认出你吧？”
黄大鹏摇摇头，说：“多亏事先有准备，我戴了帽子，帽檐遮住了半边脸。再说了，只是在路上见过一面，不可能记性那么好。”
“他们是怎么把人接走的？”
黄大鹏把过程说了一遍。
他说到了医院后，就装成找病人的样子，进了那个病房。
见病人躺在那儿一动不动，就退了出来。
然后站在走廊的窗口前，装作看外面风景的样子，眼角一直盯着病房。
还打开了摄像机，镜头正对着走廊。
也就过了不到二十分钟，从走廊另一头走来了一高一矮两个小青年，那个高个的就是陈圆圆的男朋友。
矮的那个人手里拎着一个头盔，黄大鹏想到他们是骑摩托车来的，有可能是病人的亲属。
他们在病房前停留了片刻，随后就走了进去。
黄大鹏悄悄转到了门口的另一侧，镜头朝向了病房里面。
紧接着就出现了令人吃惊的一幕，病人坐了起来，说：“快把老子给憋死了，赶紧走……走，出去透透风。”
矮个的拿起头盔，想着往病人头上套。
病人却一把推开了，说：“先把纱布解了，全解了。”
陈圆圆男朋友说：“现在不能解，再坚持一下吧。”
说完，他从矮个手中拿过头盔，硬生生扣在了病人的脑袋上。
三个人急急忙忙走出了病房，陈圆圆男朋友看到了黄大鹏，稍一愣神，大声质问：“你在这儿干啥呢？”
黄大鹏说：“你们需不需要护工？”
“你是护工啊？算了……算了，我们不需要。”说完，带着病人朝楼下走去了。
黄大鹏紧随其后，为了不引起他们的怀疑，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楼下停着一辆无牌SUV，车门早已打开，三个人依次钻进去，随即关了门，快速朝前驶去。
李德山听完后，眉心紧蹙，陷入了沉思。
何良才推断，陈圆圆是黄山农场本地人，有可能本来就认识柳二根，说不定还是亲戚啥的。
李德山说：“一个女孩子家，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她目前还在局里上班，怕是借她个胆也不敢。”
何良才想起了梁桂霞的提醒，就说：“人不可貌相，她不敢，可有人敢，说不定背后有推手。”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背后指使？”
“也不是没有那个可能。”
“会是谁呢？”
正说着，女人把酒饭送上了桌。
四个人边吃边聊，最后达成了共识，接走病人的是虽然是陈圆圆的男朋友，但他只是个跑腿的，背后另有主谋。
正吃着，李德山接到了一条短信。
他看一眼，起身走了出去。
短信是陈圆圆发过来的，让李德山速回电话。
李德山出了屋，一直走到门楼外面。
电话一拨通，就传来了陈圆圆焦急的声音：“咋办呢？你说我该咋办呢？”
“怎么了？”
“他……他说晚上来找我。”
“谁？”
“就是他，姓程的。”
“他怎么说？”
“他说想我了，要我……要我陪他。”
“你答应他了？”
“没有，可不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他，他说要到我住的地方，要我等他，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听上去陈圆圆几乎要急哭了，这让李德山心里有了一种特别的感觉。
“没事，我马上就回去。”
“可你们凑到一块，那还不得打起来啊！”
“放心吧，我不会跟他正面冲突的。这样吧，如果他一步赶到，你就想办法拖住他，我会想法子收拾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