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死人了？”

“是。”

你看向老者，又侧头看向一边的刀：“那个，我要用。”

“不行。”

昏暗的刀铺中，两位少年和一位老者，围坐在吊炉前吃着朴素的饭菜。其中一位少年是你的友人，另一位是你自己。

“为什么？”你询问他，“那是妖魔，不尽快除去的话，会形成灾祸。”

“我说啊，宗介，你好歹要有些常识——你难道打算大摇大摆地背着刀去学校吗？”

灰发的少年无奈地看着你，这让你觉得有些头疼。

“不行吗？又来了，麻烦的规定……”

“现在能够带刀的只有军人，就连武家也被剥夺了带刀的权利。你若是背着一把刀上街，肯定会被当场逮起来的！”

“那就包上布条，或者用袋子装着。”

“你以为奉行所……不，警察们看不出来你背的是什么吗！”

你好像也想不出来什么其他的好方法，能把刀偷偷运进学校中。小切无碎裂，大切无比起一般的打刀还要长上一截，怎么看都没办法进行伪装。

“而且，至今为止每一次战斗，宗介君都采用了极其粗暴的战术呢。”

你看着尾崎老爷子捧起茶杯喝了一口，颇有余裕地看着你：“若是破坏了帝都高内的公物，就算把出云卖了都赔不起……”

“这比喻好奇怪啊！为什么要卖我？！”灰发的少年抗议道。

“是吗，确实，卖了出云都赔不起的话，确实很难办啊……”你沉吟道。

“宗介！！！”

“开玩笑的。”你看向出云，“不想被卖的话，你去？”

“啧，人类的死活关我什么事？”

出云对你嗤笑了一声，继续开始吃饭。你想了想，又看向尾崎老爷子：“那么您的建议是？”

“封印，以后若是有机会再斩杀也不迟——如果你真的能够做到断绝神秘，那么即使不去特意处理，封印的妖魔也会随着时间流逝慢慢消亡。”老爷子看着你的眼睛，“宗介，你本领过人，尖利锋锐犹如刀刃。但是，再锐利的刀，也需要刀鞘的收纳保护。从你的战斗方式开始，我希望你能够将自己的锋芒稍作收敛。若尝试过后仍觉不耐，再恢复你的行事方式也不迟。”

“是吗？这样啊。”

你自己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事哪里锐利，毕竟你觉得自己只是做了自己应尽之事。

“那么，宗介，如若不嫌弃的话——这个给你。虽比不上真刀的坚硬，斩落叶片也还是能做到的。”

老者似乎是早已有所准备般，从背后取出了一把木刀。

被收纳在木制的刀鞘中，平平无奇的的木刀，没有刀镡，刀柄和鞘口处严丝合缝，看起来似乎只是一把练习用的木刀而已。

你知道，现在不是抽出其中刀刃的时候。如若抽刀，也要等待逢魔时刻后，妖魔显露身影之时。

“你要去吗？”你最后一次问出云。

“我不去……不过你要是没回来，我还是会去给你收尸的。”

灰发少年好像还在生你的气。

“喔，这样啊。”你故意对着他笑了笑，“到时候不要像是在村子外面那样哭的那么惨。”

“你——！”

他咬牙切齿地瞪着你看了一会，半晌后才扭过头，把鱼骨头嚼得咔咔作响：“死掉了我可不会给你收尸……所以你最好给我在天亮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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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前？恐怕有些困难。

耐心等待看门的今井大叔离开校舍后，你从自己隐藏身形的四楼储藏间的柜里走出，将木刀别在乘马袴的左侧，顺手拿起一边的煤油灯旋开，走出教室，站在走廊上。

阴风阵阵的走廊里，没有一丁点妖魔的气息。这也难怪，无论是神主、式神还是妖魔（堕子），都是依靠人类的祈愿而活。作为人类，只有“目标”而没有“愿望”的你，在妖魔眼中也只是一片味同嚼蜡的灵魂，无论蕴含怎样的力量也无法据为己有。

你早已打听到，事发的地点在三楼的女厕所。两名同样是出身平民的学生死在了那里，原因则是因为她们想要对欺负她们的华族学生达成复仇。你对此嗤之以鼻，毕竟“达成愿望要靠自己的双手”这一点，也是你的养父对你的教育。

一昧祈祷比自己更强大的存在给予自己力量，不过是家畜的行为。人类追求强大的存在是天性，但放弃思考，屈膝并顺从于强大力量的支配，只会将自己变为毫无思考能力的，温驯而任人宰割的羊。

——所以，跟从规则这种事情自己是不会做的，尤其像是“作为绅士无论如何不可以进入女厕所”之类的规定。特殊情况下，你不认为自己不该进入，更何况目前这里并没有人。

但是这就麻烦了，自己毫无祈求，就无法吸引妖魔的注意力。如果有残存的女生的衣物，倒是可以作为触媒进行场景复现。不然即便是来到案发现场，也没办法找到妖魔。

三楼的女厕所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不见一丝血迹；警视厅也当然不会因为两个平民女生的死亡，而对现场进行保护调查。你只能期望他们打扫得还不够干净——但即便这里已经看不到一丝血迹，心虚和恐惧的学生们也不敢再接近这里，所以这里显得比其他厕所还要更干净一些。

刚走进女厕所中不久，你就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不是妖魔，有其他的存在，和他一起处在这个狭小的空间中。你站在门口，静静等待了一会儿，突然开口。

“出来。”

女厕所里回荡着你的声音；当然，没有任何人应答，只有未拧紧的水龙头在一滴一滴地，向下滴落着水。你走过去顺手拧紧水龙头，看向墙上的镜子。除了你自己外，昏暗的女厕所里没有任何人。

这换做其他人都会心生恐惧的狭小昏暗的空间中，只有你提着灯，照亮身前几许的空地，心中有稍许茫然。想了想，你转过身，推开了离门口最近的厕所隔间的门。

“砰——！”

门和墙的撞击声回响在厕所内，你看到里面空无一人，也没有任何遗留物后，果断推开了下一扇隔间的门。

“砰——！”

沉闷的声响回荡着，你开始思考一会要不要爬上去把每个厕所的水箱检查一遍。厕所的水箱是设置在头顶，管道接向下方，通过拉动绳子来冲洗厕所。

“砰——！”

第三个隔间里同样也没有人，你“啧”了一声，倒是没觉得意外。妖魔和人一样都很狡猾，至少妖魔不可能这么轻易地被人找到。

只剩下了两个隔间，你刚要推开第四个隔间的门，就只见最里面的隔间门“砰”地一声被猛地打开。你条件反射地向后跳去，手握在了木刀的刀柄上。

“谁？”

在你的注视下，从光芒无法企及的厕所深处，几缕黑色的头发垂出隔间，出现在你的视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