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一闭一睁，就已经到了月考的日子，时间流逝之快是无法改变的。

最倒霉的不过是月考第一天就下起了倾盆大雨，陆川扬和顾若辰撑着伞从宿舍里走出来，看着路上一群大大小小的水坑，两人面面相觑，都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踮脚尖，躲水坑，陆川扬只希望自己的伞能变大点，他还要护着自己跟别被淋湿。

要是没伞，那可真就成了落汤鸡。

好不容易来到了教学楼，他跟顾若辰一起收了伞，甩掉伞上残留的雨滴，裹紧外套，跟着其他人一起上楼。

近几日的温度本来就低，碰上下雨就更冷。

陆川扬坐在冰凉的椅子上，这时候才意识到校裤的末端还没盖住自己的脚踝，风一个劲地往里吹，他就一个劲地抖腿。

语文考卷发下来之前，窗外的雨还在下。

陆川扬的视线停留在窗户上，雨滴如藤蔓般，只不过是从上往下攀爬，直到触及窗户的边缘才慢慢消失。

上次下这么大的雨是什么时候？是去年的冬天，还是今年的初春……

他记不清，下一秒就看见了前排同桌传过来的试卷，伸手接过，抽出一张卷子后就迅速往后面传。

题目就像依附在窗户上的雨滴，在完整的几页纸中从上往下掉。

他这次却有些力不从心，提笔做题的时候没了之前难得的游刃有余的感觉，总觉得有很多题都练过，也知道答题的技巧，但却忘得一干二净。

“透过现象看本质，阅读题也是这样，不能只从表面看问题。”南花锦在之前给他讲阅读题时说过这句话。

准是因为这次考试的阅读题太难，他连思路都理不清楚。

迷迷糊糊地写到了作文的部分，陆川扬快速审题，写的文体还是议论文，想好了结构，却想不到任何一个可用的素材。

考了那么多年语文，他第一次碰上这种情况。

也不知道最后是怎么交了卷，走出考场时，陆川扬大脑一片空白，以前还能跟南花锦对一对选择题的答案，现在他却不敢那样做了。

这次不同，不管谁要跟他对语文答案，他都得坚定地拒绝。

可回到教室还是会听到议论答案的声音，陆川扬只觉得在这样的环境里待着有些压抑，让他静不下心。

离化学考试还有十五分钟，他马上把化学的复习资料整理好，带着这些资料就打算走出教室，到走廊复习。

离教室门口大概还有两步路的时候，迎面就看见了南花锦。

南花锦没剪短头发，任由发丝垂在肩部以下的位置，不过刘海倒是剪了，剪到了和眉毛平齐的位置。

他对上南花锦的眼睛，对方并未停留，也没开口说话，匆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侧过身从陆川扬身旁走了过去。

依然面无表情，平淡无奇的情绪像是一杯毫无杂质的白开水。

这好像压根就不是冷静，更像是在绝交。

陆川扬忍住回头看向南花锦的冲动，走出了教室，冷风迫不及待地朝他扑过来，他还来不及闪躲就打了个寒颤。

找了个可以避风的角落站着翻看资料，陆川扬抬起另一只手刮了刮鼻子，还在想着南花锦何必要这样做。

琢磨不透。

他看着化学资料上的方程式，越看越像是雨天在泥地里翻滚的蚯蚓，蚯蚓爬在纸上就被掰直了。

这次的月考结束后，陆川扬觉得自己应该会退步。

他没有从前考试那种斗志昂扬的状态，写出的答案也不尽如人意，明明在考试之前也熬夜苦读过，但考完试之后才知道都白努力了。

“扬哥，咱们对一对语文选择题的答案吧？你考过几次120分，也有一点可信度。”顾若辰把自己的语文试卷摊开。

陆川扬一听就摇头，活像一个被晃动的拨浪鼓。

“别，你扬哥这次肯定要成为第一个去老芳那里喝茶的人……”他叹了口气。

顾若辰疑惑道：“你好歹做了一年半的语文科代表，成绩也进步不少，都这样了，老芳不可能找你去喝茶吧？”

正因为之前进步过，所以预感到这次会退步才更难受，陆川扬又摇摇头，显然不想再回答顾若辰。

等月考成绩出来后，班里一大半的人都在笑，剩下的人要么沉默，要么在哭。

陆川扬这次并没让顾若辰帮他揭晓语文成绩，他看了其他成绩，除了数学，其他科目的分数都没有上次月考要高。

他把语文答题卡塞进抽屉里，过了几分钟才敢伸手出去摸索。

早晚都会知道成绩，一味地逃避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他深吸一口气，伸出左手放在桌上，侧着身把头靠在左手的手臂上，接着就把那张答题卡慢慢往外抽。

他看到了答题卡上答题的区域，也看到了不少红圈和红点。

抿起嘴唇，一气呵成，他把答题卡全都抽了出来，最上方用红笔写上的分数像阳光一样刺眼。

“107分……”

如此重要的一次月考把陆川扬的语文打回了原形。

他的右手攥着答题卡，把答题卡的边缘攥得皱在一起，他记得自己在穿越之前的高考结果，自己的语文成绩也不过如此。

如今回想起来，说不清明确的数值，只记得并不高，就在110分左右。

“阿辰……”他轻声喊道。

“怎么了？”顾若辰开口问。

“我这次月考要滑铁卢了……”

滑铁卢战役是拿破仑一世的最后一战，有人说“荒野雄狮”就是拿破仑的称号，可这只狮子也并非战无不胜。

陈晓芳让他去办公室喝茶的消息很快就传了过来，对方坐在办公室，正把每个成绩有较大变动的人一一叫过去谈话。

大魔王这次对他的态度应该也会发生转变，想到这里，陆川扬朝办公室迈步的速度就越来越慢。

他已经高考过了，再读一次高中的感觉还是跟从前那样，有时快乐，有时烦恼，有时就像现在这样忐忑不安。

如果没有经历过，他应该会比现在还紧张。

推开办公室的门，刚好看到陈晓芳拿着一叠纸丢向某个站在她跟前的男同学，那些纸缓缓掉下，落在那个男同学的脚边。

跟男同学站在一起的人都低下了头。

“等到明年九月，你们就是高三生了，考成这样怎么去高考？”陈晓芳又开始严厉起来，恨铁不成钢。

陆川扬看到这个情景，觉得自己来早了，他站在门口，止步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