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如何了？！”
张钦等人专注于记录数据，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张镇的声音。
突然意识到，这个声音好久不听了，才抬头看见了张镇。
“老师来了！学生有礼了！”
众人看见张镇，都很恭敬，一起拱手行礼！
操作人员也打开气阀，关闭引擎，声音小了下来。
“你们弄的这玩意能跑了吗？”
“老师，按照您说的，多气缸协同式造出来，速度确实比原来快多了，拉力有所提升，而且速度还可控制……
问题嘛……如您所见，看起来很笨重……主要是咱们的钢材，最好也只能到这个程度了，很多构件都不能做到轻薄化……
所以自重是个问题，极大的影响了载重和速度！”
张钦拿着个小本本，一本正经地说道，颇有一些高级工程师专业的样子……
张镇瞬间想到了能量转化率比这活塞运动式的玩意高一倍多的汽轮机……
只可惜这玩意对温度和材料的要求更高，反正现在人力资源充沛，煤炭开采才刚刚起步，露天的都还很多……
而且人们对速度的要求，也没有那么高，最多也就跟马匹的速度差不多吧？
马匹的速度最快也就六十公里，一般平均速度也就二十公里，最多也就跑个百公里左右……而蒸汽火车只要加水加煤，可以一直跑……当然，目前这个速度还需要验证
“试跑了吗？”
“试了！”
“一时辰跑多少？”
“一百八十里！当然，这是空载的时候，满载的话，也就一百二十里左右！”
一个时辰一百八十里，一个小时也就是九十里，也就是时速四十五公里！
满载时速，才三十公里啊！
这比起后世的慢车都差了不止一星半点！甚至快马跑起来都比这快！
“最多拉多少斤？”
“三千石！”
“三千石？”张镇一时没反应过来，心里跟自己熟悉的计量单位做了个换算，三千石，三十万明斤，相当于三十六万市斤，十八万公斤，也就是一百八十吨……
这玩意停在长长的厂房内，挂载着六节车厢，一节车厢也就三十吨，这载重比起张镇熟悉的火车，差距还是很大，后世普通火车一般一节车厢载重六十二吨，挂在十六到十八节车厢，一次可运载两百二十余万市斤货物……而目前只有三十六万市斤，也就是个零头……
不过这在明朝已经十分吓人了！
一辆运货马车，一车最多拉八百斤货物，需要两马一人拉车！
这一火车拉的东西，需要四百五十辆马车，四百五十人，九百匹马运输！
假若从大同运输到京师，一千里路程，一日行路五十里（因为马车运货不可能飞跑，一小时也就十里左右，每日除去吃饭睡觉的时间，最多行路五十里，马匹需要休息，否则来日走不动），则需要20日时间，路上人吃粮马吃草加上住店费，一辆马车一日算三钱银子，二十日则是六两，四百五十辆马车，二十日须纹银两千七百两！
两千七百两按照一两一百斤粮食来算，则是二十七万斤粮食！也就是说一次拉的粮食，四分之三就被运输队伍消耗上了！
当然，这仅仅是运输人员，要是路上劫匪什么的，还得有保卫人员……总之各种人吃马嚼！
而且这还不算马车的磨损，马匹的老化……
所以，古人轻生死重离别，根本原因在于，距离就是天堑，你从京师到琼州，没个几个月，是走不到的！
要是开通了京师到大同的铁路，也就四百多公里，就算满载，每小时三十多公里，十几个小时也就到了！
几乎能达到朝发夕至！
就跟朱厚照从大同骑快马，每个驿站换马，上好的马匹，可日行千里！
但运输就不行了，一般都是挽马，拉着重物，直走不跑，隔一会儿还得休息……而火车运输不用休息，运货的话，十几个人就够了！
当张镇把这笔账跟众人算了一下，在场的各位听得都有点呆！
几十万斤东西，朝发夕至！
这是什么概念？
众人正在惊叹的时候，朱厚照到了！
“朝发夕至，最大的意义不在于拉货，而在于运兵！假如小王子巴图猛克突然回来了，本宫带着新兵营与其酣战，兵力稍显不足，父皇从京城发兵，一次一万，朝发夕至，要是有十列这样的车，一日之内，十万大军就能陆续到达啊！”
众人一听，果真是这个道理啊！这简直是作战神器啊！而且运输军粮，不也正是这个道理吗？
朱厚照一副老子是诸葛的架势，得意地看着众人……
京城发生了那么大事情，太子当然有知情权，每日都会有快马把最新情况八百里加急送到大同新军营。
一开始以为是瘟疫呢，送信的远远喊话，传到消息，再不和军营接触，后来居然说是中毒……朱厚照心急如焚，生怕宫里的父母和外面的张镇有个闪失，不过大是大非面前，朱厚照最终还是遵从了父皇的旨意，他要是意气用事，真的打马回京，大家一起染了瘟疫完犊子了，这花花江山还不知道便宜那个狗日的呢！
张镇好好活着的消息传来，一切不过是焦芳阴谋的消息传来，朱厚照这才放下心来！
饶是如此，他还是估摸着张镇到达浑源的日子，他就从大同赶来了……
打听一圈，就找到了蒸汽机车实验作坊！
“二哥，你一来就扎进这里，难道这玩意造成了？”
朱厚照上前，在张镇胸前砸了两拳头，确定这家伙好好活着呢，放心多了！
“成了！接下来咱们需要做得就是不断改良，还有就是大肆炼钢，铺设大同到京师之间的铁轨吧！路基都已经修筑完成了，现在要做的就是砸一些碎石子，铺在路基上，然后上枕木，铺铁轨了……
这事儿当然还需要实验、需要研究，但就钢材来说，蒸汽机锅炉汽缸的钢材都炼出来了，想必钢轨应该不是问题……”
朱厚照大为兴奋！
当然更兴奋的是张钦、张铭等人，朱厚照是个军事迷，也是个厚道人，他把这事儿专门往军功上靠，用意不言自明，只有军功才能封爵嘛！
朝发夕至，朝发夕至，运兵朝发夕至，运粮朝发夕至，这可不是巨大的军功么？
以前谁敢想象，千里路上，兵和粮，竟能朝发夕至！
众人虽然曾经是纨绔，但不是地主家的傻儿子，这事儿稍微动动脑子，就能想明白……
一时间，人人觉得这么多天来的辛苦付出，已经不算什么了……看着张镇和朱厚照的眼神也更加崇敬了！
这两个当年命人用皮鞭、棍棒逼着他们挖煤的时候，他们万万想不到，能有今天这样的成就啊！
“殿下，老师！您二位要试车的话，咱们眼前的这个铁轨，绕着浑源铺了一大圈，专门为了实验可靠性，这个车头，围着浑源县城，连续跑了十个昼夜，不曾停歇，并无损毁……当然之前损毁了很多部件……
现在这个车头，已经可堪大用了！
可以邀请殿下和老师试车了！”
朱厚照连连点头：“好好好！本宫弄出了上天的气球，父皇叮咛了一万遍，说他就我一个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大明他交给谁去！
一副杀人的表情，吓得本宫到现在还没上气球去玩过呢！
现在你们弄出这个地上跑的，这总没什么问题吧！本宫要上去玩！”
张镇在一旁笑道：“殿下，还是要小心啊，这东西也有出轨的可能！”
“出轨？”
“出轨就是脱离了铁轨，冲到没轨道的地面上，很容易翻车的！”
“哦，没事，坐马车也可能翻车呢！”
张镇一想，这玩意的速度，也就三十四公里每小时，出轨的概率真的不大，而且就算出轨，这速度，真的没什么大的影响！
这样一想，就带着朱厚照上了车……由于自己没用参与研发，看着车上的张钦张铭下令，一群人开始操作起来，加煤点火，车子开始颤动，好一会儿，才开始慢慢动起来，越动越快……最终，看往窗外的朱厚照和张镇，觉得速度已经超越了正常马速……
窗外的树木迅速向后略过……张镇这才发现，现在的浑源，已经扩展到了这么大了，到处都是三五层的砖楼，窗户上并没有安装玻璃，而是蒙着桐油浸过的厚纸，楼房看上去虽然乱糟糟的，但很新，这些建筑中，住着一户户人，曾经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现在他们在这里愉快地安家，男女老少都在劳作或者读书……
还有些在不远处散步老人，实在老的什么都不能干了，看见火车哐当哐当的驶过，也不惊讶……
因为他们已经司空见惯了，这东西在这里试跑，也有个把月了，一直都在跑……
一开始以为什么神兽呢，最后再发现是个冒着烟可移动的长房子……唉，浑源都是能人，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都能造出来，冒烟移动的长房子，也不算什么吧？所以他们并不惊奇！
张镇无限遐思，可一圈已经到了，火车已经回到了实验作坊！
“不要停！再来一圈，有点意思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