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快看！剔骨刀！”满扯住未雨，兴奋的叫道。

他是武修，这一抓只疼得未雨牙根紧咬，差点就叫了出来。

用力挣了几次，满终于有所察觉，嘿嘿一笑，主动走的远一些，却还是忍不住指着擂台：“快看，传说中的剔骨刀法……”

未雨勉强扭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一境手持的短刀颇为怪异，似剑单锋、头锐如矛，背弯若眉、倒刺如勾……

剔骨刀？未雨确信自己从未听说过这种刀法，只从名字和兵器造型来看，只怕是出自那个末流小宗吧？那里称得上什么“传说”？

刚把头转过去，满又凑过来扯他手臂：“快看，要分胜负了！”

“大满哥！小声点好不好？”未雨终于忍不住说了他一句。

满缩了缩脑袋，偷偷瞄了一眼宁野，嘿嘿一笑，又手舞足蹈的看了起来。

“你这弟子倒有些意思……”宁野呡了口茶道。

他本是符修，要坐下来看武修打斗，也确实为难了。

辰溪笑笑，问道：“圣使觉得哪里有意思？不妨说来听听！”

听他二人谈及自己，未雨不自觉的竖起耳朵，想听听他们说些什么。

“书山弟子却是武修……放着前辈们的演武不看，非要看那杂耍……却不是有趣？”

辰溪听了只是一笑。

未雨想不通宁野为什么会说这样的废话。

满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依旧傻傻的盯着一境擂台，嘴里“呵呵”发笑，时不时的还抬腿伸手模仿一番……

而那个叫做楚灯芯的小姑娘正低着头，专心看自己的脚尖：小巧的绣花儿靴，驾着千层的底儿；云顶之上，一对蝴蝶正扇着翅膀，作势去扑裙角上的娇滴滴的花朵儿……

相比聚气、凝元的奇招迭出、刀枪齐下，金丹们清一色的素手搏击。缓时如细风摇枝、只叫人心里暗暗发急；疾如快箭破空，目不转睛仍不能一窥真迹。

聚气、凝元早已伤残见惯，血腥满场；金丹擂台却悠哉如云、风过便散，别提伤残，就是连拳掌相交也即为罕见，大有“点到为止、沾衣既输”的模样。

艰难的熬到天黑，有锣声响起，主证们陆续终了擂台、掐了香，再言明日。

回去木屋，满累的瘫在椅子上一动也不想动；未雨一整天都在想那句话，此刻也坐在椅子上发呆。

辰溪也不多问，取了随身携带的书，就着浑浊的光看了起来……

如此三日，擂台赛方才结束，除了满依旧精神饱满的手舞足蹈，余下众人那里还有再看的欲望？

万宗大会止在武修，哪怕是符圣地也只能观礼。道不同不相为谋，指着他们去理解武修，确实有些为难。

满满的雪林开始消融，露出一片一片的空地来。今年的万宗大会和他们再没关系，继续留下又有什么意义？

随着他们的黯然离开，第二轮为淘汰赛拉开序幕。

比之擂台赛，淘汰赛才是万宗大会真正的开始，能积三分的人，无一不是一方高手。

随机两人，捉对厮杀，败者淘汰。依次类推，直至两人。

淘汰赛新加了两条规矩：对战中致人死亡者淘汰；致残两次者淘汰……

没有时间了限制，淘汰赛进度忽然就变得很慢，人数最多的聚气境，也不过三四百人，即便借了三境的擂台，也足足用了七天才决出最终的六人。

至此，这十八人进入最后的决战。

即便是决战，也依旧是一战定胜负。即便有第二、第三的实力，若时运不济，也只能遗憾退场。

对于这样的规则，没有人提出任何疑问。

决战更加冷清，围观者也不过百人。依旧选择留下来的宗门也要么是为了军功兑换圣修名额，要么是有领地纠纷需要仲裁领地，只有极少数的宗门纯粹是为了“观礼”。

不是自家的事，又有谁会放在心上呢？

这些天，宁野再也没有提过未雨的名字，甚至连日常问礼也没正眼看他一下。

而那楚灯芯，每次和未雨对视都显得十分慌乱，连话也很少说了，完全没有初次见时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未雨有心问她，奈何直到比武结束，也没有任何独处的机会。

比武结束后，整个万宗大会只剩下仲裁领地和军功兑换圣修名额。

到了此刻，今年的万宗大会已经和绝大多数门派再无关联。书山既没有领地纠纷，也没有足够的军功兑换名额，剩下的只有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器宗三会首再次造访，并诚邀书山有机会一定要到器宗坐坐……

“咱们也要出去走走，其他圣地也就算了，只是这符宗圣地，若不去拜访也确实不大合适……”辰溪说着，命二人整理仪容。

同是观礼，圣地住的地方也是和书山一一样的木屋。

仔细看了看旗子，未雨敲响了门。

楚灯芯探头出来，瞧见未雨脸“唰”的一下变得通红。

未雨强自镇定，递过拜帖和辰溪身份牌，朗声道：“书山长老辰溪前来拜会……”

楚灯芯伸手接过拜帖，施微微欠身：“请辰前辈等一下，我去告知师傅……”

一门之隔，楚灯芯的声音传了出来：“师傅，书山的人来了……”

“哦？请进来吧……”这是宁野的声音。

楚灯芯再次打开门，请三人进去，倒了茶水。

行了礼，未雨刚想讨要拜帖，哪知楚灯芯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我这弟子天生通灵，是不可多得的好苗子……”宁野笑道：“就是宠溺坏了，有些无法无天了！你瞧，这都成什么样子……”

天生通灵的人极其罕见，刚好碰上就更难了，用万中无一形容，一点不过分。

所以，宁野娇纵纵楚灯芯倒也有情可原。

辰溪微微一笑：“无妨，人不轻狂妄少年……似你我这样的年纪，也只敢想一想无法无天的日子……”

宁野哈哈笑道：“看看他们，才知道自己是真的老了……”

……

两人一阵闲谈，俱都是无关痛痒的废话。

直到三人告礼离开时，楚灯芯终于想起要把拜帖归还。

回到木屋，未雨终于忍不住问道：“公子，你有没有发现，这师徒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你有什么看法？”辰溪问道。

“楚灯芯，我绝无可能认识！宁野这人，我没有任何印象，应该也没有见过……但我总觉得他们认识我！”

“按理说，圣地门人极少外出，不应该会认识你……即便认识，他们若要对付你我，也不过翻手而已！所以，我觉得他们没有恶意……还有，那个小姑娘挺有意思的……”辰溪分析道。

“她看见小雨时脸红了……”满插话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