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炼丹房，顺着山路往上走，不到五里地，便到了高师兄的卧房门外。

陆羽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推门而入。

进门之后，立刻感觉到一股热浪袭来。只见高流师兄、姚璐师姐、冉冰冰师妹正在榻上斗地主。高师兄满面红光，一看就是喝了酒，对面姚璐师姐露出光溜溜的香肩，媚眼如丝，看样子是输了好几件衣服了；冉冰冰师妹穿的倒是严整，只是脸上贴满了符箓，神态也有些拘谨不自然，想来是被高师兄强拉来陪玩的。

“王炸！对三，要不起吧？嘿嘿，一个四，跑了！”高流哈哈大笑，然后冲姚璐师姐说道，“再脱一件吧？”

姚璐伸手掐来一把高流的胳肢窝，嗔笑道：“混蛋！在下人面前你也这么不正经！”

下人，是修士对普通人的普遍称呼。

两年前，高流、姚璐和他还都是同学，一起修灵。那时候他刚刚穿越过来，发觉周围的人一个个没什么文化，于是社交牛逼症发作，到处勾搭师姐师妹，教她们斗地主、砸金花。现如今，许多人成了修士，而他自然就成了所谓的下人。

“干嘛来了？”高流看着陆羽，边摸牌边问。

“我想下山一趟。”

“下山干嘛？”

还没等陆羽回答，高流便说道：“你下山干嘛，我心里明镜儿似的。你是想着，马上就要宗门大会了，修灵你又不是这块料，先下山找出路，省得到时候跟其他人一起走的时候，好营生都被人占了，是吧？”

“不是——”

“不是什么？”高流嗤之以鼻，“你这种人的想法我太了解了，修灵的时候笨得不行，花花肠子倒是一堆。就你这种啊，我跟你说，你修灵修不好，干别的也是一事无——这是什么？”

陆羽把那颗像屎壳郎拉的粪球一样的丹药高流看。

“师兄，这是你要的丹药。”

高流的脸色跟粪球一样难看：“怎么回事？”

“丹炉炸了。”

高流一听丹炉炸了，他也炸了。

“你知道那灵草值多少钱吗！！！”

“你知道那丹炉值多少钱吗！！！”

“你——”

“高师兄，您放心，”陆羽打断了高师兄说道，“你损失多少，我全赔给您。明天我就去山下，把我最近种的灵草都卖了。”

“你种的那些破玩意儿能值几个钱啊！你看看你穿的这个样儿！？一副穷酸相！你……”

“行了行了，”姚璐拉着高流的胳膊打断他，“不就是一颗灵石的事吗，你一晚上的输赢都不止这些。陆羽欠你的灵石，先让他还，还不够的话，我给补足。”

高流看着姚璐，强忍着怒气，对陆羽说道：“既然你姚师姐都这么说了，这灵石我也不马上要了。滚吧！”

陆羽叹了一口气，转身往屋外走。

就在这时候，身后传来了姚璐的声音：“陆羽，你站住。”

陆羽站住，回头。

“你来。”姚璐冲他勾了勾手指。

陆羽只能走过去。

姚璐伸手给陆羽整理了一下衣襟：“师姐呢，送你两句话。你好好记着，致虚极，守静笃。修灵这种事情，不能急功近利。离宗门大会还有七天时间，你就浮躁了？连丹药都炼不好了？”

“你跟他说这些没用，”高流道，“他但凡能平心静气，不至于两年时间修成这个德行。”

“也不能这么说，其实他刚来的时候，还算有灵性，”姚璐叹了口气，“可惜啊，脑子没用到正地方。你走吧。”

“哦……”

“你回来！”高流又说道。

陆羽转身。

高流对陆羽说道，“就你师姐刚刚送你那两句话，你回头好好品一品，别他妈左耳进右耳出。你要是品明白了，你不能这么窝囊。你要是品不明白，你这辈子也就这么地了。记住我的话！好好品一品！”

……

出了门，陆羽站在门口长叹了一口气，然后低头往山下走。

“妈的，修士有什么了不起的，”陆羽一脚踢开一个雪块，然后叹了一口气，“哎，我什么时候能成修士啊……”

四周很安静，只有咯吱咯吱的踩雪声。陆羽看着旁边黑黢黢的山崖，心里还在想着还钱的事情。他不喜欢欠人情。

“陆，陆师兄？”

一个怯怯的声音在叫自己。

陆羽一回头——身后居然是冉冰冰师妹。

冉冰冰师妹比陆羽晚来一年。虽然现在她还不是修士，但是在玄冰门里，却没有人敢轻慢她。一是因为冉冰冰的天赋被师尊亲口认可（就像当年的陆羽），二是因为冉冰冰长得清纯可人，玄冰门已经很久都没有这么好看的姑娘了。当然，最重要的是，所有人都知道，冉冰冰是高师兄看好的人。

陆羽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冉冰冰走过来。

“陆师兄，他们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冉冰冰说道。

“正常，谁让我一直也没突破呢。”陆羽苦笑。

其实说实话，姚师姐的话虽然伤人，但是她人还是不错的，要怪只能怪自己不争气。

“师兄，”冉冰冰忽然伸出手来，手中是三颗灵石，“你先用着，我听说，修好一个丹炉，怎么也得几颗灵石才行。”

陆羽看着冉冰冰手中的灵石，苦笑一下：“多谢了，不过我有钱。”

陆羽的拒绝，让冉冰冰感觉面部发烫。眼看着陆羽已经往前走，她便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师兄，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那就说吧。”

然而陆羽在前面走了好久，冉冰冰终究不肯开口。

冉冰冰不开口，他也懒得问。

终于，到了陆羽的住所了。

一片小院子里，有一间小草房。草房有两个隔间，西边是炼丹房，西边是卧室，屋后则是一片种植灵草的园子。因为炼丹房往往奇冷无比，所以很少有人愿意住在这里。陆羽图这里清净，可以静心修灵，再加上可以帮人炼丹、种植灵草，赚点零用钱，因此一直住在这里。

陆羽站在门口，低声道：“我到地方了，你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就走吧。”

冉冰冰不说话，只是小脸越来越红。

陆羽是何等怜惜这张俏脸，只是他觉得自己不配，于是笑了笑，然后转身去开锁。然后，“砰”的一脚踹开门。

陆羽刚要进屋，结果发现不对劲：黑暗的房间内，有两个滴溜溜的黄玉在黑暗中悬着——那是狼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