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愿意说实话的人不太多，愿意方面说实话的更少。

大家更愿意别人说实话，却不大能接受实话。

所以说，糊涂是福。

“木妹妹喜欢你……”灯芯淡淡的说道，如同平日喊未雨吃饭一样自然。

未雨叹了一口气，当简寸很意外的破了二境，又提议去青莲营的时候，他就有已经知道了。

木顷零不是简寸。

“你不生气？”未雨问。

灯芯摇摇头：“按理说，我是应该不舒服。但是她喜欢你，好像和我也没有多大的关系。”

“她是一个值得拥有的好姑娘，但我并不是适合她的人。而且，我心中已经有人了……”

灯芯微微笑，又道：“这事应该你去烦恼，而不是我……”

未雨叹了一口气：“看来今天我确实不应该和风师兄那样讲话！”

灯芯笑了，把热好的药端给他：“无论你说不说，事实就是那样，你不过是把问题提出来而已……我也一样，毕竟我也觉得木顷零是一个值得拥有的好姑娘！”

“你觉得我怎么说才合适一些？”

“先把药喝了……”灯芯催促他，想了一下，又道：“我不过告诉你一声罢了，我不想你的道心会因此而有损伤……我是不是有些自私？”

未雨摇摇头：“她会明白的……把故事直接跳到结局，是不是太无情了些？墨师叔的故事，她应该会喜欢！”

灯芯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我不介意的……”

“我无法阻止任何人喜欢我，也不会因此而绑架自己……就像建制这件事，我分不清对错，只能用自己角度去处理……”

书山建制会如何？

在离答案揭晓的这些日子，未雨很平静。

木顷零喜欢他，他希望书山建制，其实是一样的道理。

这世界，你可以去喜欢任何一个人，却不能强迫他必须喜欢你。就像你对一个人好，并不奢求他对你一样好。

所以，这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一旦奢求太多，美好就会变得空洞，变成欲望，变成自己讨厌的样子。

保持美好，是最起码的尊重。

生活，可以贪婪的肤浅，也可以是精致的平淡。

窗外，木顷零正在练剑，没有右手辅助平衡，她需要很长时间来习惯。

未雨看着她，把剑尖点在木桩上，无论如何行攻走法，那剑尖始终稳在那里，不浮不沉……不进不退……

专注，作为一名用剑的人，人在哪，用什么招式和步法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永远要清楚哪里才是最强的地方。

简尺好像永远都闲不下来，收拾院子，收拾屋子，洗衣做饭，擦拭座椅……一遍又一遍。

到了五月中旬，御部的长老终于来了。

“楚长老已经到了驻地，请你过去……”咸小枝道。

听到楚荆来了，未雨不敢犹豫，喊了灯芯，赶回驻地。

师兄弟们三五成群的聊天，见了未雨纷纷拱手示礼。

法部的长老来了九个，比起往年这并不多，想来是冬匪闹的实在厉害。只让未雨没想到的是，商部破例来了个长老，青英。

二人行礼后，楚荆示意二人坐下，道：“你俩如今也是长老，好好担起书山的担子，让我们这些老家伙们轻松一些……”

二人称是。

长处于这西北，任不任长老也是没什么关系的。所以，他的意思很明确。

楚荆道：“囚山的事，早已传了回去，想来那些宵小也会安分了吧？”

虽说困守囚山，却也杀敌过万，这般的战绩整个西北从没有人做到过。

青英接口道：“书山一战成名，咱们行商倒也省了不少护卫！”

未雨笑笑：“这一层，我没有想到……”

楚荆道：“建制的事，我们这一代弟子年轻的时候也曾经想过，甚至有好几次差点就做了。说起来，你们这一代弟子，确实比我们的勇敢的多……”

未雨疑惑道：“为什么没做？”

楚荆笑道：“想的太多！我们动一动，书山就得动一动，大家都要动一动……动得好，不一定能翻身，动得不好，就更不能翻身了……”

未雨点头道：“我确实想的太少……”

楚荆道：“书山建制，引动了西北形势，眼下看来是好事，至少魔军不敢挑起大的战事……若是魔军蜷缩回去，你觉得人族是要打出去呢，还是和以前一样等待魔人来打？”

他忽然说的远，又是从没有出现过的情况。

未雨想了想，道：“仗还是要打的……”

“那我们书山呢？”楚荆问。

青英适时说道：“以商部目前的人手，实在无法为西北提供更多的帮助……”

这是个从来没人提到过的一个比较长远的问题，但很尖锐。

若是远征，必然消耗巨大。

文修穷一点无所谓，战功少一点无所谓，但是书山建制需要武修护卫。银钱和军功，是武修非常需要的，书山不能提供粮草军备上的支持。无论要不要远征，都很难。

见未雨不答，楚荆笑道：“这些问题其实也不算什么……其实，我更担心的是两族的战约。若人族优势过大，难保魔人不会毁约，三境大能若是插手，这整个天下也就彻底乱了……”

三境参战、斩魂出世，这是所有人都不想面对的问题，不止是圣地。以三境的实力，在战场上完全可以纵横……

祁镇点头道：“就眼下的形势看，事情也正向着那个方向发展……但是这一步已经迈出去，想退回来却不是那么容易！”

“也许这些问题，圣地也会有所考虑……”未雨道。

符修建制，从文修建制出现在宁安的时候，圣地就已经在想了。

楚荆笑道：“书山建制终究还是要依赖自己！毕竟没有人会为了别的宗门，舍了自己的三境……斩魂虽然很多年没有出世，但它确实是存在的！”

“关于这些……我从来没有想过……”未雨如实答道。

“这是很长远的事，也许今年年节会暴露一些，到明年这个时候，圣地也许会考虑远征的问题……毕竟打了这么多年，一旦停下来，整个西北三城就成了摆设。人族内乱四起，也是他们不愿看到的……”楚荆道。

“我想，他们大概早已想过吧？”未雨试探的道。

楚荆笑道：“他们肯定也想不到你会这样执着，即便想到了，他们也无法出手阻止……或者说，他们没想过要阻止，他们也想看一看，这样的改变究竟能为两族带来什么样的改变……这些年，入圣长生的时间越来越长。一百七十年，差不多是两代人的时间……当然，这些问题都只是猜测而已，建制的事我们不能给你合适的意见，一切都要靠你你自己决定。”

青莲营在囚山一战，暴露了很多问题，这些问题隐隐证实了楚荆的猜测。未雨并不认为符修营会比文修队弱，若是符修营真正形成战力，同是囚山守战，五十名符修，打出的战绩只会比青莲营更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