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住町渠,未雨毫不担心,他担心的是伤亡。
如果没有文修这把“剑”,魔人并不会杀太多的人。就算女修被俘,只要拖得住一时,他们就能留下这股魔军。
如今魔军已经见到了,而且义无反顾的来取青莲营,这让未雨有些措手不及。
如果不留破绽给魔人,他们没有机会,我们也没有。
这是谷子的话。
未雨坚信,这样的事,各军都会做,而且已经习以为常。既然筹谋,可能性最大的就是围点打援。
只要江都营不被覆灭,残军就一定会逃来最近的町渠。只要魔军发现女修,臼城才能成为这一场谋划的重心……
所以,无论韩玉蝉如何求援,也不会有人来的!
想通此节,未雨当即将马车停在一边,等韩玉蝉过来。
未雨停车,惹得不少人张望,自然惊动了韩玉蝉。
“怎么不走了?”韩玉蝉拍马来问。
“町渠不安全,我想再退……”
韩玉蝉望着未雨,脸色越发难看起来:“要出城的是你,要守城的也是你!现在又要舍了町渠逃命……一日三变,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未雨只有苦笑:“各营已去臼城,就算请援来救,只怕短时间也来不了……守城伤亡太大,不如留一座空城给他们,待援军一到,大家围而歼之……”
“胡说!”韩玉蝉怒道:“当日在同安,你是如何说的?”
她说同安……未雨又如何辩答?
“此一时彼一时……”
“今日魔军不过多一些罢了!”
是啊!依旧是是没有攻城械备、孤军深入……
只是,魔军不杀女修,旁人又怎能幸免于难?
未雨一阵头大,一时竟也没了言语。
就在此时,灯芯忽然说道:“我饿了……”
阵前造饭,未雨曾用过一次。那一次,魔军只求拖延时间,素箔营后又有江庐军后虎视……而这一次,情况截然相反……
“故布疑兵?风险太大了……若魔人不管不顾冲上来……”
灯芯不答,只是跳下马车。
未雨见了,知她心意已决,当即吩咐道:“程佰长!立刻令一甲起火造饭,不得有片刻耽误!”
程清水领命而去。
韩玉蝉领军也不是一两日了,疑兵之计自然知道。眼见一甲停住不走,她若带人而去,一甲必然覆灭。暗暗叹了口气,命人止住回程,和一甲同进同退。
烟火早起,魔军已然杀到,这般的阵仗,只怕得有七千之数……
遥见青莲营退走,近前来她们反而不走了,东一簇、西一撮的围在地灶前……这般的松散,也只需一个冲锋,便能将他们一举拿下!
魔将压住军阵,仔细看了一会,传令止行,又派快骑四下收拢消息。
二境知远,即便左右伏兵,只要距离够远,也足够让他们一击之后安然撤回。
未久,左侧哨探皆安然而回,也没有发现任何不妥之处。只是右侧……包括两名凝元境在内的七八人一个都没有回来!
魔将眼望右侧那灰茫茫的天,不由得眯起了眼睛:瞧着情形,只怕是伏兵无疑!
若真有伏兵,只怕她们身后也有!
不知远近、不知多少人,一击之后,能走得掉吗?
魔将看看天,终于下令道:“左翼扩展,待令而进!右翼紧缩,以备敌来!中军随我,不可前越!”
若是男修,能俘最好,若不可为,杀了就好。眼下女修在望,只能徐徐图之。否则,就算胜了,魔主又岂能干休?
魔军动静,灯芯早已看清。见魔将亲自压住阵脚缓行而来,当即把笔一点!
双方一起朝天看去,只见“未雨”手提宝剑从天而降,越来越大,待到双足落地时,足有九尺!
尝听人说,女修营有一头灵兽,攻不能伤、杀之不死……这世间怎么会有不能杀伤的灵物?只怕是那些人溃逃的理由罢了!
半日前,有人说青莲营中有一巨人,手提宝剑,一口吃了阵法、一剑斩了主将、一脚踢开阵形……
若人族有这样的巨人在,又岂会惧怕斩魂?
如今亲眼所见,魔将只剩惶恐:原来传说都是真的!
“未雨”凭空而来,不用下令,魔人纷纷举盾来防,再没人敢进半步。
而这一次,“未雨”没有杀人,而是拿着灵剑,在两军阵中划了一条线来!
“越线者死!”韩玉蝉运足灵气说道。
话音落处,“未雨”便升腾而去,越来越高,渐而不见……
道破长生,飞云而去,又称“飞升”。
他这般从天而来、飞云而去……莫非是圣者落尘来助人族?
魔将心中疑虑更甚,更不敢再更进一步。
魔军既停,青莲营所有人不禁暗暗松了口气,依令吃饭。
若这般无功而归,魔主大人发起怒来,又该如何交代?只是看她们埋头吃饭,连盾牌都放在一侧,莫非她们之中还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进不能进,退不能退,魔将顿时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请众将议策……
“这般的距离,箭不能射,待我越线一试!”
有一小将挺身而出,悍然说道。
若今日先行立功,魔主大人必赐我统领之位,那狂野的女修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不足三十,又是凝元魔修,他确实有狂傲的资本。
眼见有人出头,魔将嘿嘿笑道:“若果然是诈,待擒得女修,便任你先选!”
那小将更不说话,抢了盾牌,提着长枪,当即出阵而来!
只这一切,早被灯芯探知,嫣然一笑,不动声色的摊开兽皮。
那小将盾牌紧护,小心的迈出线来,只将脚停在空中,仰天而望。
约摸五六息,那天上再无异象。
“果然是诈么?”
他嘀咕一声,便落了脚,依旧看天。
只在落脚之时,灯芯把笔一落,一把巨剑从天而降,携着无尽的威能只冲他头上而去!
“来了!”
“小心!”
魔将们纷纷示警。
凝元不易,就算他们看到了他的野心,也忍不住出声提醒。
那小将面色凝重,运动灵气灌足护盾,举过头顶想要硬抗……
灯芯之攻,能够破开盾护的二境吗?
未雨虽然有办法杀死他,却并没有把握击破盾牌杀死他。
灵剑下落,眼见就要击在盾牌上时,却忽然散了,化作灵气再觅不到……
就在众人惊愕之时,那小将迎面倒下,周身灵气散尽。
魔兵慌忙用套索拉回阵中,一番探看,才发现心脉尽断,早已不救……
这般的距离,强弩之末。既不是兵器所伤,他又为何死了?那灵剑早已散了,又为何还能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