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客官，您是来听曲儿的么？”女子的嗓音绵软温柔，好似一片羽毛划过老孙头的耳朵。
听到有人叫他，他这才回过神来：“啊？哦，我确实是来听曲儿的，冒昧的问一下，你们这真的是做那等生意的？”
“客官您说的是……哦，小女子明白了，没错，我这儿确实是狭邪之处。”她口中没有丝毫的羞涩之意，接着补充道：
“只不过开业这段时间以来，还没有客人能入得了姑娘们的眼。”
“狭邪之处不接客？还有这等离奇之事……”老孙头有些不太相信，自己念叨着，又继续问道：
“那我想问一下，现在台上的姑娘芳名是……？”
女子抬头看了一眼台上，便回答道：“哦，这位姑娘艺名叫‘毘玉均’，在我们绍艺楼排行第五，大家都叫她五娘。”
“毘、五娘？”孙大夫听到这个名儿有些惊讶，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女子这时更进一步的说道：“客官，我给您找个地儿，来上一壶好茶、坐着听多好啊？”
孙大夫一合计，我来得就是为了喝茶听曲儿的，便答应道：“哦哦，好，对了，怎么称呼……”
女子听明白是在问自己：“小女子名叫‘杨惜琳’，您称呼我琳妈儿就好。”
“杨惜琳……好名字。”
“客官过奖了，请随我来。”
老孙头跟着琳妈往里走，一路上经过不少桌那真叫是一个满坑满谷，想找一个空位都难。
俩人七拐八拐可算是找到一个还有地方的桌，只不过这桌的方位不太好，几乎都要贴到大厅的紧边上去了，再往前就是上楼的楼梯，离着舞台的视角那叫一个偏。
还好他本就为的听曲听唱，不为了看人，第一次来也就只能那么地了。
老孙头到地方缓缓的坐下，也没打扰四周，毕竟这可是“附庸风雅”的地方，一到了这地儿人的素质也都高。
不一会儿琳妈就给上了一壶茶，他打开茶壶盖儿提鼻子一闻，那叫一个香气扑鼻，不禁脱口而出：“好茶，这莫不是那西水之龙？”
“客官真是好眼力，您也没指定什么品类，奴家就为您可好的上了，呵呵。”要说这老板娘心可是真细致，啥时候都惦记着多挣点。
说完她便走了，而老孙头身前的人听到交谈，也没回头，很自然的开口和他唠了起来：
“您好，也来听曲儿啊？”
孙大夫有些意外：“哦，您也是来听曲儿的？不是为的姑娘？”
那人说道：“嗐，最开始大伙都是为了姑娘来的，谁成想天天来、天天来，一来二去的都喜欢上曲艺了。”
老孙头都不太相信，这帮开始是奔着逛窑子来的人、就为了这绍艺楼能转变这么大：“这儿的姑娘真有这么大能耐？”
那人理所当然、还有些骄傲的回答道：“那是，老哥，您就多听两天，肯定上瘾！”
“哦哦，行，那我可得常来。”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轻声闲谈，慢悠悠的喝着茶水听着曲，没一会儿感觉交谈甚欢，毕竟有着共同的爱好，这时就想互相认识一下，交个朋友。
孙大夫先开口说道：“我叫孙清，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孙、孙清？哈哈，我是文公啊！”
男人一回头，他俩四目相对，看了好半天老孙头这才认出来，原来此人是自己的旧识。
感情他俩原来一直没注意看脸还唠得挺欢的。
“文公？你怎么会在这！”孙大夫诧异得问道。
叫文公的男人解释道：“我本是去北关道办点事，已经了结了，回来路过此地也没什么急事儿，就在绫乡住了一段时间。”
“就为了这个？”他伸手指着台上。
“孙清，你还没明白过来呢？”文公此时也伸手指了指台上，而后又变换手指，用左手大拇指指了指自己的后背。
“什……！你说五娘是？”
“呵，你从进来到现在一共接触的俩人，一个姓毘，一个姓杨。”文公仿佛谜语人一般，说着只有他俩能听明白的话。
“原来如此……”他这才明白过来，赶紧抬手招呼：
“琳妈儿，有没有楼上的雅间，我想找个地儿和这位先生详谈。”
琳妈看了看孙清，又瞧了瞧文公，心里知会了，伸手一比身旁的楼梯说道：“有，二位客官请随我来。”
上到二楼，琳妈又给他俩换了一壶茶，再配上一些茶点便退了出去。
琳妈一关门，孙大夫就迫不及待的询问道：“文公，你此番除了北关道一事，就没别的打算了？”
文公点了点头：“没有了，这就准备回岭广。”
孙大夫又侧过脸看了下门口，确定了没人打扰，才继续说道：
“我这儿有一样东西，然后加上这封信，回去请帮我将这些呈递给六先生、或是羲广先生。”
说着，他从里怀中摸出了一块手帕交给了文公，后者打开一看，只见里面包裹着一张黄草纸加上一份信件。
“瑶清师兄不必客气，你我都是一家人。”
没错，书说至此，老孙头的全名才表露出来。而他的真实身份，便是岭广公六先生的弟子。
之前上面他们说的那些有头没尾的暗语，其实都是关于岭广公十二金丹麾下各自师门的独特传承排字儿。
这绍艺楼根本不是什么狭邪之所，其实就是一座岭广公所属的据点。
岭广公之人能歌善舞、喜好乐器，十二位金丹都被尊称为“先生”，每一位先生所擅长的乐器不同，其门下弟子均跟着这些乐器取得艺名。
比如五娘之名“毘玉均”是在武林中行走的化名，其真实艺名叫做“琵珺”，翻译成道号就是琵珺仙子或是琵珺乐仙之类的。
文公的文取自二先生所擅长的文琴，而他俩提到的羲广，便是用了大先生的“羲”字。
那孙清呢？他其实平常很少显露自己的艺名，表面上大家都叫他孙大夫，而孙清也是用的他俗家化名，瑶清才是他的艺名，“瑶”便是六先生所擅长的“瑶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