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

《灰色》

第58章纠结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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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纠结(1)</h1>  钟老广没来昆明,被邱秉堂留下了,钟老广要跟李久走,李久让他现在邱秉堂这里挂着,等自己的信。其实是李久还没有想好回来后如何应付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可不能擅自决定干什么,得回去请示一下自己的上级,老婆钱。

钱在医院里接上了关系,立即把李久目前遇到的情况说了一遍,请求上级指示。其实,李久干出了那么大的一桩事情如何瞒得住地下党的耳目?在邱秉堂的暂编旅里就有地下组织存在,传递消息的速度一点不比邱秉堂慢。

按理说,李久干出这样一件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那中央社应该是大书特书大讲特讲的,至少在缅北战败的一片哀声中,这是一个令人振奋人心的消息。可是,这个事情就没有见诸任何报刊,哪怕是小报都没有,为何如此?

首先,李久不愿意出头,他不想让自己太过扎眼,原本是一件小事,最后搞出了大头佛,他自己都不知道回去如何向组织上交待呢,哪里还有心思去出头露面?其次,老蒋这次输的很窝囊,甚至可以说不是打败的,而是内斗斗败的。损失那么大,唯一的机械化军几乎全军覆没,这个脸老蒋已经丢的够可以了,还要搞出这样一个民间人事的伟大事迹出来打自己脸吗?自己那没二两肉的脸颊禁得起几次这样的打脸?所以,中央社系统全线失明失聪,不知道这个事情。www.zuye.org 石头小说网

缅北失败,浙赣会战失败,盟军的史迪威没完没了的瞎指挥,这些糟心的事情……也就是没脸没皮的老蒋能够扛得住,还在那里叫嚣反共和清党。殊不知他玩的这一套早就叫那些地方军阀再次离心离德了。以龙云为例,他现在就是在扯着抗战的大旗,猛烈的扩张自己的实力。在一些问题上根本就不尿老蒋那一壶。如果不是小鬼子打到了自己的家门口,龙大掌门人还不定玩出啥花样来呢。

既然滇军想把李久收入羽下,自然不会大张旗鼓的。这李久说起来跟滇军不少人物都有联系,可毕竟出身是东北军,后来的中央军,要是闹的沸沸扬扬的,到时候军政部老何一张征召令送过来,让人家李久怎么办?所以,龙大掌门也发出话去,禁止宣传这个事情,而私底下则是紧锣密鼓的进行“说服”李久。

段文宣与李久喝茶聊天,最后段文宣直接要李久“收”了他儿子,还搬出了自己子嗣艰难的理由,李久当然不干了,说你有俩,都成人了,我才一个……

“老弟,你还年轻啊,后面的日子还长啊,我可是有了春秋的人,你叫我如何再去生儿子?讲点道理好不好?”段文宣被李久算账气的胡子都哆嗦了。

“我年轻,你儿子不年轻吗?你是不是想叫我带着你家老二去打仗?要是把老子打得嗝屁了,我到哪里去找年轻?说这个话你亏心不亏心?”

李久的话让段文宣语塞,答不上来,卢亭跟他预演的剧本里没这些台词,抓瞎了。可是他还是不甘心,还想继续跟李久磨叽一会。他的那个儿子段武,由于“仗打得好”,竟然被卢老大一纸调令,整个营从赣北前线“串换”回到了昆明,成为滇黔绥靖公署直辖下的暂编旅里的一个营,目前就驻扎在楚雄,眼瞅着就要调往保山前线。以前光听说鬼子残暴,但是没见过啊,这次老家腾冲沦陷,那些跑出来的乡人到昆明找到段文宣,除了称赞段文宣有远见之外就是控诉鬼子的暴行,把鬼子说的多么多么厉害。而远征军的事情段文宣也是知道的,整整十万人啊,没了一大半。如果不把眼前这个神一样李先生弄出去,段文宣如何放心自己的老二带兵上前线?就是没有卢亭的授意,他也是要来的。

龙老大和卢老大都不是傻瓜,滇军出滇抗战固然是民族大义,可是他们能把老窝也不要了吗?在出滇作战的二个军之外,龙云主持的滇黔绥靖公署又扩编了七个独立旅,后来跟老蒋妥协叫暂编旅,暂编师。留下的独立旅都是三团制的,每团三营,每营四连,林林总总,滇军还保持着三千多军官和近五万多精兵。

段文宣是被卢亭请出来打前站的,也就是下点毛毛雨,打打预防针。段文宣虽然不是那么喜欢干这个,可是,卢亭一句,“有李先生在,只要他带兵,能少死多少我们滇人的子弟?你做了一辈子生意,这个账你怎么算不过来?”

段文宣算账了,然后就屁颠屁颠的跑过来跟李久“喝茶”聊天了。

“段兄,你学富五车,给咱孩子起个名字呗。”李久一见面就恭维老段。

“滚一边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媳妇是金陵大学的,你小子也是满腹经纶,还我学富五车,你咋不说自己是才高八斗呢?你儿子的名字啊……我还真是给你想了一个,就是你们大部队过江的那晚上出生的,我看叫李江如何?”

这早些年间,能给人起名字是一种莫大的荣誉,段文宣一方面驳斥李久对自己的讽刺,一方面又大言不惭的把冠名权拿在手里,还给起了个不上不下的名字,李久还真是反驳不了,也是自己活该,非要装那个体面干啥?

“好,那就叫李江!名字大气!”李久一口应承下来,回到家里媳妇要是不满意,自己个再换个名字就是,谁也不能不让给孩子起小名和花名的。

“李兄弟,你这次可真是大展雄风,扬我中华之威风啊!我那犬子听说后,想归到你的麾下,怎么样?收留段武那小子行不?”段文宣倒是没有打太极,直截了当的替自己儿子做了说项,“他现在也调回来了,可我担心,我们跟小鬼子在滇西必有一场恶仗要打,没有你去指点,我对他不放心啊……”

“那个……他媳妇有孩子了没有?”李久来个答非所问。

“唉!哪里能有啊,人家还要读书,哪里可以生孩子?那些洋医生也是缺德,竟然可以弄出不让女人怀孩子的法子来,真是作孽啊!”说起这个,老段就来气。

被李久这一打岔,段文宣就给带到沟里去了,已经想不起刚才要跟李久说啥了,唠唠叨叨的又说老大是如何如何的不忠不孝,也是找了女人不过门的……

在接受不接受卢老大召唤这个问题上,李久其实不当家,他是有组织的人,组织不同意,他就是去了也干不好,何况身后还有一家子呢?在李久看来,钱是不会答应自己回到国军序列里的,国军是个什么样子,钱可不比自己少知道多少,所以,现在的李久,其实是在做“逃跑”的打算,他与段文宣虚与委蛇,也不收回九九玉器铺的经营权,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似得。

李久不找段文宣要,段文宣这个老江湖能不知道主动的把经营权交回去吗?问题是这个老江湖知道李久马上就要去军队了,交啥?到时候还是得自己这把老骨头给他照看着,根本就没有必要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嘛。可是只要一说到传宗接代的问题,段文宣就犯糊涂了,李久抓的就是他的这个软肋。

要论起逃跑来,李久还真是别有心得,可眼下也是头疼,不说铜锣那一大家子,就是自己的老婆和孩子,难道再叫自己背着媳妇,胸前再挂个小兜兜放着儿子?如果曲麻子赵豁子钟老广这些人也跟着咋办?唉!头疼啊!必须想一个万全的计划,搞一台汽车是必须的,还得弄个啥鸟身份……可现在去哪儿搞身份啊?

段文宣既然喜欢在铺子里“站台”那就让他去站好了,李久乐得不去铺子,在家里可以使劲的琢磨自己的计划。于是,他的书房里再次铺上了一张硕大的地图,这样子……把进来收拾屋子的钱吓了一大跳。

“你,你这是干什么?又想出去疯啊?”钱冷眼看着李久。

“我这不是防患于未然嘛,你说,你给组织报告都一个多月了,到现在也没有个回信,我那边的压力也越来越大,明天,卢亭约我喝茶,你以为那么简单吗?我这不是谋划着咱们怎么跑嘛,唉!现在可是比来的时候难多了,几家子呢!”难得见到李久如此的为难,苦着脸,是真为难了,“我们能不能分批的撤离?或者是你们先走,我留下来迷惑他们,等你们都走了,我再找机会开溜?”

“你以为人家是傻瓜啊?只要我们这些女人一动,他们就能明白你的意思了,扣留我们估计不会,可是把你的情况告诉中央军是不会有问题的,到时候,我们恐怕要面对的就是中统和军统的特务了。”钱在这个方面似乎比李久更有经验,“我们再耐心的等等吧,组织上要决定一件事情也不会那么快,反正你现在还有的是理由拖着,就说孩子还没过百天呢,你可就这一个孩子!”

不说这个李久还不生气,一说这个李久是一肚子的窝火。

原来,在医生要给钱做手术的时候,钱竟然向医生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她不想以后再要孩子了,在这个困苦艰难的时代,她已经在考虑今后要独立抚养这个孩子,而且医生也说了,她如果还要继续生孩子,可能还会有危险,她的身形不利于顺产……也就是这些原因集合到一起,最后医生给她的评价是“一个坚强的母亲”,并且按照钱的意愿给钱做了节育手术,反正是捎带手的活,一次就都弄完了。没想到,李久活着回来了,一切都很圆满,此时钱再后悔已经无济于事了。为此,李久想发火,可看到钱那双看着自己的眼睛,他明白当时钱做那个决定的时候有多难,更是明白钱那样做不仅是为了工作,同样也是为了孩子的今后。想到这些,他的火就发不出来。李久自己也是个孤儿,能够活到今天,不能否认有运气的成分在内,那么一个孩子将来会怎么样?谁能说自己的孩子就没有好运气?孩子固然重要,可钱跟自己是患难夫妻,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夫妻,还能有比这个更重要的吗?

钱坚持认为组织上不会让李久重返国军,她估计撤离的指示很快就会下达。当然,钱也向组织汇报了她这个小组发展的情况,虽然没有发展新的党员,哦,不对,铜锣最后还是申请入党了,就在跟着李久出去之前,获得了组织的批准。可是,现在跟在这个小组的外围人员可是不少,而且都会豁出命来跟着李久干,要是撤离,这些人怎么办?这么长时间组织没有回话,会不会也与这些人有关?

“你不懂,拖的时间越长,我们走的时候就越麻烦,现在滇西那边的战线已经稳定,国军这边在积蓄力量,反观日军方面将会越来越难,前两天我听美国的英文广播,中途岛一战,鬼子的四条航母被击沉,我不知道啥是航母,可是鬼子海军打了败仗却是无疑,等到各个战区都稳定下来,咱们还走个屁。”

李久是搞军事的,对军事态势的敏感那是甩出一般人几条大街去。他担心组织上不了解这个情况,时间拖到后来,可能这些人都走不了,到时候,自己不去也得去,他不能因为自己一个人的事情就把几十口子都进去,这个不划算。

“你一定要记住,没有指示,我们只能拖着,不能走,也不能加入国民党的军队,这是个原则,如何去把握,你自己掌握,别到时候两头不是人。”钱说。

“你说的轻巧,我看我现在就已经两头不是人了,钟老广那边也是在追问我,这边赵豁子曲麻子都赖在家里,给他们原来的部队就一句话,不会当逃兵,李先生去哪儿就跟到哪儿。你说,你叫我怎么拖?”李久恼火的看着钱。

钱被李久顶的也是没话可说,此时,不仅是纠结,而且是很纠结。

“我跟老刘说了,找个机会你和孩子先去重庆,到了那里,你想法子进红岩村吧,进了那里你就安全了。”李久用笔点着地图上的重庆,“至于我嘛,只要你不在,我就有办法,我逃跑的本事还是有……”

“你的意思是我们娘俩拖累你了?是不是这个意思?好!我现在就带着孩子搬到学校去,我跟你离婚!明儿我就去登报声明,这行了吧?”钱发怒了。

“瞧你这人,哪里有你这样给人当媳妇的?这还咋提到离婚了?真是不知所谓!你要再这样蛮不讲理,我让上级撤你的职!”李久这次可没有让步,可到后来,“实话告诉你,你敢跟我离婚,小心我打断……打断我自己的腿,这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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