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灵力开始往宫殿内部聚集，形势变得剑拔弩张。

伊莉娅先发制人，直接展开自己的领域，不过这次并不是剑域，而是一座充满战意的金色领域。

身处领域中，伊莉娅仿佛就是这世界的主宰。她挥舞手中的灵力长枪，驾着路引飞驰而来，那马蹄每踏出一步就会在冰面上留下一朵火焰之花。

亚尔丁瞳孔骤缩，内体灵力爆发。他双手紧握重剑，一剑斜挑。

巨剑的剑气划破长空，发出一阵刺耳的轰鸣。

伊莉娅持枪变刺为撩，把巨剑打偏，灵力的浓郁程度已经不比亚尔丁弱多少。

亚尔丁再次变招，与伊莉娅缠斗几个回合不分胜负，随即拉开双方距离。

“你的领域很有意思。”亚尔丁退出伊莉娅的领域范围，他发现自己踏入伊莉娅的领域后，身上的灵力会被压制到跟伊莉娅持平的状态，所以自己的攻击强度也相对下降。

伊莉娅刚才和伊丽乔贝交手时就在考虑自己的领域是否也能随之改变，变得更适合自己。

于是她尝试将灵力和自己的战意结合，重新构造领域，这才有了武神领域，完全替换了之前的剑域。

“只是这领域刚成型，还不够看。”亚尔丁单手结咒印，在自己身上加持一层灵力护盾，接着如闪电疾掠而出。

伊莉娅预判他的动作，举起长枪突刺。巨剑和长枪头对头地碰撞在一起，激起一圈火花。

可是亚尔丁的力量更胜一筹，直接戳爆灵力长枪，直刺伊莉娅。

溟寒和桓烨连忙搭救，从伊莉娅左右迈步上前，溟寒直接将巨剑挑起，却没想到亚尔丁顺势一掌打在剑柄上，剑柄重重撞在伊莉娅胸口，将她打落马下。

桓烨的剑歌魔法发动，无数灵力形成的剑从四面八方向亚尔丁飞去。

几乎是一刹那，亚尔丁用手指捏住剑尖处，硬是将巨剑的剑柄甩向自己，并斜拉剑身向溟寒砍去。

溟寒提剑抵挡，这一击将他打得倒退十来步才卸掉后劲。

亚尔丁举剑大吼，一把灵力巨剑从头顶落下，将他覆盖，强大灵力的震爆把桓烨的剑歌魔法打乱，无数飞剑失去原定的方向，各自散落在地上消失不见。

伊莉娅奋力起身，却觉得眼前一黑，单手撑在地上。她感觉胸腔里翻江倒海，一口鲜血喷出直接昏死过去。

“提尔将军！”桓烨和伊莉娅拉进距离，想查看她的伤势。

溟寒开启全部感知，非常默契地掩护桓烨，上前引走亚尔丁的攻击。

桓烨将伊莉娅扶起，一手把住她的脉搏，灵力感知扩散全身。

“断了两根肋骨，肺部出血，呼吸在快速减弱，需要治疗魔法急救！”桓烨神情严肃，把伊莉娅放在路引边上，让它照看好自己的主人。他不擅长治疗魔法，在这也只能干着急。

路引那四只马蹄不安地乱踏，一直盯着伊莉娅的状况。

伊莉娅受亚尔丁全力一击，半神体竟然承受不住，这是她成为灵体后头一回受这么重的伤。

亚尔丁听到桓烨的话，身形顿了顿。溟寒见他露出破绽，立刻抓住机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巨剑弹开，一剑挥出。

气势磅礴的剑气夹杂着灵力，像是凭空多出一幅泼墨山水画，壮观不已。

亚尔丁稳住脚跟抬手抵挡，瞬间血花四溅，整个人倒飞出去。

“不愧是瑾帝后裔！”亚尔丁吐出一口血水，手上亮起绿光，原本满是血迹并且几乎只剩骨头的手臂，在一点点不断恢复。

溟寒感知到他在用一种治疗卷轴为自己疗伤，立刻出手，不给他恢复的机会。

桓烨前来帮忙，自己拿手的大型魔法已经准备充分，随时准备发动。身后的路引发出几声呜啼，叫道：“主人快撑不住了，她气息越来越弱了！”

亚尔丁双脚一蹬，整个人跳起，脚尖刚好踩在溟寒伸出的剑上。他顺势一弹，很轻松落到伊莉娅身旁，并抬手一张风之咒印打在路引身上。

路引被咒印打得人仰马翻，直接撞在宫殿石柱上。

亚尔丁另一只手夹着一颗紫色小果，大约指甲盖大小，直接塞向伊莉娅嘴里。

溟寒赶到为时已晚，他在避免伤到伊莉娅的前提下，用简单的风之魔法将亚尔丁驱赶离伊莉娅身旁。

“你给她吃了什么？”溟寒感知全开，他看得到亚尔丁的小动作。

亚尔丁召唤自己的巨剑，他刚才受的伤已经完全复原，拿剑丝毫不受影响。

桓烨咽了口唾沫，骂道：“你大爷的，竟然会有这么强的治疗魔法！”

亚尔丁没有理睬桓烨，而是对忧虑的溟寒说道：“她不会死的，你先顾好自己。瑾帝当年创造了剑之魔法，让人族成功打破被奴役的命运。而你，先不说是瑾帝后裔，身为一名练剑士，你学到了多少？”

亚尔丁端着巨剑，身上剑意磅礴，伴随灵力的加持，周边的冰霜竟然开始融化。他亚尔丁对剑的理解，是当初学剑时的一腔热血；是在那杀得昏天黑地的战场上，为了保卫自己的国家而战，全力向敌人挥出的那一剑；是他自信满满，披荆斩棘毫无畏惧的无敌之剑！

亚尔丁周遭燃烧起来，冰霜宫殿正以他为中心不断融化，产生一片薄雾。他站在雾中，朦胧如山石却遮掩不住剑的锋利。

“他跟剑融为一体了！”桓烨眼神炙热，这正是他和老剑圣梦寐以求的人剑合一的境界。

溟寒看不见，但他清楚感知到亚尔丁的灵力轮廓和他手中的剑融合了。

溟寒不由自主摒弃周边的事物，进入一种奇妙的状态。在他的视角里，是亚尔丁的一生以及练剑的经历，这些画面像一张张画布在他面前快速飘过。

溟寒总觉得差了些什么，他忍不住在心里问自己。亚尔丁这一生有太多生死攸关的战斗，他学到的剑术，更多的是偏向于杀戮。

溟寒则是跟他相反。二十多年时间，溟寒从没离开过大名山，这种生活造就了他那份淳朴的剑意。他对剑术的领悟更多是对这片天地、对自然的敬畏，也是他抒情写意，想用剑来表达自己情绪的一种方式。

对溟寒来说，手中的剑可不是什么杀人武器。他通过剑来传递自己的情绪，来传递自己的道理。他相信这世上没有说不通的道理，如果有，那是自己的剑还不够快，蕴含的道理还不够说服别人。

“我透过剑看到生死，看到高峰上向天嚎叫的孤狼，你又看到了什么？”亚尔丁的气势攀升到巅峰，轻描淡写地一剑落下，整座宫殿为之一震，本就已经破一个大窟窿的穹顶现在又增添了一道深深的剑痕。

桓烨全身上下汗毛倒竖，他的脸被剑气吹得变形，身上穿的衣裳被剑罡割破好几道口子。他想起之前在山顶领悟剑的新境界时从天而来的那一剑，剑气如出一辙，但这一剑更强，更快！

他接不下这一剑，溟寒也是如此。

溟寒静静看着扑面而来的毁灭一剑，想起克洛之前说的话。

“瑾帝当初也不会用剑，不还是走出了那一步吗？对所有人来说，未知的道路才是最令人害怕的，但总要有人走在最前面点亮灯火去引导他人，为的是什么？为的是希望。只要希望还在，即使未来的路很艰难，也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溟寒经常在想，瑾帝当时到底怀着怎样的想法挥出这一剑，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创造出剑术魔法的？

这一刻他才明白，其实是他想复杂了。剑很简单，只要与剑心投意合，明白自己出剑的意义并且坚定不移，自己手中的剑就可以很快，很锋利。

溟寒嘴角扬起，他第一次觉得茅塞顿开，笑得像个孩子。他最早开始练剑，是因为小时候在山顶上看日出，他问父亲自己的剑能不能向这片美丽的天地传达自己的喜悦，父亲当时只说了一句“能！”

他伸手将蒙眼的丝带扯下，第一次睁开自己的双眼，密密麻麻如繁星的光点倒映在他眼中，精彩万分。

亚尔丁挥出的这一剑如山崩地裂，烈火熊熊，却在溟寒面前崩碎消散，化作最原始的元素飘荡在这座宫殿里。

那些躲在树屋里的雪精灵看到这些美丽的元素飘散在空中，纷纷走出树屋去接，可攥在手里却会消失不见。

桓烨楞在原地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刚以为他们三人这次必死无疑。

亚尔丁垂着巨剑，眼底闪过一起欣慰，笑道：“这才像话！”

溟寒踉跄一步，用龙渊剑撑着自己。他的眼睛落下血滴，眼中的“星光”都黯淡了几分。

“就凭你这副模样，还有办法出剑吗？”亚尔丁拖着巨剑缓缓靠近，看起来不打算停手。

桓烨挡在溟寒身前，对身后人说道：“我这次出来可真是大开眼界！果然是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活了这么久，我也没什么遗憾的......要真说有什么憾事，那就是没能带着老师的骨灰回故乡......你还年轻，带提尔将军能走多远有多远，这里我来扛。”

溟寒刚要说话，被桓烨止住。后者摆摆手，自己难得不怕死一次，让他赶紧走。

“师兄，谢谢你！不过我有信心能保证这次不死，你帮我挡住片刻，我刚才领悟到新的东西，需要时间来消化。”溟寒席地而坐，并将自己的剑横在双腿上。

他周边升起一道又一道光辉，桓烨在一旁如沐春风，觉得这股灵力非常温暖。

“真有把握吗？”桓烨目光不移，他要的是一份坚定，让他能够抱着必死的决心出剑。

见溟寒微微点头，桓烨坚定了决心，目光如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