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为眸

《大道为眸》

第二十章 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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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血手

问道之山七百丈,风云汇聚斩豪雄。

这是之地,这是葬魂之地。

只见随着林奕爬到七百丈的瞬间,无数云雾在此刻汇聚,遮住了上方山峰,其内积累了无数的雨雾,那是大能之道意化成的……刀雨!

林奕赤裸着上身,他的黑袍被刀意斩成粉碎,身上密密麻麻爬满血口,即便他拼命压缩着身上的肌肉,可那血口实在太多,鲜血不断的从身上溢出,远远一看,此刻的林奕如一个血人。

掌心与脚心的血肉早已被山刃剐下,此刻与山刃接触的只有森然的白骨。

身上的痛令他有些麻木,留下的血使得无尽的困意袭来,他的身体在不停的颤栗,他已经接近了极限,随时都会陷入昏迷跌落。

山下的陈雄紧紧的抿着嘴,眼中有些湿润,他此刻已经不敢去喊,怕山上的少年会因此而分神掉下。

北阳侯府,老侯爷全身紧绷,紧紧的盯着问道山上的那道血影。

大秦域史上,魄源境从未有人登上过问道之山,这绝非夸大其词,这虽是一场意志的考验,亦是一场力的角逐。

问道山以山刃为刀,以道意化为刀意,刀斩肉身,意达心神,以修行者自身源力化为自身重量,无视魄、气、魂之分类,只看源力之叠加。

这便相当于修为越高,因自身源力变重,山刃愈锋,刀意愈重,这是问道之山对于不同境界的难度增减。

可气源境以丹田为引,气通全身,山刃刀意临身,需先破周身之气,才可达其肉身,这相当于是多了一层保护。

魂源境魂力浩然,即便刀意降临,他们亦可聚起魂力冲锋,使降下的刀意斩在空中,于是攀爬变成了魂力之争锋!

唯有魄源境,那才是真真正正的刀斧加身,只能靠着一身血肉与信念死扛,难度不知大了多少倍。

抬眼望着上方聚起的云雾,林奕艰难的咽了口口水,那云雾中聚起的水雾闪烁着锋锐之气,他知道那是刀意的显化,那里的每一滴水雾,便是一道锋锐的刀意。

山刃斩进了少年的手骨与脚骨,那是骨髓之痛,于是他忍不住张口乱骂,以此来缓解自己的痛苦。

“哪个老不死的弄了这么个玩意儿,草……!”嘴里嘀咕着黑水郡特有的问候,林奕狠狠咬牙,爬进了云雾。

……

大秦域王都——稷下学宫

一处被云雾包裹的菜地,背着锄头的老汉半夜三更光着脚丫子踩在泥里锄地,边锄地边嘴里嘟囔:“南海万雷竹真他娘的难种,这厚土太难翻了!”

“不行,还得拿刀砍,秦放那个混蛋,只给了我九滴兽皇血,这得和的多希才够浇灌啊!”

老汉一边抱怨一边匆匆的走近了身侧的木屋,不多时,竟然从那小小的木屋里抽出了一把近三十米的大砍刀。

老天,他果然要用这大砍刀锄地了。

“阿嚏,阿嚏,阿嚏……”

刚欲挥动大砍刀,老汉却是连打了三个喷嚏,他连忙收起大刀,疑惑中眨了眨眼,而后闭目倾听,散出神念。

随着老汉神念的散出,秦安府问道山上的画面显露在老汉的识海,而后那个满身是血的少年问候他老母亲的声音随之传来……

“呃……”闭目的老汉瞬间瞪大了老眼,鼻子都被气歪了,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三十米的大砍刀被他拿起又放下,他有心一刀砍下去,却又觉得对一个孩子出手老脸实在挂不住。

“云枫老儿,我去你大爷的,你怎么教的徒孙?”一声大吼从大秦域王都直接传到了黑水郡的黑齐山,惊的躺在花架下假寐的老者一个激灵。

骂声传来,云枫子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可他哪里是吃亏的角色,回声骂道:“大刀刘,我去你先人的板板……”

就这样,在问道山上的少年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他的一次抱怨惹来了两位数百岁老人的隔空骂战。

……

一入云海,无尽的雨雾滴落。

“嗤嗤嗤”

密集的雨滴化为一道道刀意斩来,林奕的身上刹那间增添了无数血口,血雨汇入了雨雾之间。

“呃……啊……”

压抑的嘶吼自林奕口中传出,他的双目在这一刻变得通红,额头上青筋鼓起,手上用力。

三年前他爹病情好转,他们搭好了木屋,篱笆院里种上了果树,林天华领着儿子逛遍了黑水的每一处,那里黑山黑水,贫瘠的土壤和饿的黑瘦的民众。

少年与爹爹在黑山上俯瞰,山下的田地里矗立着无数的黑水之民,长期的饥饿使得他们骨瘦嶙峋,干旱与暴晒令他们皮肤黝黑、满身泥垢。

这里地势高低不平,于是黑水农人只得开垦荒山,犁出梯田,这里黑土贫瘠,他们只得担尿运屎肥沃土壤,挑水运种耕种庄稼,他们干着最重的农活,收着最少的粮食,每到秋收,所有人脸上都会洋溢出收货的喜悦,他们有着最质朴的农人品质,有着最顽强的唐民之风。

少年在黑水吃过百家之饭,见遍黑水之民,他学会了他们的坚韧,明悟了什么是不屈之魂!

漫天血雨滴落,少年以惊人的坚韧牢牢地抓在每一寸山刃,那漫天的刀意斩的他血肉模糊,却无法斩碎少年的不屈之魂!

八百丈……

云海沸腾,雨雾翻涌。

这里的每一寸山刃都有着惊世之锋,这里的雨雾如狂风暴雨般落下,林奕的速度骤然降下,如深陷泥沼般被那风雨吹打,森然的白骨从身上偶尔间裂开的血肉中透出,他的手骨脚骨被山刃之锋斩的入骨三分。

林奕的意识渐渐模糊,他感觉自己快撑不住了!于是,他将所剩不多的气血,冲入了自己可以触摸到的所有……脉络……

父子二人踏过黑山,黑山上有着不多的草木,它们扎根黑土,努力的扩张着根茎吸收着土壤里贫瘠的养分,它们叶稀干乏,远不如其它地方的树木繁茂。

黑山上的草木没有雄壮茂密,只有荒凉贫瘠。

那一天,黑水郡下了一场阵雨,于是贫瘠的草木遇雨而繁,阵雨过后阳光再现,于是山上的草木遇光而灿。

那黑土之下,是它们远超于其他植被的根茎,那根茎密集粗壮,扩展八方,那是生命的垂死挣扎,亦是生命的厚积薄发!

磨皮煅肉炼出的不屈意志,炼筋熬骨铸就的铁骨铮铮,少年便是黑山上最顽强的一株草木,于微末中挣扎,于生死间——勃发!

无尽的血雨挥洒,少年意志如刀,脉络于此刻疯狂扩展,无尽的刀意斩不开少年的坚韧,于是气血开进周身脉络,他的修为随之精进。

林奕的周身气血大盛,脉络中滚滚气血流动,他的眸光在此刻明亮,他的力量在此刻狂涨。

魄源境八层——三象之力。

无法形容少年那惊人的举动,他竟然在无数刀意中选择了破镜,于生死间去寻那一线之生机,这是一个疯狂的举动,亦是一次次历经苦难的……厚积薄发!

身上的血肉在此刻飞速的生长,气血之力在此刻飞快的壮大,狂风暴雨携带者无穷的刀意斩下,锋利的山刃将那刚要愈合的骨缝再一次切割。

这是一场生与死的较量,新生的血肉在斩下的刀意中飞快的消融,无尽的痛楚在这一刻滋生,少年目中透着狠辣,奋力攀爬。

九百丈……

狂风暴雨,电闪雷鸣,云雾生出旋涡狂卷,雨刃自漩涡之眼爆射而出,向着少年绞杀,山刃划破了长空,斩出了绝世之锋……

少年在风雨中前行,刀光纵横……

稷下学宫

被云雾包围的田地里,扛着三十米大砍刀的大刀刘止住了骂声,目不转睛的看着秦安府的方向,百年来古井无波的内心此刻有些震动。

黑水郡黑齐山

云枫子抓耳挠腮的又骂了两声,却未听到回应,他的道源已封,无法以神念穿过如此远距离察觉秦安城的响动,于是他愈发焦急,忍不住对着山下篱笆院里的那窝囊中年喝骂出声。

“小奕是不是跑问道山去了?你这当老子的真是个废物!”

篱笆院里,中年人灌了一口酒,紧紧的握着手中的木偶,轻声喃喃。

“他……可以的”

秦安城

黎明破晓,金鸡报鸣,一丝太初之光于东方显现,划破万里河山,对着黑暗的天穹临天一斩。

今日无雾,北风一吹,有丝丝血腥之气飘荡在秦安城中,那风自问道山而来,那血是少年之骨血。

道子府前人影绰绰,巨大的演武场装饰的喜气临门,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如瀑的红毯铺满场地,林氏族人脸上洋溢着喜气与傲意,今天对林氏而言有着特殊的意义!

黎山剑宗与道子府林氏结盟之宴将在今日举行。

这是一场对秦安府意义深远的大事,其造成的轰动远超昨日的北阳侯寿辰,这是整个秦安府两个超然势力之一的黎山剑宗与一流势力中可执牛耳的道子府结盟。

对道子府林氏而言,无论之前有过怎样的恩怨,随着将那对父子逐出道子府,这些恩怨便随之烟消云散,即便结盟之人曾经对他们刀斧加身,但也不过是因那对父子罢了!

于是,那个因救他们而自斩任督的身影成为了他们眼中的罪人,那个曾经礼貌热情的孩子因两日前的举动而被林氏所有人愤恨,他们与黎山剑宗的结盟变成了理所当然的大局观,他们强占道子府的举措是他们以家族为重的大义灭亲之举。

林氏众人喜气洋洋的收拾着宴会上的每一个细节,认真的排练着今日结盟之时的每一个措辞,他们心情振奋,他们豪气云干,他们要振兴林氏给那对父子看看。

于是,问道山的山崖处,一只血手自崖下伸出,那血手白骨森森,刀痕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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