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卿欢

《遇卿欢》

第 67 章 第六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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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卿下意识将手蜷起,钥匙落回到晏景玄掌心,她微微摇头道:“小侯爷,我不能要。”

她顿了顿,从晏景玄手中抽回了手,往后缩了缩,低头不语。晏景玄笑意瞬间淡了下,垂眸盯着阿卿,目色晦明,看不出喜怒。

阿卿虽低着头,但能感受到他赤灼的目光,她知道他在看她,心下不由地紧张起来,默了一会儿,她似是破釜沉舟下定了决心,薄唇微动:“小侯爷,我……”

手腕忽然被紧紧握住,她蓦地抬头,已经被他带进了屋。

屋内,时欢见他们进来,匆匆福了福身,便快步退了出去。荼弥示意着下人们将东西轻放在地上,压着声音道:“你们先下去吧。”

下人们都退出去后,荼弥和简行才走出了小院。

晏景玄按着阿卿坐下,又慢条斯理地坐到她身侧,目有所思地眨了眨,忽然便低下了头,显得颓然,闷闷道:“阿卿,你好不讲理啊。”

阿卿惊讶地看了看他,从他的话中,她似乎听出了几分撒娇的意味,之前云乐与她撒娇时便是用了这种语气,可仔细一想又觉得是她听错了,小侯爷怎么会撒娇呢?

还有,不讲理?

她何时不讲理了,眉心微敛,问:“小侯爷何出此言?”

晏景玄眼里闪过一抹笑意,抬头望着阿卿,气息微叹道:“我知道你不想嫁给我,所以对我们的婚事不上心,但是没关系,我来上心便好了,可我处处心意,你都要拒绝,你自己说说,你可是不讲理?”

这么听来,好像是她不讲理。

阿卿抿了抿唇,虽然知道小侯爷并不是这般计较之人,但正如他所言,自从上回答应了他后,她便不曾关心过他们的婚事。

府里这些日子忙忙碌碌,她都看在眼里,却从未多问一句。

“我没有不想。”她低低道。

“不想什么?”

“不想嫁给你,”阿卿道,顿了顿又道,“没有不想嫁给你。”

晏景玄笑了下,脸凑近阿卿,含笑道:“既然没有不想嫁给我,为何不收下我给你的嫁妆,圣人有云,夫妻一体,我的便是你的,何况我们都快做夫妻了,还未交换过信物,阿卿非要与我这般疏离吗?”

阿卿静默,没防住他会这么一说,半响后别过眼,在心里轻问,究竟是谁不讲理啊?

她犹豫了一下,缓声道:“太多了,我没有同等的信物给你。”

晏景玄眼眸微缩,眼里笑意更深了,“原来阿卿也准备了东西给我,是什么?快给我瞧瞧。”

阿卿紧皱着眉,她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会当真,抬眼四顾了下,看到妆台上的长剑,正是侯明舟方才送来的那把,有些茫然。

这屋里属于她的东西少之又少,能拿得出手的就更少了,她只有……

晏景玄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到了那把剑,微眯了眸,这便是明舟亲自送来的剑?

荼弥说,是物归原主?

所以这是她的剑,也就是说,她丢了五年的剑,不仅被明舟保管了五年,还带来了长安。

晏景玄忽然想到宫宴那日,侯明舟为阿卿解围。阿卿喜欢裴渔是她亲口承认,往日种种也能看得出来,她待裴渔确为真心,但与明舟之间,似乎也并非只是认识。

“小侯爷,这个给你。”

晏景玄回头,看到阿卿手中之物,惊得失语,良久才找回声音,哑声问:“你要给我这个?”

阿卿点点头,看着手中的白玉扣,这是她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了,虽然是他替她找回来的,但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比它更珍贵的了。

察觉到晏景玄的惊讶,她收拢掌心,反应过来有些不妥,便又道:“或者,我可以绣荷包。”

晏景玄看着那枚白玉扣,一想到是裴渔的东西,便提不起要拿的兴致,他沉吟道:“好,那我便静候阿卿亲手绣的荷包了。”

阿卿点点头,收回了白玉扣。

晏景玄瞥了眼外头的红漆箱盒,微哂道:“礼尚往来,我已经收了荷包,这嫁妆,你是不是该收下?”

阿卿也跟着看了过去,最终还是答应了,她往深里想了想,无论她以后离开还是没有活下来,这些都还是镇国侯府的,她只当保管了几日,临走之前原封不动地还给他。

见她答应了,晏景玄又道:“方才回来的路上,我去了一趟礼部,钦天监已经算出了吉日,十三日后,便行大婚之礼,你觉得如何?”

阿卿算了算日子,思忖道:“十三日,苗疆的消息只怕还送不回长安,不如再推迟几天。”

“不用了。”

阿卿不解看向他。

晏景玄解释:“昨日刺杀一事,影响太大,皇上已经下旨了,由信南王府出兵苗疆,阿卿,有件事我要告诉你,我请旨与信南王世子同行蜀地,皇上已经同意了。”

阿卿缓缓点了点头,既然无法阻止,同行也不失为良策。

晏景玄道:“阿卿,这件事我没与你商议便下了决定,我想让你和我同去,到了蜀地,我们寻机去苗疆找时大夫,或是去找圣女扶榆。”

阿卿愣了愣,又点头。

看她发呆,晏景玄笑意深了几分,“好了,其他事都解决了,阿卿,我们来商量婚事。”

“母亲让我告诉你,她想让你提前去公主府住上几日,大婚当日,我便去公主府接亲,再从长安街上走过,回到侯府,你意下如何?”

公主府便是城西的宛宁公主府,是唯一的公主府,当年先帝命人建造,送给长公主的生辰礼。

长公主想让阿卿从公主府出嫁,一是心疼阿卿没有爹娘送嫁,没有娘家,二来也是让外人看到镇国侯府对阿卿的重视,即便日后传出去她只是平民女子,甚至出身琼华楼,也不敢看轻了她。

阿卿能猜到长公主的心意,只是心意她领了,但她不想将这事闹得人尽皆知,故道:“小侯爷,我不想太热闹。”

晏景玄思忖,他知道母亲的用意,但只要有他在,阿卿便不会被人看轻,想了想又道:“那我接了你,从侯府正门上花轿,绕着侯府走一圈,再从正门下轿。”

“好傻。”阿卿想到那番场景,不由地出声道。

下意识地出声,便没有注意到话中的熟稔和嗔意。

晏景玄却是注意到了,心口有些微妙,笑道:“傻就傻了,就这么一回,不怕被人议论。”

阿卿低眉,认真地想了想,轻问:“不能从这里走过去吗?”

“不能。”晏景玄摇头,从这里走过去,都不用上花轿,不上花轿怎么能是成亲呢?

阿卿眨眼盯着他,又问:“从角门抬到正门,可以吗?”

晏景玄凝眸思忖,照理来说,他是不会答应的,但阿卿那双眼睛,太蛊惑了,他鬼使神差便答应了,后知后觉才想起来,他定要被母亲训了。

罢了,训便训了。

晏景玄忽道:“阿卿,手给我。”

阿卿不明所以,缓缓伸出右手。

“另一只手。”

阿卿又伸出左手。

晏景玄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只手镯,不容拒绝地戴在阿卿的手腕上,将手腕处的伤痕遮得严严实实,左右瞧了瞧,才满意道:“这样,你若是不想擦药膏,便不用擦了。”

镯子并非寻常模样,而是雕成雀羽的样子,尾端襄着几颗绯玉,精致小巧,极为好看,这才是他给阿卿的信物,特意找了长安城最好的工匠,打造的雀羽镯。

“谢谢。”阿卿道,她一眼便喜欢上了这个镯子,不自觉地弯了唇角。

晏景玄笑问:“喜欢吗?”

阿卿看着他,微微点头,眼睛里仿佛聚拢了秋水,倒映着星辰。

**

“世子,镇国侯府来了人。”下人匆匆进来,对着李珏拱手道。

李珏倏地停下手上动作,又重新抚了抚在书案上弯曲爬行的一条拇指粗细的黑蛇,眼底阴冷地笑了笑。

“来做什么?”

看来,来人不是晏景玄,若是他,下人不会说镇国侯府来了人,只会说小侯爷来了。

下人俯首,将手中的拜帖双手呈上,道:“侯府送来喜帖,十日之后,是小侯爷的大婚之礼。”

李珏指尖按住黑蛇的七寸,黑蛇极为难受,扭动着身子从他手中滑了出去,转过头咬了他的手,留下两个小眼,瞬间往外冒着血。

但他似是不觉疼痛,微转过目,接过下人手中的喜帖,看到“晏景玄裴阿卿拜上”几个字,皮笑肉不笑地动了动唇角。

还真是一个敢娶,一个敢嫁。

“小侯爷大婚,主上可要留在长安,若要留下来,便又要耽误十日。”一个人影从暗处走了出来,面容尽显,正是宫中停芳殿的郁美人。

李珏抬目看着她,冷声问:“你早就知道了?”

郁楚面色僵硬了下,暗暗咬了咬唇,道:“也是今日才知,宫里都在传,承元帝也给了不少赏赐。”

其实不然,早在三日前,她便从淮青口中得知,他家主子要和一位姑娘成亲了,只是她没有告诉李珏,也没有告诉其他人。镇国侯府的事向来藏得严实,若非有意放出消息,旁人自是无法打探。

李珏淡淡瞥了她一眼,不说信也,也不说不信,掏出帕子擦了擦指尖的血,嫌恶地将沾有血迹的帕子扔在地上,“你退下吧。”

“是。”郁楚颔首,退了几步,从窗口跳了出去。

李珏看了眼她离去的方向,抬手将喜帖放到烛火上。喜帖遇火着了起来,明明灭灭,很快化成了灰烬,落在书案上,薄薄一层,还有些余温。

既然他们都想让他去,他自然要答应了他们。

**

转眼十日已过,在荼弥和一众丫鬟的打扮下,阿卿换上了婚服,素面上了妆,盖上红绸,被她们簇拥着走出镇国侯府,交到晏景玄手中。

虽然有意低调,但来闹新婚的百姓还是不少,挤满了镇国侯府正门外的那条长街。当然,来赴喜宴的官员也不少,几乎是长安所有官员,毕竟新郎官可是晏小侯爷。

晏小侯爷是谁?那是仅用五年便覆灭北境的天降战神,那是将专权的外戚韩氏连根拔起的朝中新贵。

更何况,他的母亲是当年巾帼不让须眉的长公主殿下,舅舅是当今皇上,还与储君关系甚好。

谁不想来蹭蹭这喜气。

锣鼓喧天,喜乐齐鸣。

晏景玄轻轻捏了捏阿卿的手,将她扶上花轿。

虽然告诫过自己,勿要将这些当真,可头一回穿嫁衣,阿卿说不紧张,那是骗人的,但在晏景玄捏了捏她的手后,心里没由来的安定了下来,指尖摸了摸手腕处的雀羽镯。

“吉时已到,起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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