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头来牛要是走了，你怎么舍得吃它的肉嘛。
王大爷家的那头老黄牛叶晨知道，那是一头上了年纪的老黄牛了，半年前就不干活了，因为牛老了，实在是干不动活了。
但王大爷也不嫌弃，一直养着这头老牛，说是给这头老牛养老。
叶晨被林雅芝拉着跑了半个村子，总算跑到了村西头的王大爷家。
这个时候王大爷的家里已经来了不少乡亲，乡亲们都围在牛棚前。
“大家让一让，让一让，叶大夫来了，大家给叶大夫让个路。”林雅芝进门就对大家喊道。
“叶大夫来了。”
“叶大夫，快看看这头老黄牛还有没有救。”
人群自动给叶晨让开了一条路，叶晨走进了牛棚里，看见老黄牛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牛眼中流淌着眼泪。
叶晨还是第一次见动物落泪。
“不是，王大爷呢？”叶晨看了一圈，没有在人群中发现王大爷，不应该啊，王大爷最爱惜这头老黄牛了，老黄牛都倒下了，王大爷怎么不在。
“王大爷哭昏过去了。”有一个人说。
叶晨瞬间无语了，他说怎么没看见王大爷人，原来王大爷也倒下了。
“王大爷人在那呢？我得先救人啊。”
在人和动物面前，叶晨选择了先救人。
王大爷和老黄牛亲近，那是王大爷自己的事，叶晨本着人之常情，当然是以人为先。
“我们把王大爷抬进屋里去了。”
“大家让一让，让我出去。”
众人再次让开一条路，叶晨挤出人群，来到了王大爷的屋里。
王大爷躺在一把小椅子上，闭着眼睛张着嘴，还留着口水，躺在椅子上耷拉着腿。
叶晨赶紧来到王大爷身边，拿起枯瘦的手腕给他号了号脉。
问题不大，只是伤心过度昏过去了。
叶晨用四指拖着王大爷的下巴，用拇指使劲掐了一下王大爷的仁中，王大爷幽幽转醒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王大爷，你感觉什么样！”叶晨趴在王大爷的耳边大声问道。
“我不聋！我听得见！我的老黄牛呦，不知道这次还能不能撑过去……”刚醒过来的王大爷，就老泪纵横的心疼起自己的老黄牛。
“得，您老别哭了，您老在屋里歇着，我去给您看看您老的老黄牛。”
叶晨从屋里出来，又急急忙忙来到牛棚。
“叶大夫出来了，大家快让一让。”围观的众人再一次为叶晨让开道路。叶晨觉得，乡亲们关心这头老黄牛，好像胜过了关系王大爷。
老黄牛躺在地上流泪不止，叶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伸手摸了摸它的脖子，老黄牛脉动的跳动已经很迟缓了，但不像是生病。
叶晨又仔细查看了一下老黄牛的其他身体部位，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它没病，只是老的不行了，人生……不是，牛生走到走了。”
听到叶晨的话，乡亲们叹了一口气，然后举起袖子抹了抹眼泪。
这种情况，叶晨也无能为力，别说叶晨，就算是华佗再世，也救不了这头活到了头的老黄牛。
“这头牛到底多大了？”叶晨对乡亲们问道，他记得在他小时候，就看见王大爷牵着这头牛去地里干活，这头牛的年龄，应该比他都大。
“得有三十多岁了吧。”
“王大爷今年七十岁了，我记得这是王大爷三十五岁的时候，牵来一头小牛犊。”
“那这头老黄牛岂不是三十五岁了，真是了不得。”
经过乡亲们的讨论，叶晨最终得知，这头老黄牛已经三十五岁了，老黄牛的年龄，实在是把叶晨震惊的不轻。
要知道一般的黄牛，也就能活个二十三岁，而王大爷家养的这头老黄牛，却比一般的黄牛多活了五年之久。
不要小看这五年，五年对黄牛来说，可是相当于六分之一的寿命。
这要是放在人身上，就相当于活了116岁了，实在是了不起。
“王大爷出来了，大家让一让。”
这时候王大爷拄着拐棍，一颤一颤的从屋里走了出来，乡亲们急忙让开路，扶着王大爷走到牛棚里。
“哞”老黄牛看见王大爷，牛目含泪叫了一声。
王大爷把拐棍一丢，趴在老黄牛身上痛哭起来。
这时老黄牛已经闭上了眼睛。
围观的乡亲们，看见这一幕也低声抽噎起来。
然后乡亲们在王大爷的田地里挖了一个坑，众人合力抬起老黄牛，把老黄牛好生安葬在了里面。
叶晨掏钱买了一挂炮仗，挂在树枝上点了。
炮仗声传遍整个村子，这下所有人都知道，王大爷家的老黄牛走了。
“别哭了，嫂子，给你擦擦。”
叶晨向林雅芝递出一块干净的方巾，林雅芝接过方巾擦了擦眼泪。
“我刚嫁过来的时候，家里穷，过年的时候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就去王大爷家借两斤小米，王大爷心肠好，给了五斤，这头陪伴王大爷的老黄牛一走，王大爷恐怕也……”
听到这里，叶晨打断了林雅芝的话：“怎么会，雅芝嫂子，我刚才给王大爷号脉的时候，发现王大爷身体硬朗着呢，再活个几年没有问题。”
“但愿如此吧，谢谢你，还让你破费了。”林雅芝擦完了眼泪，把湿了一片的方巾还给了叶晨。
然后林雅芝又从口袋里掏出两块钱，要给叶晨。
“不用不用，一挂炮仗而已，我有钱，这钱你自己留着吧，雅芝嫂子。”
叶晨没要这钱。
这挂炮仗，是他送给老黄牛的，就当是无力医治它的惭愧之举吧。
看着田地里小小的新土堆，林雅芝多愁善感起来：“这牛也好，人也好，到底逃脱不了一个生老病死。”
听到林雅芝的伤感之言，叶晨眉头皱起，但又随即舒展开来，叶晨对林雅芝一笑说道：“雅芝嫂子，我可是大夫，未尝不能帮你逃脱生老病死。”
林雅芝被叶晨哄笑了，不再伤感：“你是大夫，又不是神仙，我知道你治病的手艺好，医术高明，可你还能把人留住不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