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要改娶鸟族穗禾为天后，还要废黜火神殿下的上神之位？”一时间朝野议论纷纷，不敢置信新天帝竟然这样朝令夕改。

论起即位前后那段风云，弑父逼母之名已经不甚光彩，好容易说服众臣工接受了婚事，如今突然出尔反尔，加上囚禁嫡母、讨好鸟族、欺压手足，只怕六界人心不服，魔界更是蠢蠢欲动。

当下便有忠贞之臣，不顾同僚的阻劝，坚请天帝收回成命，然而奏章如云，均是留中不发，前日有花界新掌门长芳主仗义执言，还被勒令闭门思过，全不念当初拥立之功，还申斥其应以前任牡丹仙子为戒，不可逾越本分。

往日慷慨陈词、滔滔不绝的九霄云殿，变得鸦雀无声，人皆以目。

“到底是阴谋夺位、出身微末的龙鱼之子，如何及得上光明磊落、战功赫赫的先帝嫡嗣……”

“嘘，小声些，你不要命了？”

“当初若不是有鸟族羽林做倚仗，与天后支持，他如何能登大宝，想不到居然翻脸不认人，薄情寡义至此，和他所声讨的先帝又相去几何？听说火神已经联络水族花界起事，你我不如早些打算，或许还有从龙之功……”

“说的也是……不过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一缕黑烟飘过，说话的人浑然不觉。

“……朝野汹汹，情势大利于殿下，殿下应当从速决断，莫失良机！臣谨奉先帝雅意，愿为内应，迎殿下为帝，除僭伪，安六界，即在此时！武德拜上。”

“星君之诚，本神已明。烦你回复星君，甲子冰消。”一身金甲的火神放下书信，轻轻敲了下案，“朝中物议如何？”

“颇有大臣怀异，言天帝失道，思得明主。”

旭凤以手支颐，似在沉吟些什么，忽然抬起头，看向眼前人：“奇鸢，母神命你来寻我之前，可曾说过什么？”

“启禀殿下，天后言道，火水未济，辨物居方。（注）”

“如此……是了。你且退下吧。”

“遵命！”

旭凤微眯着一双眼，浅浅地笑了起来，随后又不禁叹了一口气，神色逐渐凝重。

“姨母有言，不愿与陛下相见。还请陛下回转九成宫吧。”从临渊台步出的穗禾公主，脸上怒气未消。

颇有几分似她呢，立于阶下的润玉一笑：“多谢公主传达，那本座便告辞了。”

“慢着！”穗禾喊住了他。

“何事？”

“你，你为何要娶我？”穗禾咬着唇，“我曾立誓效忠姨母，她的命令，我不敢不从，但是我并不想用她的幸福换取我的尊荣……”

他不答，反而兴味盎然地看着她。

“我承认自己曾为那个位子谋划过，”她低头说道，“但是后来我认清了事实，她才是最适合那个位子的人，而且你对她……用情如斯，为何忽然中道易辙？”

“我的理由，和你一样。”他仰望高台，愀然道，“她的命令，我不敢不从。”

穗禾抬头望向年轻的天帝，他此刻看上去沧桑憔悴，似乎比他那位逝去的父帝还要苍老。

高台紧闭，大殿昏暗，不辨时日，唯有滴漏声声，提醒着殿中人时光的流转。

白衣女子卧在榻上，美目亦合，面容平静。

不知哪里来的一阵风，吹灭了殿上唯一的火烛。

黑暗中，似有脚步声，一点点走近。

“再有数日，你便可出此牢笼，那时，我们永远厮守在一起，好不好？再没有人阻碍我们了，谁都不能……荼姚，你说好不好？”

馨香的味道飘过，他抬手抚上了她的眉。

弯弯如月。

“我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

一滴泪落到她的脸上，还带着温度。

而她睁开眼时，却不见一人。

偌大殿中，空空如也。

【注】

火水未济，辨物居方：

语出《易经》：火在水上，未济。君子以慎辨物居方。手机访问的帅哥美女读者，先注册个会员好吗，注册会员能更好的体验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