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楚擎煜忙到了很晚，对于突然热心起朝政的楚擎煜，方寒简直摸不着头脑。
主子不是一向不喜欢那些，躲都躲不及的吗？怎么现在这么勤奋起来了？
楚擎煜面前堆着厚厚的一摞奏折，这几年在南楚他虽然并不理会朝政，却时刻关注着朝中动向。
因此，处理起这些政务来可以说得心应手。
坤宁宫的萧太后却气的险些将一口银牙咬碎，那个小崽子究竟想做什么？要夺权吗？
然而，如今的她却是没有任何理由阻止皇上亲政。
那些本该送到她面前的奏折，甚至不需要知会她一声就被送进了御书房，她苦心经营了这么久，竟全都是为他人做嫁衣！
更气人的是她还要假装开心的双手奉上！
“混蛋！一个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纵然是再好的教养此刻的萧太后也有些绷不住了，手边的东西一个个摔了出去，宫人们吓得瑟瑟发抖谁也不敢出声。
现在她们只盼着内室那道暗门能被人打开，以往里面的人只要一出现萧太后的怒火就能平息。
许是老天听到了她们的祈祷，一道颀长的人影慢慢从后面的屏风转出来，众人心底顿时松了口气，赶忙悄悄退了下去。
“怎么这么生气？嗯？”
一双大手抚上肩头，萧太后身子一僵，很快回过头。
“漠郎，怎么办？他……他竟然上朝了！”
“渺儿。”
一声呼唤如同轻柔的羽毛跌入动荡不安的湖面，萧太后紧蹙的眉头在那修长的指腹的摩挲下渐渐舒展开来。
“他是皇上，本就该上朝的。我这一生没有什么雄心大志，只愿同你双宿双栖。渺儿不要为此忧心，我会心疼的。”
“漠郎……”
萧太后依偎在楚漠怀里，眉宇间的不甘险些将她吞噬。
“漠郎，我不要，我不想让你受这样的委屈，这天下本就该是你的，我也是你的。那个小崽子既然不肯安分守己，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
天光微明，楚擎煜放下朱笔捏
了捏眉心。
一宿没睡，他却格外精神。
看着桌案旁那个“豆”字，他满心都是欢喜。
你想要的，我很快就可以做到了。
“皇上……”
方寒在门外轻唤了一声，楚擎煜眉头再次皱起。
这小子平时不都是自己闯进来么，怎么今天这么老实？
“何事？”
“淑华殿……”
“从今往后不要跟朕提起那个女人！”
方寒话还没出口就被楚擎煜打断，他咽了咽口水，想到阿香一脸着急的模样最终还是大着胆子开口:
“皇甫姑娘怕是不好了……”
不是他胆子大要违抗主子的命令，实在是那女子关乎主子身体，他不能不管。
不然，他也不会躲在门外说了。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明显感觉到大殿里的气压低了几度。
方寒讪讪摸了摸鼻尖，尽人事听天命，反正他该做的都做了。
听不到里面的动静，方寒叹息一声重新躲回了房梁上，目光却担忧的看向淑华殿的方向。
不好了？
楚擎煜细细咀嚼着这句话，那女子的一颦一笑不知什么时候竟如此清晰的印在自己脑海里。
那样一个活生生的人，如何就不好了？
鬼使神差的，楚擎煜缓缓站起身走出御书房。
方寒一见到楚擎煜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主子这是……
他没敢出声，只默默站在楚擎煜身后看他朝着淑华殿的方向看了许久，终于抬脚朝那个方向而去。
淑华殿依旧有身着黑衣的卫兵看守，看到皇上到来纷纷跪下行礼。
一靠近淑华殿，楚擎煜就感觉到自己被一阵温暖包裹，可今日的温度明显比之前淡了很多。
他心里无名慌乱起来，大步迈入淑华殿，整个宫里冷清清的，只有正殿传来的微弱的温度让他知道她就在那里。
推门进去，站在床边的阿香赶忙要行礼，楚擎煜挥挥手阻止了他，径直朝着床榻边走。
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究竟要耍什么把戏！
然而，他刚走到床前瞳孔就缩了缩。
只见皇甫文菽了无
生气的躺在那里，双目无神的盯着帐顶，整个人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仿佛有一双大手紧紧攥住了楚擎煜的心脏，他痛苦的皱起眉头，周身的气息都冷了下来:
“怎么回事？”
怎么才一日不见，她就成了这样？
阿香吓得赶忙跪了下来:
“回禀圣上，自打奴婢进来姑娘就这样了，怎么唤都不理会，连口水也不喝……”
“太医呢！”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从身体里悄悄流失，楚擎煜顿时感到慌乱起来。
阿香面色一白，吞吞吐吐地说:
“您……您不许任何人进出淑华殿……”
楚擎煜一怔，脸色当下便不自在起来:
“还愣着干什么？宣太医！”
阿香赶忙退了下去，一路跌跌撞撞跑出去传话。
外面的方寒听到里面的动静便知道大事不好，赶忙派了人去宣太医。
来人还是上次的吕太医，他被暗卫一路挟着过来，还没喘匀气儿就被推到了床榻前。
看了看一旁黑沉着脸的楚擎煜他心头一紧，再看向那床榻上的女子，脸色当下就白了。
慌忙放下手里的药箱，吕太医忙上前把脉。
没多久吕太医就满脸遗憾的收回手，战战兢兢跪在了楚擎煜面前。
楚擎煜心头一跳:
“如何？”
声音冰冷如刀，吓得吕太医趴的更低了:
“回禀圣上，皇甫姑娘身子本就不好，那堕胎药太烈已然是伤了身子，再加上她……她现在一心求死……”
接下来的话吕太医说不下去了，这姑娘明显是伤透了心，没有了一点求生的意识。
楚擎煜心里猛的一阵刺痛，看着那个如同破布娃娃一样的女人，他给沉着脸冷声道:
“想死？没那么容易！那姜家可是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呢！她若是死了，就让整个姜家陪葬吧！”
床榻上的人睫毛猛的一颤，意识似乎是刚刚回归，她缓缓转头看向楚擎煜，一双眸子猩红，干裂的嘴唇慢慢张开: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如此……如此狠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