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德骂骂咧咧的离开了议会厅，他并没有回到房间，而是独自一人来到了书房。

将门关上反锁后，他坐了下来，顺手吹灭了桌子上的煤油灯，房间中也顿时黑了下来。

他闭上了眼睛，进入了潜意识中或者说是精神世界中。

歌德的精神世界中有一座高塔，高塔有五层，他顺着楼梯来到了第三层。

第三层的空间内有一些物品，书桌上的一本笔记很显眼，可以看到封面上写着的海耶斯·克劳奇这个名字。

而歌德看到笔记本的瞬间就进入了一段记忆中。

这是费尔南奇交给他度过遗忘的方法，事实证明这个方法是有用的，歌德也将这个方法教给了其他人。

而且这个方法也让歌德确认了一些事情。他在和温德尔的交流中也听到过这个方法。

这就很有意思了。温德尔所在的布莱克曼家族是贝尔斯的皇后蒂娜所在的家族。

这也就证明贝尔斯也经历过这段记忆，至于他的经历和歌德是否相同那就不得而知了。

但这至少说明门牌世界的经历有共同性，所以歌德想要知道贝尔斯的过往，这样有利于他探寻门牌的秘密。

海耶斯的笔记触发的记忆是关于遗忘的，是歌德在第七序列对于超凡的阐述。

刚才他和老头子聊了很多，老头子的话让他深有感触。

阐述从本质上来说，是一个从选择到确认的过程。

所谓的选择，即选择自己的神民之路，选择阐述去表达自身的特质。

选择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错误的选择会走上错误的道路。

虽然神民的道路从来都不是唯一的，但是错误的却总是错误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因为这些都有前车之鉴。

而所谓的确认，就是说服自己，让自己相信选择的阐述没有问题。

正如其他人教导歌德的时候说的那样，如果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又如何去完成对超凡的阐述呢？

歌德在第八序列的时候就想好了自己要走的路，虽然有些莽撞，但是海耶斯的经验给了歌德很大的信心。

而且在和老头子沟通后，老头子也并没有阻止歌德的选择。

虽然他也不清楚歌德是否会成功，但是一旦成功了，对他来说会有非常大的好处。

对于神民来说，阐述从来都不是越来越好。

要知道阐述带来的就是特质，神民自身的特质就如同秘器的特质一般。

超凡界一直都有一种说法，那就是越纯粹的超凡者越强。

而这个纯粹也就是指特质上的纯粹和阐述上的纯粹。

从老头子的口中歌德也得知了一些事情，既然超凡界有这样的说法，那势必有人实验过。

老头子告诉歌德的确有人走上过单一特质的道路，包括他也想过，甚至亲手培养过这样的神民。

但是毫无疑问都失败了，哪怕是他也难以推导出后续的路。而且神民的内心他也无法掌控。

单单围绕一个词语去阐述超凡太困难了，这其中最大的问题还不在于这个阐述体系构思上的困难。

最大的问题在于神民对自身的否定和疑惑，因为走上这条路的神民总是会询问自己有没有走错，该不该继续走下去。

一条从来没有被证明过的路，自然会引起实践者的疑惑。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这个问题也是因为阐述的困难造成的，包括歌德在尚未确定的时候也问过自己，也怀疑过自己。

而老头子也说了，疑惑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对自身的疑惑。

现在超凡界主流的阐述体系是三乘三。所谓的三乘三，是指在前三个序列选择三个阐述，而后续的六个序列以这三个为基础。

比如歌德在第九序列选择的阐述是吊诡，那么他在第六序列和第三序列的时候，需要围绕吊诡这个词去深入的挖掘。

他在第八序列选择的阐述是极限，那么他在第五序列和第二序列的时候，就需要围绕“极限”这个词去深入的挖掘。

这些都没有什么问题，歌德与众不同的是他在第七序列的时候没有再继续选择其他的阐述。

他选择了另外一条路，他将吊诡和极限放在了一起。

所以在第七序列他选择的阐述是，极限即吊诡。

他选择用极限去诠释吊诡，从而将这两种特质更好的结合在一起。

老头子的身影在歌德的记忆中浮现，他们俩出现在鲜血防线上，聊着歌德的事情。

“这是一条完全不一样的路，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也从来都没有想过。我不知道你是否会成功，但是你准备好了吗？”

歌德点了点头。“我想好了，我真的烦透了每天去想别的词的日子了。”

老头子赞同的点了点头。“你准备好了就去做。你要牢记一点，歌德。”

“什么？”

“不要回头看，也不要质疑你自己的选择。一旦你开始质疑，那这条路就失败了。走纯粹之路的人就是这么失败的。

一旦你开始质疑自己之前的选择，那么你接下来的路将无法确认。你明白吗？”

“我明白了。”

“那就走下去，就如同我相信纯粹之路是可以走的，而之所以一直在失败只是因为智者还没有出现。

而且你选择的道路也没有纯粹之路那么困难，或许你就是这条路上的智者。”

画面一转，是正在“太阳”下战斗的歌德。

他的对面是一位梦魇，一种善于播撒恐惧的使徒。

梦魇被称为使徒中的“摄梦人”，他的能力和“摄梦人”很相似。不过“摄梦人”擅长的是催眠引导和制造梦境。

而梦魇擅长的是制造幻境以及释放恐惧。这两种超凡者也是最相似的序列了。

在这个时间节点，七宗罪还没有被老头子制造出来，所以歌德只能靠自己的意志力去对抗梦魇的恐惧和幻境。

而之前歌德遇到的那位“影子”，就是因为萨麦尔的原因才没有能够成功的制造梦境。并且他还是个活死人。

他只能通过“影子”的能力去操控歌德，因为“摄梦人”制造的梦境是勾起人心中的念想。

而萨麦尔以及其他几件七宗罪都是克制精神影响的秘器，一位“影子”还无法突破它们的精神压制。

这种特质和它们的来历以及制作材料有关。

梦魇和“摄梦人”最大的不同在于梦境的制造方面。

“摄梦人”制造的梦境是依靠人本身的思想和意识，所以“摄梦人”的战场已经不在现实世界了，而是意识层面的交锋。

而梦魇制造的则是一种幻境，一种他自己认为可以播撒恐惧的环境。这相当于一种领域。

而歌德对面的这位梦魇制造的幻境就是一副鲜血淋漓的模样，地上满是人类的骸骨和鲜血，甚至还有一双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正蹬着歌德。

这也是梦魇面对神民的时候最喜欢制造的一种幻境。

歌德皱着眉头，他感觉到梦魇的制造的幻境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在梦魇的领域内，他的意志力也受到了一定的压制。

这让他的精神对抗变的艰难起来，精神方面的消耗也变大了很多。

而无论是哪一种类型的使徒，他们不仅仅是超凡者，他们也是狼人。他们坚韧的身体是人类难以企及的。

哪怕是狼美人和种狼这种使徒，他们的身体素质也是人类的好几倍。

当然，“骑士”除外。第九序列的“骑士”名叫“驯兽师”，而第八序列的“骑士”名叫“角斗士”。在拉马克时代更是简单粗暴——“屠夫”、“刽子手”。

歌德在幻境内一边抵抗着精神方面的压力，一边和梦魇缠斗着。

而当梦魇的爪子划破歌德的喉咙，却不见一丝鲜血的时候。

当另一个歌德出现在梦魇的身后将德古拉插进他的脊骨的时候。

当正面的歌德如镜子般破碎，一枚拉马克时代的硬币掉进尸骨中消失不见的时候。

他终于确定了为什么极限即吊诡。

希望的诞生到希望的熄灭即是吊诡，而它的诞生到熄灭皆源自于一位“魔术师”的极限操作。

歌德也渐渐喜欢上了这种刀尖舔血的感觉，虽然其他人都很担心他。

但是歌德觉得真正搏命的时候本就是刀尖舔血，本就是比拼极限。

当他极限的特质展开的时候，那就是搏命的时刻。

很遗憾，从守夜人军团退伍之后，他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