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璃成央

《洛璃成央》

山中人家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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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声鸡鸣唤醒了天空一丝鱼肚白,林中枝丫上嘹亮起鸟儿清脆的歌声,伴随鸟儿鸣叫的声音中,一声像是陈年没被人开启的木门声。

嘶哑~~

“噢~~起早的鸟儿有虫吃,起早的虫儿被鸟吃,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爹~娘~我打水去了。”

开启的木门里,声音的主人听起来,是个精神小伙,其自言自语过后,伴随爹娘两个叫声,真是又长又大,惊得鸟儿扑棱翅膀,撂下一声狠叫而去。

话音落毕,没打黄油的木门,再次发出它那撕心裂肺般的惨叫,惨叫中略带一些警告,警告这家人再不保养它,以后一起玩完。

人影耸动后,木桶撞击声接踵而至,人形渐渐远去,撞击声慢慢消失在天边尽头。

鸟瞰大地,这是一处三面环形的山坳,面积约么百亩左右,透过天空一丝亮光,渐渐褪去的黑暗里,隐隐约约展现树梢的轮廓。

盏茶过后,晨光扫去了黑暗,坳中一户人家显现眼前,这是一个三四百平米的四合院,坐落于坳中央,房子边上,一排排整齐的植被,很好的包围住四合院。

视线拉近,原来是种植各种蔬菜,加起来足足有两亩的菜地,不难猜出这家人应该是以卖菜营生,否则不可能种这么多菜。

颗颗嫩绿肥美的蔬菜,见到者流口水同时,无不暗想品尝其滋味。

四合院门口,一条如蛇行般的小道,歪歪扭扭延至坳外,路面两侧车轮碾压的痕迹很是凌乱,说明此地应该常来往车辆,可见卖菜生意不错。

这四合院也不知道建在这里有多久,从正门和房屋外墙的装饰来看,隐隐能看出当年的风貌,这应该不是贫苦人家。

只是经过了不知多少岁月的侵袭,早已变得斑驳不堪,正门两侧墙脚堆满了柴火,看起来是个殷实人家,右边还有一辆牛车停放。

伴随着扁担吱呀吱呀的节凑感,一位体格健壮,皮肤黝黑的青年挑了一担水,回到家门口,青年看起来二十出头。

他放下打满水的桶,推开了四合院的大门,站在大门口举起双手,挺直了腰杆,嘴里发出长长哦叫,看样子取水的路程不近。

院内,侧边一房门小心翼翼从里面打开,一四十开外的中年汉子,对着门口青年做了一个下压的手势,然后转身又慢慢把房门带上,尽量以轻柔的动作不弄出响声。

“爹,我知道,那个小孩怎么样了?”

青年将水倒进了水缸里,回头压低嗓音问道,中年汉子没有回他,而是径直走到院中的桌子边,给自己倒了一碗水,也不管已经有些微冷的早晨,喝凉水会不会拉肚子。

“唉!这孩子也是命大,我和你娘昨晚一晚没合眼,就是为了给他疗伤,这也算是他的命,刚好去年在山里采到了一株人参。

经过了一晚的折腾,这孩子也算是保住了命,也不知道是谁把他带到这里来,为什么要把他带到我们这,还是大半夜的。”

青年听完,长长的松了口气,昨晚他是最先听到门外动静的,他起身来到门外,发现地上躺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当时真的把他吓一跳。

“昨晚我是听到门外有牛叫声,才起来一看究竟,我还以为有人来偷咱家的牛呢!”

“牛?昨晚事情紧急,我也没问你清楚,难道是有人用牛把这孩子拉到咱家门口,然后将他扔下就离开了?这是怎么回事?”

贾铁生摇摇头,虽然昨晚看到一身是血的人,但白天干活实在太累,加上神经也有些大条,他叫醒了父母,自己又迷迷糊糊回去睡觉。

听到老爹说人已经救过来了,他心里也是很高兴,尽管受伤的是个陌生人,他也希望能把人救活。

“铁生,你娘现在还走不开,你去把她平时要卖的蔬菜采摘一些回来,今天是集市,晚点你娘要带蔬菜去集市上卖。

生火的事,等下我自己去弄,这些日子采到的铁矿,也够打几把锄头,还是尽快赶制出这一批锄头,要是赶在年前,再做好几把锄头,那今年也算能过个好年。”

“爹,要不,去集市上卖菜的事,那就由我去吧!毕竟受伤的人还需要照料,蔬菜的价格我也都清楚,牛棚边上还有几箩筐的青草,也够牛吃一天了。”

“不用了,你一个小孩子,上集市去卖菜,没一点心眼的话,很可能会被有些人给骗了,今天你就和我一起打铁,赶早把锄头打出来。”

贾老三说完起身往铁房走去,他要先去把炉子给热起来,然后再去做早饭,平时早饭都是孩子他娘做的,今天不同往常,只能他自己去做这些。

贾老三名为贾德寿,祖祖辈辈都以铁匠为生,家中排行老三,认识他的人都习惯叫他贾老三,很少人直呼他的名字。

德寿德寿,这名字在别人看来你都得寿了,那叫你的人岂不都是短命鬼?久而久之很多人已经忘了他真名叫什么,反而老三老三的叫,更为顺口。

不幸的是,上面两个兄弟命薄,小小就已经夭折在襁褓中,长幼有序之下,尽管前面两个兄长已经没了,但辈分总要有。

老爹怕他小命不保,还没出生就先起个德寿的名字,寓意显而易见,不管是男是女活下来就好,是不是俗得掉渣,那都无所谓。

洛沐风皱了皱眉头,从昏迷中悠悠醒转,并试图挪动一下身子,可这一动,却疼得眉头皱得更紧,没办法只能躺不动,将眼睛慢慢睁开。

“这是哪里?我怎么时候睡到了床上,这~床好暖和,难道莫员外见老黑回来了,最后放了我,所以叫人把我抬到房间里?不对!”

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念头,然后又被自己否定了,因为他知道,莫员外是没有那么好心的,他又记得,昨晚像是有人喂他什么东西,脑子胀痛,干脆不想。

朦朦胧胧中,他打量自己所在的地方,摆设十分简单,整个房间就张床,和一张靠墙的桌子,桌子上一盏油灯此刻还在燃烧着。

门外入耳便是叮叮当当敲击声,洛沐风肯定这不是在莫府了,他咬咬牙又想挪动一下,差点没让自己散架。

“娘,今天怎么那么早就回来啦!”

“呵呵,今天赶集的人很多,刚好有一家人今天办喜事,摊子没摆多久就被那家人给买光,还说等下再给他们家送过去一些,这不,我赶紧回来摘蔬菜送去,免得耽误别人。”

“嗯,孩子他娘,送完这一趟回来,记得在集市上买一些猪骨头,我看那孩子瘦成这样,等他醒来熬点汤给他补补。”

听到门外几人的对话,洛沐风奇怪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记得昏迷之前,自己最后一眼看到的是老黑。

难道是老黑救了自己?不可能!老黑是一头牛,怎么可能懂得救人,虽说老黑平时表现很人性,但也不会那么人性,况且老黑是莫府的牛。

那会是谁救了自己?昏迷中这段记忆已经断片,洛沐风也无法查证,他想只能等自己好了以后,问问门外说话的这家人。

嘶哑~

房门应声而开,洛沐风侧脸看去,进来之人是一个身着朴素,年约四十左右的妇人,从妇人那温和的表情上可以看出,还尚存一丝,年轻时的风华。

那举止和她一身质朴不相匹配,动作上隐隐透出和莫夫人的仪态,见她看向已经醒来的洛沐风,脸上有些惊讶,转而是淡淡的微笑。

“孩子,你醒啦!真是谢天谢地啊!躺着别动,免得伤口再次裂开,要是不方便开口,眨眨眼就行。”

洛沐风端详这张温和的脸,原本有些紧张的情绪,放松了下来,他咬牙挪动一下身体,准备靠在床头和妇人打个招呼,表示对别人的礼貌和感谢,妇人见他如此,轻步上前制止说道。

“你身体还没好,躺着别动就行,饿不饿?”

洛沐风听到饿不饿这几个字,顿生些许感动,除了小包子,还从来没有哪个陌生人,这样关心过自己,给自己如亲人般的关怀,他一下就对眼前这妇女产生了好感,防备的心也放松下来。

“哈哈哈,真是太好了,孩子,我就知道你福大命大,来到这里就别客气,就当这里是你家,饿了吧!孩子他娘,去煮粥给孩子喝。”

“是啊,小兄弟,把这当自家就行。”

正在打铁的贾老三父子二人,听到房间里传出的说话声,想必那小孩已经醒了,于是停下手中的活,纷纷过来看望。

坐在床边的吴金香回头对着贾老三说道:“孩子才刚醒来,打碗热水先暖暖胃,让身子舒缓舒缓才能进食,铁生,去打碗热水来。”

“呵呵呵,我一个打铁的粗人,哪里有你们妇道人家懂得多,那就先喝碗水,晚点再吃饭。”

贾老三笑呵呵的搓搓手,对着床边的媳妇不好意思的说道,昨晚给孩子包扎伤口,都是媳妇一人在忙,自己一个粗汉子虽念过两年学堂,除了打铁采矿哪里懂得那些。

“铁生,把碗给娘,来孩子,抬点头慢慢喝,有什么话等咱好了再说,现在是好好休息,养好身子。”

洛沐风喝完了水,全身算有了点力气,看着这一家三口,他心里有说不出的感激,他虽然只有十一岁的年纪,但他可以看出来这是一家善良的人。

转眼过去七天,在这一家人无微不至的照顾下,洛沐风的身体也恢复得很快,穿着贾铁生的衣服,此时满脸微笑的坐在饭桌旁。

“沐风啊!你铁生哥的这件衣服,你穿起来还舒服吗?这件是你铁生哥十岁时的衣服,一直留在箱子里,前一阵子还合计着拿去给裁缝加布料改大件,这下好了,刚好给你穿,我看着挺合身的。”

“来来来,沐风,吃饭吃饭,今天出了一批锄头,赚了一点银子,吃块肉多补补身体,你身体太瘦了,要多吃点才是。”

洛沐风听到吴金香的话,微笑点点头,对他来说有得穿就不错了,哪里还管舒不舒服,合不合适一说。

看吴金香那慈祥的微笑,他又看了旁边给自己碗里夹来一块肉的贾老三,又转头看了一眼微笑的贾铁生。

眼睛莫名有些湿润,爷爷从小就教他,做人要懂得感恩,那时他才五六岁,但他牢记爷爷的每一句话,他不假思索离开饭桌,退后几步双膝跪地,给几位救命恩人磕头。

“孩子,你这是干嘛!使不得使不得,起来起来说话,咱家不兴这个。”

夫妇俩连忙上去将他扶起,这孩子年纪不大,却非常知礼,也不知道是谁那么狠心,伤害一个还那么小的孩子。

“大叔,大娘,谢谢你们救了我,要不是你们,我早已经不在人世了,你们就是我的救命恩人,给你们磕头是应该的,也是我此时无以为报,所唯一能做的。”

“呵呵呵,孩子,不必说这些,我们老两口也不会见死不救,到底是谁把你伤成这样,这人也太没人性了,怎么下得了手。”

贾老三问出了他这些天的疑惑,吴金香不满的看了自己丈夫一眼,然后说道:“孩子他爹,你就不能等孩子吃完饭再问吗?”

贾老三反应过来,又不好意思的说道:“哈哈哈,对对对,吃完饭再说,吃完饭再说。”

“大叔大娘,我~我……”

“沐风,爹娘说了,别客气,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好,来,我给你夹块鸡肉。”

“谢谢铁生哥,谢谢大叔大娘!”

晚饭过后,贾老三让洛沐风坐自己旁边,这孩子来历不明,他身为一家之主,有必要了解清楚一些事情。

洛沐风往火盆里加了一些木炭,知道贾老三要问什么,双手烘烤在火盆边,随着手掌传来的暖意,他渐渐变得沉默,突然想到一件事,脸色微变忙说道。

“大叔,铁生哥,我伤势也好得差不多,我打算明天就离开这里,不然被莫员外找到,很可能就连累你们了。”

做完家务活的吴金香,刚跨进门听到洛沐风这么一说,她不解的加快脚步,来到了火盆边忙问。

“沐风,你现在身子还很弱,为什么想着离开呢?这个莫员外是谁?是不是他伤了你?”

吴金香问出了父子俩想问的问题,然后一起看向他,这个莫员外是谁他们确实不知道,洛沐风哑然,莫员外在整个布罗镇无人不知,他不解的问道。

“这里不是布罗镇吗?”

“布罗镇?”贾老三说了这几个字,然后仔细想了想,又摇了摇头,还是没有听过布罗镇这个地方,莫员外他更是没听过。

见到这一家子没人听过布罗镇,他又看着贾老三问道:“大叔,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贾老三微笑回道:“这里是慕斯镇,咱家离镇子有十来里地,你说的布罗镇,我没有听过,呵呵呵,我一个打铁的匠人,一辈子也没离开过慕斯镇范围一百里。

你铁生哥去年找矿,倒是去过隔壁穆林镇,铁生,你有没有听过布罗镇,你去的地方远,你想想看有没有听过这个地方。”

贾铁生认真的想了一下,肯定的摇摇头,众人见他摇摇头,都知道他的意思,贾老三又问道:“沐风,是不是这个莫员外把你伤成这样?他为什么打你。”

洛沐风轻轻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动手的是张管家,但如果没有莫员外的默许,那张管家也不可能动手打他。

见几人都不知道布罗镇这个地方,洛沐风也稍稍放下了心,他最怕因为自己的原因,连累了这一家善良的人。

不过让他最为不解的是,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远的穆斯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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