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秋生回过神来，喊了一声。
不等九叔应声，许阳风风火火地从小院中冲出来，喊道：“师父，等等我。”
一路小跑，跃过秋生、文才，还不忘回头冲二人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
秋生满脸急切不解之后，低声咒骂一声，赶紧追了上去。
秋生很清楚，九叔收徒一向很严格，要不然闯荡江湖这般久，也不会只有两个徒弟。许阳这不要脸的小混蛋到底给师父说了什么，竟然让师父答应收他为徒，不解是其一，嫉妒是其二。
师父的爱，以后要一分为三了？
“师父，怎么能劳您动手，来，我拿着。”
许阳追上去，不由分说，从九叔手中接过一应工具，满脸恭敬中又透着一股子亲热劲。
九叔沉着的脸稍稍缓解，瞥了许阳一眼。
这时，秋生、文才追了上来。
“师父，这小子究竟给你说了什么，你可别被他骗了。”
秋生喘着气，见九叔不理会他，扭头恶狠狠地瞪着许阳，威胁道：“小子，你和我师父说了什么？老实交代，不然要你好看。”
“师父，他威胁我。”
许阳嘴角露出一抹坏笑，问道：“那……我要不要告诉师弟。”
“没大没小。”
九叔嘴角微微抽搐，想起这个徒弟之前还偷看他招魂，新仇旧怨加在一起，沉着脸说道：“刚刚自己说过的话，这么快就忘记了。”
秋生张了张嘴，被噎了说不出话来。
他断定师父不会收许阳为徒，那话分明就是嘲讽之言，结果不承想真应验了。秋生眼睛转动，寻思着是不是师父想与自己开个玩笑，整一整自己，这样的事情，在他们师徒之间，可以经常发生。
彼此都是坑货。
师父坑徒弟，徒弟坑师父。
“哈哈，好，听师父的。”
秋生自认弄懂了师父的打算，眼睛一转，来个顺水推舟，自己不上当，看师父还怎么玩下去，嗯，还可以再加一把火，侧头瞧着许阳，脸上带笑，说道：“我说话算话，以后，你就是大师兄了。”
“我呢，我呢。”
文才追上来，指着自己和鼻子，“他是大师兄，我是二师兄，师兄你是三师兄了。”
“你是三师兄，我是二师兄。”
“不干，我是二师兄。”
…………
两人斗起嘴皮子，简直像两个小孩子没完没了，九叔本就心烦，不由得加快脚步，突然觉得这两徒弟收得有点坑。嗯，新收这个更坑，竟然知道自己最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要不要杀人灭口。
许阳扛着工具追了一段，累得有点气喘吁吁，瞧见二人精力十足地争个没完，咳嗽一声说道：“谁帮师兄拿东西，谁就是二师兄。”
争吵声顿止，二人望了过来。
秋生暗暗瞥了瞥嘴，才不上当呢，让他一会，还真拿鸡毛当令剑了。
“我来，我是二师兄。”
文才没想这么多，冲上前去，从许阳手中接过工具，高高兴兴提着，脸上露出孩童般的天真笑容，冲着秋生炫耀道：“我是二师兄了，我是二师兄了。”
“行，你是二师兄。”
秋生一脸笑容，内心满是智商碾压的窃喜感。
九叔瞥了秋生一眼，微微摇了摇头，突然觉得收下许阳，或许是一件好事。这两个徒弟，秋生行事机乖，文才赤子心性，二人闹腾起来，无法无天，没完没了，突然来了一个许阳，事情就变了。
变了！
九叔心中一动，掐指一算，只觉得天机混沌一片，以他的道法，往日还能窥探一二，今日初算，竟然一无所得。
不信邪。
九叔二次施法，动了真功。
隐约间窥得，许阳似乎是个大麻烦，但是于他而言，似乎也有一个大机缘。冥冥之中，应有这一段师徒之缘。
很快，一行回到九叔修行之地。
一个破落的庭院，三进三出，正门挂着道家八卦，说是道观，更像是普通人家的一个院落。
“你们回屋修习功课。”
九叔看着两个徒弟，又冲着许阳说道：“你，随我来。”
“是，师父。”
许阳屁颠屁颠地跟上，院子虽然简陋，许阳则没有半分瞧不起九叔。俗话说得好，山不在高，有仙则灵。
毫无疑问，九叔就是当世之仙。
依他的一身道法修为，如果想搞不义之财，发家致富，还不是手到擒来。只是道家修行，最注重心性。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那些不义之财，九叔显然不会碰。
秋生盯着二人进入后院，眼中露出一丝慌乱。
自己猜错了。
师父真准备收徒，自己头上要多一头大师兄。突然间，有种搬石头砸到自己脚的感脚。
“文才，文才。”
秋生紧走两步，叫住准备回屋候行的文才，诱惑道：“你就不好奇，师父那小子说什么？”
“大师兄。”
文才认真地纠正，又拍了拍胸膛，说道：“二师兄。”
秋生脸上笑容瞬间凝固住，嘴角微微抽搐，一咬牙，叫道：“二师兄，咱们跟过去瞧瞧，师父准备和他说什么。”
“师父让回屋修习功课。”
文才显得很高兴，现在他有师弟了。
“师父是这么说了，不过也不差这一会。”
秋生继续诱惑，两个人偷听，抓到被罚有人分担，关键时候还能自己逃跑，让文才背锅，“咱们偷偷地过去，听一听就回来，不打紧。”
“那好吧。”
文才眼睛转动几下，露出一丝好奇之色。
二人一拍即合，一路鬼鬼祟祟来到后院，凑过窗户边，撅着屁股往屋里瞧。
后院上，供奉着道家三祖圣相。
九叔坐在主位，许阳恭敬地站在正堂中间。
“说说吧，你是从何处得知的？”
九叔目光含威，盯着许阳。无形中，一股压力扑面打来，许阳嘴唇微颤，真话差点出口，硬着头皮说道：“我都说了，是茅山仙人告诉徒儿的。”
“哼。”
九叔冷哼一声，盯着许阳打量半天，压低声音说道：“我也不问了，你记住，若有第三人知晓此事，莫怪为师心狠，把你诛出师门。”
“师父你放心，徒儿死都不外说。”
许阳立刻拍着胸膛立誓，随后试探地问道：“要是师父你自己透露出去，可不在誓言中。”
“要你提醒。”
九叔一瞪眼，觉得这也是个坑货。
长出九口气，心中恶气终于顺了，招了招手，说道：“过来，让为师再看看你的根骨。”
“哎！”
许阳凑了过去，九叔上下其手，摸了起来。
“师父干吗？还脱人衣服，看起来好舒服，你看大师兄乐了，我也想……”
文才看得有些眼热，眼中絮絮叨叨。秋生一把捂住他的嘴，示意他小声点，同时心中有些焦急烦躁，觉得事情发展有些不妙，师父认真摸骨，分明是确认这小子是否有修道资质。
“可惜，一个凡骨。”
半晌，屋中九叔停下手，叹息一声。
窗外，秋生松了口气。
既然没有修道资质，想必师父就不会收他，便是收了，也没啥用，不怕抢了自己风头。
“没事。”
许阳笑着摇了摇头，心里倒也没有多少失落，毕竟他很清楚，修道这玩意讲究资质，万中无一，不是谁都能行的，“师父一身好本事，又不是只能修道。只要能够从师父身上学着做人道理，大是大非，徒儿也就心满意足了。”
“倒是明见心性的小贼。”
九叔瞧见许阳不是作假，眼中露出一抹赞赏之色，深思片刻，突然眼睛一亮，说道：“虽然你不能修习茅山道法，但是为师早年得一蛊术妙法，今日传给你，或许将来能有所成。”
“蛊术？”
许阳打了个寒颤，连忙摇头，说道：“徒儿听过，炼蛊就是用毒虫相互厮杀，邪恶得狠，最终会把自己玩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徒儿不学。”
“哼，那是走了邪道。”
九叔冷哼一声，说道：“真正的蛊术，乃是天地间真正大道，万法之源。为师这门蛊术源自神农，乃是正是神道之法，你确定不学。”
“学。”
许阳眼睛一亮，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师父，快快传授给徒儿。”
九叔呀然的微微张开嘴，这徒弟膝盖有点软啊，不过感觉还挺好。
“不要脸，马屁精！”
窗外，秋生再也忍耐不住，厉声鄙视许阳的小人行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