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道理？
大多数认同就是道理。
什么是定义？
少部分人的道理让多数人认同，就是定义。
于是，一个个定义支撑起我们的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道德观。
然后我们就知道：吃的东西叫做食物；偷抢是不对的，扶养子女赡养老人是应该的……
所以，天无为而道自成。
修行也是这样。
你可以有眼有板的说：聚气之后凝元、金丹之后入圣……
因为这是一个基调，所有的修行都在这样的定义之上，是高低强弱判定的依据。也可以说是路标，指向灯。
这样按部就班的修炼，是前人血与命的结晶，救了后世九成以上的修者。
所以，规矩圈住的是自由，拯救的是生命。你可以说它不讲道理，但不能说它是错的。
规矩之外，有一片天空，相传更高更蓝……
这样的天，曾经有人看到过。但是，没有任何只字片语传下来。
所以，未雨想去看看。
你想要得到一些东西，就必须失去一些东西。
想要寸执的命，未雨就必须舍弃自己的一些东西，或许是道，也许是心。
墨玉带着未雨找到了并义：“以他们三人的修为，想要在一年后打败寸执，是不可能的……”
并义看着他，有些惊讶。
墨玉继续说：“我想带他下山历练！”
并义沉默了一会，说道：“你不修文，如何教他？”
“天下大道殊途同归，如何教不得？”
并义看着未雨，好一阵子。方才说道：“明年对战，无论输赢，你们三个都不会有事……所以，你要好好的！”
未雨心头一震，决心反而更加坚定，躬身答道：“是！师傅！”
出了门，灯芯已收好行装等在门口。
未雨接过包裹，轻轻说道：“等我回来！”
“好！我等着你！”
出了法部，相熟的师兄弟们纷纷送别，凭空让未雨生出几分感慨。
……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可以帮到你？”墨玉驾着马车问道。
未雨放下书，答道：“因为你是一个自由的人！”
一个自由的人，自然不喜欢被规矩缚着。这样的人，只会被自己束缚。
墨玉看看天，笑了。
“我们接下来怎么做？”未雨问道。
“杀人！”
车行五日，墨玉终于在一个小镇中停了下来。
“世间修者，多有无道者……这些人残忍嗜杀，更甚于魔人！你确定你要去？”墨玉忍不住又问了一次。
无道者，道心有缺，终生进阶无望，故而心生愤怼，素来行事狂野不法……
即便是这样的恶人，也终究是人。人，只要杀的够多，必然心失怜悯，失于人道。
未雨收好东西跳了下来：“我师傅有一式，可杀人于无形，攻之不能守，中者不能救！他若要保我们三个，谁也拦不住！”
墨玉皱眉道：“即便是师者为父，他也不至于如此失道啊？”
“说起来，这也是一些因果……他一向是个重诺的人！修的前提是活着，若我们活不了，他怎会坐视不管？既然来了，师叔就不要犹豫了……”
墨玉叹了口气，转身打了个手势。
立刻有人从背阴里跑出来，带住马车，躬身问道：“前辈以前来过？”
墨玉点点头，取出一些散碎银子：“马车帮我卖了，先做酒钱……”
那人应道，把马随手系在一侧，引着二人向前行去。
转过街巷，有一个不起眼的小门，红漆高槛，一如寻常农家。
那人推开院门，跨步进去，侧身唱道：“前辈请！”
门不大，院子却不小，足有七八丈深浅。
院内青石铺地，如演武场一般：左右两侧排列着诸多兵器，刀兵青光闪烁，一看就不是凡品。
未雨心中一震，脱口而出：“灵器？”
那人躬身道：“前辈慧眼，确是灵器！”
早有礼事迎了上来，躬身问安。
进了厅堂，礼事问道：“晚辈周安，斗胆请教前辈名号？”
墨玉道：“二境，丁玉……这是我师侄，一境，未风。”
周安又问：“前辈住清房还是乐房？”
“我这朋友不喜欢热闹……”
周安会意，道：“丙甲、丁甲，少有人来往……”
墨玉道：“一间便可！”
周安取了钥匙交与伙计，笑道：“伙计们粗糙，若有失礼之处，前辈莫要见怪……”
穿过前厅，又是一重院落。
楼列两侧，相距五六丈远近。
伙计提着茶壶，引着二人上了二楼，穿过长廊，一直走到尽头，打开门，问道：“前辈可还满意？”
墨玉点点头，递了些赏银过去：“有劳了……”
伙计躬身谢过，把钥匙放在桌上，倒了两杯热茶：“房间都是刚整理过，被褥也是新的，前辈可放心……”
“送些饭食过来，干净些！还有，准备一些书写用具……”
伙计应诺，躬身退去。
未雨放下行囊，问道：“师叔，这是什么地方？”
墨玉道：“且放宽心，早晚要知道的！记住，在这里，你就是未风。”
未雨点头，又问：“什么是乐房？”
墨玉笑道：“不忌女色不忌酒，得尝所愿得尽欢……岂不是乐？”
未雨了然，便不再问。
少时，门外有轻微的脚步声。
墨玉示意未雨打开房门，早有两个伙计等在那里。
伙计们放好清水，摆好饭菜，将笔墨砚台等物摆在窗前的桌案上，取出两块牌子双手递过来。问道：“前辈还有什么吩咐？”
墨玉点头道：“你去吧，半个时辰后再来……”
二人应诺，关门退去。
未雨一一打量所备之物：
两块雕琢的玉牌，一块玫色、一块白色，分别刻着丁玉和未风；
笔是狼毫，墨是香墨，一叠书写用的绸布、兽皮和几卷打磨光滑的竹简；
饭菜不多，荤素搭配，香色相宜，十分精致，还有一壶酒，放置在温水之中……
如此这般，尽是大家做派！
纵然未雨已有所准备，还是忍不住问道：“这得花多少钱？”
墨玉笑道：“喝一杯？”
未雨摇摇头。
墨玉自斟一杯，缓缓饮下：“除了道，这里什么都不缺，包括银钱！”
“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墨玉又饮一杯，道：“你的感觉不错！这里到处都有二境护卫，若非有人引路，你我在前院早被射成筛子了……”
未雨想到那一院子的灵器，叹道：“若是那杆枪流落到这里，怕是寸执也无能为力吧？这等实力，说是一等宗门也不过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