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月10日，高一上学期期末考的最后一天。

距离放寒假只有一步之遥，陆川扬已经做好了假期的计划，陪王晴去体检这一项计划应该是最不会打水漂的一项。

至于其他计划……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考好了就能放飞自我，考差了就要自认倒霉。

除了语文之外的科目都威胁不到陆川扬，语文是陆川扬在学习上唯一的bug，偏偏这次在考语文时还被安排到第一排最后一个位置。

凌冽的风就可以证明1月的天本应是寒冬，只是阳光的温度却让人感觉正生活在初春，陆川扬转念一想，这应该是寒冬迈向初春的过渡期才对。

第一排的桌子基本都是靠墙摆着的，但最后一个位置靠着后门，后门已经被锁住，只是锁不紧，门外吹来的风毫不犹豫地冲撞上来，门就被撞得发出不小的声响。

陆川扬离后门最近，听到的声音最大，受到的影响也最大，他皱着眉头，身体往右边挪了挪，挡在门前，但这并非长久之计。

只有等风力略小的时候，他才能全神贯注地做题，要是风一大，他就能感受到身体和后门一起被风冲撞的震动感，简直让人心烦意乱。

“这下可惨了，影响我发挥，老芳肯定要叫我去办公室喝茶。”陆川扬考完语文，迎面就碰上同时走出考场的周忆森。

周忆森抱着一本语文复习教材，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背了那么久的《赤壁赋》，结果默写竟然没考到……”

陆川扬心酸地笑：“我一考完就把考过的题目都忘了。”

“下次咱们一起去找老芳喝茶。”

两人欲哭无泪，就差抱在一起唱一首庞龙的《兄弟抱一下》，有些苦放在心里放久了，以为它们会变成无色的琥珀，可重新捡起琥珀时才发现它也有颜色。

说不在乎都是假的，哪怕只有一点，都像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最后一科考的是英语，陆川扬要去的考场变了，位置也换了，再也不用挨着被寒风冲撞的后门孤零零地奋战，混在人群中间的座位才是风水宝地。

他奋笔疾书，写到一半时抬头看了眼黑板上方挂的时钟，他抬头和低头的速度很快，只瞥了一眼就以为快要到交卷的时间了，一激动，手里拿着的笔突然断墨。

很多单词都超纲了，陆川扬根据自己在穿越之前的记忆，逐个判断出了意思，他暗自庆幸自己的记忆力还不错。

拉开文具袋换上一支新的笔芯，陆川扬继续奋斗，快马加鞭，咬牙切齿地写完了英语作文，把整张英语卷子翻了翻，扫视几遍后就准备要交卷了。

放下笔，他伸了个懒腰，轻轻甩了甩发酸的手，等待最后一排的同学收走试卷。

结果等了十余分钟，他还是没听到通知考试结束的广播，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对，第二次抬头看时间，发现离考试结束明明还有半个多小时。

“离考试结束还有十五分钟”的广播都还没听到，他却用了有史以来最快的速度去考英语。

提前做完试卷却不能提前交卷，他收拾好文具袋，也不再去检查，只把后背往椅子上靠，百无聊赖，又不能趁着别人考试的时间跟他们聊天。

于是陆川扬开始继续思考自己的寒假计划，除了陪王晴体检，他还能在寒假做些什么，要是一整天都宅在家里，就算王晴不说，陆宇也会劝陆川扬去外面透透气。

只是作为一个男生，他既不去网吧，也不去会浪费钱财的游戏厅，出门除了去篮球场打球之外，他也想不到该去哪。

安静的图书馆适合南花锦，多样的服装店适合许星妍，这两个女孩的喜好跟他大不相同，一点也沾不上边。

至于顾若辰、刘俊和周忆森这两个舍友，基本上都是宅在家里追番剧、玩游戏的类型，刘俊偶尔会和陆川扬一起去打打球，除此之外也没什么新奇。

“考试时间到！请每排最后一个同学站起来收卷子！”监考老师的声音传来。

陆川扬的大脑还沉浸在幻想中，没想到半个多小时的时间竟会过得这么快，监考老师一拍桌，所有同学都及时放下了笔。

等确认好自己的答题卡被收走后，陆川扬拿上文具袋和原来的英语试卷，快步回到了教室，走到门口喊了一声“报告”就从陈晓芳身旁走了过去。

看来已经到了放假前开班会的环节。

“明天开始就要正式放寒假了，你们要记得做好各科布置的作业，下学期开学没准时交上来的话，你们知道后果是什么。”

大家都心知肚明，陈晓芳一肚子坏水，一定想好了各种各样的惩罚措施，有可能比罚抄课文一百遍还要狠。

陆川扬感受到陈晓芳犀利的目光仍落在他身上，那话就像是说给他一人听的，作为语文科代表总会被重点关注，他在找南花锦补习语文之前，确实拖欠过几次语文作业。

屈指可数的拖欠次数都能让陈晓芳耿耿于怀，魔鬼也不过如此了。

考完试后的每分每秒都是煎熬的，鸟儿只要不出笼就会一直渴望自由，期待着出了笼子后到自己的天空肆意闯荡。

同学们听着陈晓芳反复强调做好作业和注意安全的问题，一边点头一边收拾起来，他们把放在腿上，等着陈晓芳宣布班会结束。

陆川扬直接把放在桌上，低头时瞥见鞋带松开了，他弯下腰正要去系，广播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请高一四班的陆川扬同学到三楼办公室一趟！”

起初大家并不在意，一心只想放假，可广播连续喊了两次同样的话，陆川扬听得清清楚楚，喊的就是自己的名字，旁人的目光这才向他投来。

陈晓芳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做了多年的班主任，她也没有大惊小怪，只是伸出手打开保温杯的盖子，喝了口水后，淡淡地对陆川扬说了一句：“你快去吧。”

陆川扬只能先把鞋带系好，起身从后门走出教室，踏着上楼的台阶，心里难免有点忐忑不安，他记得自己在穿越前还从没去过三楼办公室，就算陈晓芳经常教训陆川扬，也没带陆川扬去过那里。

那是年段长工作的地盘，年段长是个叫“段黎”的中年男人，岁数将近半百。

陆川扬和段黎从未谋面，只是听闻段黎是个比陈晓芳这个女魔头还要可怕的老师，谁要是被他点名到办公室去，十有八九就是要吃苦吃亏的。

诸如此类的传闻总是让人不寒而栗。

陆川扬放慢脚步，已经走到了三楼办公室的门口。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