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我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喃喃道：“锅有多大？”
沈鸿蒙摇头不语。
我咽了口吐沫，看来锅多大已经不重要了，看他这脸色锅里面的汤撑死我肯定是绰绰有余。
我有些头疼，刚才关于归灭的消息还没消化完，紧接着又来了一个这么劲爆的消息。
就好像我被一口馒头噎的要死正攥着脖子拼命往下咽，刚咽下一半就叫人又塞进一个窝头来。
我叹了口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人家都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这个老婆婆这关看来我是非过不可了。
我心中惴惴，这个婆婆的实力可是吓人的很，一碗汤下去句芒就挂了。
可是这样厉害的角色我怎么听都没听过呢？
也不知道她这一大锅汤都叫我喝下去，会不会把我撑活过来。
我只好起身拍了拍沈鸿蒙的肩膀，拿起龙刀往外走。
沈鸿蒙想跟上来，我却拒绝了他的好意。
“你还是在这边盯着吧，要是见情况不对，就带着白灵往山里跑，那个婆婆总不能扛着锅追进去。”
说着，我背上龙刀大步朝着山外走去。
汽车已经在白龙和神皇的对拼中让雷劈坏了，我只能步行，走了不到半小时我就见到了沈鸿蒙说的那口大锅。
这锅足有一人高，架在几块石头上。
大锅旁边，老婆婆穿着一身宽大的布裙，像个厨娘一样慈眉善目的烧火。
看到这锅我腿肚子一转筋差点趴下。
好大一口黑锅啊！
我很怀疑这老婆婆不是给我烧汤喝的，而是给我烧水洗澡的，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一个人把这么大一口锅扛到这荒郊野岭的。
我不由得叹息，识趣的自己走了过去。
这种拜见前辈的事情我已经干了不少次了，轻车熟路，不过这次这个前辈好像没有以前的那些那么友好呢。
老婆婆见我来了，转头到一棵树的树洞里一掏，掏出一个眼球来。
她对着那个眼球笑眯眯的说：“人到了，我们说说话，你就别在一边看了。”
说着婆婆一把捏爆了眼球丢在一边，又看了看被弄脏的手，皱了下眉头对我说：“你看着点火，我去洗洗手。”
我赶紧点点头，跑到了这个一人多高的大黑锅边上。
这锅大的堪比最大号的水缸，肚子大口小，里面的水快要烧开了，咕噜咕噜的响着。
我看火有些弱，就顺手拿起龙刀，伸到底下翻着那些柴火。
老婆婆不一会就洗完回来了，她看到我的龙刀笑容有些暗淡，开口说道：“小心着点，可别捅漏了我的锅。”
我点了点头收回了龙刀，接过老婆婆手里的树棍继续翻动着柴火，眼睛却时不时的扫向她，心中七上八下的。
老婆婆坐在旁边的石头上静静的看着我烧火。
烧了一会，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先开了口：“我叫陈木易，还未请教，您是？”
“我姓孟，你可以喊我一声孟婆。”老婆婆淡淡道。
我心里一沉。
怪不得句芒喝了一碗汤就挂了，原来是被送去投胎了。
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这巨大的汤锅，心中暗道，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孟婆汤啊。
可是传说中孟婆汤不是喝了就失忆么，怎么句芒喝完却当场去世了。
我心思急转，却猜不透这个老婆婆的来意，更不知道她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虽然她之前杀了句芒，算是帮到了我。
但我不明白她的动机也不敢随便开口，生怕给自己招惹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我们就这么僵持着。
锅中的水渐渐的烧开了，水汽越来越大如同仙境的迷雾。
老婆婆看着蒸腾而上的白汽，脸上现出了一丝追忆的神色叹道：“当年在奈落迦，好像不用这么费力烧水呢。”
我见她终于开口，眼前一亮，立刻拿出当年跪舔乾坤的本事来，小心翼翼的问道：“奈落迦？这是个什么地方，我从来都没听过呢。”
“你当然没听过了。”老婆婆笑道，“那会还早，世上的东西也没这么不成样子。”
“哦？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我边烧火，边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
老婆婆的脸上现出一丝追忆来，想了好一会，却摇摇头说道：“在仙人洞府睡了一觉，我也不知道是多久以前了。”
我的瞳孔猛地一缩，扭头不可思议的看着老婆婆。
仙人洞府？
难道她是从路西那里跑出来的？
我刚想问，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眼前的这个老婆婆可没有看上去那么和善，她可是说杀人就杀人的，我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老婆婆又道：“我睡觉以前有个代号，可能你听过，叫啖魂。”
我的脸色狂变站了起来，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个老婆婆脱口问道：“你是白泽手下四部头领之一的啖魂？”
老婆婆面色不变平静道：“是啊，我出身吽伽罗族，是奈落迦的本地种族，也是鱼人族四部头领里唯一一个外族人。”
六.
我一脸震惊的看着眼前的老婆婆，这好像还是我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上古人物呢。
哦不对，除了路西那个胖子。
额，还得除了白泽和女娲。
嗯……好像还得除了那个打渔的渔夫。
我的脑子一时间有些转不过来，原来不经意间我已经见识了这么多上古强者。
眼前这位孟婆既然可以位列鱼人四部头领，自然也绝不是泛泛之辈。
记得欧阳天说起他和女娲交手的时候，女娲曾经说她论实力只是炮灰。
眼前的这位婆婆既然号称一部头领，肯定是鱼人族的顶尖战力之一了，恐怕十有八九是要远在欧阳天之上的。
这个判断一形成，我立刻打定了主意。
要是这个婆婆真要动手，我绝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没准对方一心软还能开恩放了我。
冒然还手惹急了对方，肯定是被碾压的。
我心里的这些小九九没有引起老婆婆的注意，她的眼光还是没有焦距，遥遥的看着远方，再次开口了：“你一定很疑惑，我为什么让你来这里吧？”
我小心的点点头。
“也罢。”老婆婆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你先进来看看吧。”
话音未落，老婆婆便已经出手了，只见她伸出手分开五指朝着我的肩膀摸了过来。
我下意识一退，动作快的耳边响起了嗖嗖的风声。
可是我却惊讶的发现，老婆婆的手还是稳稳的朝我抓了过来，眼看手指就要碰到我的身体了。
我心中一沉，再想变招的时候已经晚了，她的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哎你……”
我这句话还没说完就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已经变了一个情景。
这里好像是一个炼狱，到处都是巨大的高不见顶的石柱。
空气似乎非常热，这些石柱都被烤成了赤红色。
我却感受不到一点焦热的感觉，身子轻飘飘的，就好像我的灵魂已经离开了我的身体。
我惊讶的看着自己的手，难道我死了么？
迷迷糊糊之下，我就这么一路飘去，渐渐开始看到一些人影。
这些人的长相很奇特，身上画满了奇怪的花纹，面色凶恶如恶鬼，有的拎着鞭子，有的手提钢叉。
还有一些人被这些凶人用铁链捆着，时不时的被呼来喝去，看起来凄惨无比。
我在这些被捆着的人中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容。
“句芒？”
我心中一惊，不自觉的想要开启血目，但却没有成功。
句芒似乎也看见了我，拽着身上的铁链想要跑过来，却被身边的凶人一把拽回，狠狠的抽了几鞭子。
我吓的后退了半步，身子却撞到了一个人。
我赶紧回头想要道歉，却看见脸色平静的孟婆站在身后，口中道歉的话一时间卡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
她没说话，再次推了我一把，我感觉四周的景色飞快的消失掉，脚下连连退着一下跌坐在地上。
还顾四周，身边那口大锅还在呼呼的冒着热气，旁边的老婆婆也坐在那里。
我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心中想着刚才那如梦似幻的一幕，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这是黄粱一梦？
“婆婆，刚才这是？”我忍不住问道。
“你刚才看到的才是真正的我。”婆婆淡淡道。
“真正的你？可是里面为什么会有句芒？”
“我号啖魂，你还不明白么？”老婆婆笑着回答道。
“你把句芒给吃了？”我这下更惊讶了。
老婆婆笑意不减，捡起我掉落的树杈伸进锅底下翻了翻火，继续说道：“何止句芒，当年的奈落迦十三族，包括我吽伽罗族在内，所有人都被我吃的干干净净，还有每年从归墟里掉下来的人也都被我吃了，你刚才看到的只是很少的一部分。”
老婆婆看着我微笑着，我却头皮发麻咽了一口吐沫。
“那个，我挺瘦的，没什么油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