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执，再一次出现在几人面前。

这个毒蛇一样的男人，几次三番的出现，总那么让人心里莫名其妙的不舒服。

寸执依旧面无表情：“枪可有下落？”

“眼下还没有……”咸小枝回道。

寸执哼了一声，看向磬锵器行问道：“可是卖到了这家器行？”

咸小枝点点头。

“我私下打听过了，灵器买卖是留有账底的……三年前的账本，想必还未曾销毁……”寸执盯着咸小枝道。

“哦？”

几人相视一眼，对寸执的说法有些意外。

略一沉吟，墨玉接口道：“我们也问过掌柜，只是他不愿透漏分毫……”

寸执又是一声冷哼：“商家起居，无利不往……”

墨玉拱手称谢，道：“是我们想当然了……如此，我们准备一下，改日再来……”

既有旧怨，几人也不再多叙，道了别，便要随意走走，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东西做礼。

虽是道别，却也只是礼数，并不能真的约定互不打扰、改日再见。

众人前边走，那寸执不近不远的辍在后边，却没有半分离开的意思。几人出师不顺，又被他跟着，心里憋屈的很，全然没有半分心思，只得回去客店。

第二日一早，墨玉吩咐咸小枝购置了一些礼品，寻得一家不错的茶楼，邀磬锵器行的掌柜再会。

虽然刘浮夜再三推脱，却也经不住几人软磨硬泡，只得前来。

几人坐定，还未引入正题，寸执再一次不约而来。

寸执进来，倒也安静，只是默默的喝茶饮水，全然一副过客的模样，让刘浮夜频频转头。

一番寒暄，墨玉再一次问到了主题。

刘浮夜摇头道：“墨道友，非是在下不通……这件事我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

“刘道友切莫自谦……灵器交易向来可都有留档存案的！”寸执忽然插嘴道。

如此直白的揭穿，倒是让刘浮夜一愣，旋即放下茶碗苦笑道：“寸道友误会了……每年年尾，所有账目都入了宗门，我是想查也查不到的……”

“更何况，三年前的账目，早已核查完实，想必此刻已销毁了吧？”

“再者说了，多数老人儿都油滑的很，即便查了宗门姓名，也未必是真的……”

一连三条脱路，皆是常情，倒教众人无言以对。

墨玉看了看寸执，见他没有反驳的意思，拱手对刘浮夜道：“难道真的一点法子没有了吗？”

刘浮夜一脸苦相：“道友也是明事理之人，似这等寻常交易，本就不是贵重名器……我们那里会大费周章的去留案？”

“三年前的底子是有的！”寸执目光灼灼的盯着刘浮夜开口道。

刘浮夜脸色敛了笑脸，问道：“寸道友是如何得知的？”

寸执并不看他，只是侧过头看向墨玉，仿佛在说，你自己看着办吧！

一边送礼，一边打脸，教墨玉十分尴尬，只得硬着头皮把礼品推向刘浮夜：“道友帮忙查查看，可以吗？”

刘浮夜把礼品推回来，道：“宗门账目我是管不到的……即便是留有案，岂是我这等小人物能随意翻看的？”

一边说着，一边拿眼扫视寸执。

知他被人揭穿，心中不快，墨玉也只得再三恳请：“无论结果如何，刘道友的情谊我记下了！还请道友务必帮忙……日后若涉任何因果，墨某一力承担，定不教道友难做！”

几番你来我往，刘浮夜也不想把人得罪死，勉强答应尽力去查。拒了礼品，告辞离去。

墨玉送出茶楼，这才转身问寸执：“神丘宗的账目留存，你是怎么知道的？”

寸执冷笑道：“不仅神丘宗，这南落那一家器行我都打听过了……若不是不知道你们卖了那一家，那枪我早就寻回来了！”

若从时间推算，他去年冬天“罚”满之时就该去寻五人，晚了近半年……

几人知他说的不虚，沉吟之余，倒对寸执的执着暗自佩服。

短暂沉默，寸执再次开口道：“刘浮夜，子女尽在神丘宗，在南落七年，为人圆滑多变。唯一喜爱的就是一房小妾……”

说罢，蘸着茶水，写下一行地址。扫视了众人一眼，擦去字迹，一边出门一边说道：“珠宝可是好东西……”

众人看他离去，一阵头皮发麻。

术行有迹，其法无常。虽然只有八个字，但各中含意却是深刻。

并义常说，术不正，则心狭，道行有失。旁门左类亦为道，终非大道，圣者不取。

虽然未雨并未对这段话的理解只在皮毛，却也知道寸执所行之路和他相趋甚远。

尝有人言：道不同不相为谋。

却在今日，有不同道、却目标相同的人，不能不说是天意造化。

对于墨玉今日的为难，几个小辈纷纷躬身致谢。

咸小枝率先开口道：“师叔，那姓并的意思……”

墨玉叹了口气道：“不期而遇是为缘，反之则为钻……有心无心，自在人心。”

咸小枝答道：“无为是为道，不争则废……”

墨玉笑了：“取无主之物是缘，取有主之物是盗……我等修者，修的是心，争的是天道，怎能因利而废道？投其所好固然不差，却终有挟裹之嫌，不可取也！莫因小利而废大道，贻误终生……”

“洁身自律，不以小利而起，不以声名而累，不以外物而废，不以喜乐而终……心行始正，故无所惧也！”

三人仔细揣摩，点头称是。

又是几日，并义日日敦促几人追问。只是刘浮夜飞信回宗，没有结果。并义也愈发阴冷起来，虽然几人已准备好坦然接受所有结果，也终是不痛快。

刘浮夜终于传来消息，邀众人一聚，并特意交代带上寸执。

相约之处，仍是上次那家茶楼，刘浮夜早已备好茶水，等候众人。

见寸执也来了，刘浮夜拱手笑道：“几位所请之事，宗内已有回复……”

话到此处，不说结果，只是请坐众人，奉茶倒水。

咸小枝率先问道：“敢问前辈可是查到了？”

刘浮夜呡茶笑了笑并不搭话。

墨玉道：“道友可有难处？”

刘浮夜当下茶碗，正色道：“买卖账目，关乎我等信誉，本不该私下泄露……”

见他松口，知道事有转机，墨玉试着递了一个台阶：“刘道友尽管放心，我等所为，绝不会影响贵刚声誉……”

刘浮夜点头道：“道友也清楚，管护账目的，都是些迂腐不堪的老人们，并不是人人都似我这般好说话……”

寸执接口道：“阁下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

“道友快人快语！果然豪爽！”刘浮夜拱手道：“若二位肯答应帮我们一个小忙……想必那些老人们，也愿意卖个人情出来……”

墨玉看了一眼寸执，问道：“道友先说说看……”

刘浮夜道：“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近日，蔽行有一批兵器要运往西北，想请诸位帮忙护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