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意还在眼含殷切地看着她，陈沁也顾不得旁边那三个女生几乎要把她洞穿的灼灼目光，保持着一个成熟女性的得体，依旧笑得矜持：“刚好路过这里，就顺便来看看。”
程意龇牙笑：“那你来多久了，怎么不跟我说，啊对了我出来训练不带手机。”
“你刚才跳出去那一下，摔伤没？”
程意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她说的什么，“没有没有，我们救球都是有技巧的，不会摔伤。”
眼看他的队友都往这边看过来，陈沁赶紧对程意挥挥手：“赶紧去训练吧，我看你教练脾气不大好，当心他一会儿骂你。”
“那你别走啊，等我一会儿，”他举起手腕晃了晃，“现在几点了？”
“三点十分。”
程意倒退着比了两根手指，“二十分钟，再等我二十分钟就好。”
“哎你看路。”
程意一脚踩到个滚过来的排球，身子一趔趄，又迅速站稳，对着她咧嘴一笑，转身跑回教练旁边。
旁边的女生A语气怪怪的：“姐姐，你是程意的什么人啊，是他姐吗？”
“……算是吧。”
女生和身旁人小声嘀咕：“切，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是啊……”
陈沁十分理解迷妹们的心理，依旧保持着一个成熟成年人应有的姿态，就当没听见，不和这些小朋友计较。
二十分钟后程意结束训练，带着陈沁在那三个女生的注目中一起离开。
出了排球馆，陈沁问：“我看还有好多人没走呢，你怎么自己先走了？”
“我后两节有课，他们有的没课，有的是在备战全国大学生排球联赛。”
“这个什么联赛你参加吗？”
“我今年新来的，教练应该不会让我参加。”
“但我看你刚才打的挺好的。”
被夸赞技术，程意十分开心地从排球馆前倒数第五级阶梯直接跳到地面，“真的吗？哈哈，还行吧。不过我今年会参加校内举办的排球赛，训练看着很枯燥没意思，比赛才好看，到时候你来看我打比赛啊。”
“有时间就来吧。你现在要去上课吗？”陈沁说着，肚子不巧地咕咕叫起来。
两人面面相觑。
程意：“……你中午没吃饭？”
陈沁：“……没。”
“那正好，带你去尝尝我们的食堂。”
“你不去上课？”
“马哲没意思，我让我室友把我作业捎过去就行了。”
“那你是不是还得回宿舍跟室友说。”
程意本想说借我手机用一下，我记得号码，但一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的球衣，到了嘴边的话一拐弯立马变成：“啊……好像是的，哎，忘带手机这个毛病确实得改改。”
“啧，年纪轻轻地怎么跟个老干部似得……”
两人随便说着废话，陈沁将车开到程意宿舍楼下，程意扔下一句“等我五分钟”，就匆匆进了宿舍楼。
程意一路狂奔回宿舍，推开门，范培东落在最后还没走，谢天谢地。
程意把中午准备好的作业塞给他，说，“兄弟帮个忙，下节课不去了，如果点名的话帮我糊弄一下，改天请你们吃小龙虾”，然后一头钻进洗手间冲澡。
三分钟后结束战斗，他换了衣服后头发胡乱一擦，对着镜子拨弄两下就往外跑，跑出门又突然拐回来，抓起桌子上的手机又一路狂奔下楼。
范培东靠在椅子上，看着程意如一阵风一般来了又走，走了又来，然后再走，展开手里的作业，又看向缓缓合上的宿舍门，冷笑一声：“呵呵。”
一路跑下去站到靠在车身上翻手机的陈沁面前，程意长长呼了口气悄悄平息着呼吸，说：“走吧，最近的食堂距离这儿不远，走两步就到了。”
陈沁抬头看程意湿漉漉的头发和身上新换的浅蓝色休闲衫，诧异：“你洗澡这么快？”
“男人嘛，都是这样，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随便吧。”
“我们食堂不卖随便。”
矜持破功，一阳指戳出去，“嗳，你这小子皮痒吧！”
“哎呦你别摸我那里，我怕痒！哈哈……”
到了食堂，程意去买饭，本来陈沁要请的，被他拦着说食堂只能刷卡，让她坐着别动。
陈沁眼看程意往桌子上摆了一碗又一碗，等他一阵风一样还要往窗口跑的时候一把抓住他，“你这是要把我当猪喂的吗？”
程意以陈沁为圆心被扯得转了小半圈，回头看桌子上的几小份食物，“这些算多吗？”
“这些还不多吗？这我也吃不完啊，你刚训练完不嫌累吗，坐下吃点。”
程意听话坐下，点点头：“也对，你们当明星的都要保持身材。”
陈沁从美食中抬头看他一眼：“谁跟你说我是艺人？”
程意本来想说那天我看到你把偷拍你的人打了一顿，但想想这么说好像不合适：“那天我哥说我刚来B市，带我开开眼界，在场都是娱乐圈的。”
“你见过像我这么随随便便往大街上跑的明星吗？”
程意对她上下打量一番，目光落在她脚上的运动鞋上：“确实不太像……”
“……”
这小子还真是皮痒，陈沁作势动手：“要不我帮你把嘴巴修一修？”
程意急忙捂着嘴瓮声瓮气：“姐姐对不起，我错了，你不用打扮也比那些女明星们好看。”
陈沁哼了一声，算是受用，然后给他解释自己的职业。
程意很快明白：“也就是说你是管理艺人经纪人的经纪人，跟我们校队经理差不多，也不对，校队经理更像你说的每个明星身边配备的执行经纪人，部门主管应该是像我们院系里的教务主任那样的……”
陈沁差点喷饭，赶紧打断他的类比：“你平时不追星不关注娱乐圈吗？”
“不怎么了解，不过我室友追，他特别喜欢秦一遥，床头上贴的都是她的海报，那天他让我给他要那位姐姐的签名，结果我给忘了，后来他在我跟前哭了好几天。”
陈沁笑起来：“你室友挺可爱啊，我下次见遥遥了帮你要一个。”
程意睁大眼睛：“可以吗？房老二一想起来这事儿就骂我没有兄弟情义，快把我烦死了。”
陈沁看着他闪亮的双眼，想起前两天看到的一个毛茸茸的卡通玩偶，睁着一双卡哇伊的的发光大眼，满眼都是星星，软软乎乎太可爱了，忍不住伸手揉了一把他被风吹干后支楞起来的头发：“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哎，”程意抱住自己的脑袋，“别摸别摸，会长不高的！”
“你还想长高？”
“要当职业的主攻手起码要到一米九以上吧，毕竟日向翔阳只是动漫人物。”
“这个什么日什么阳是谁？”
“日向翔阳，一个日漫主角。”程意拿出手机翻出自己的微信，点开头像指给她看，“就这个黄头发的，虽然不到一米七，但是弹跳力惊人，当然这只是虚构人物，在如今世界排坛追求欧美打法的大型联赛中，男排一米八五以下的主攻基本没出路。”
陈沁抬头看一眼程意，觉得他说起这些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不一样了，怎么说呢，眼神里带着说不出来的东西，很难用语言形容，让她不由联想到刚才他接的那一球。
她凑近手机看，觉得那个黄毛跟旁边的黑毛长得好像没什么区别。
程意解释：“这个黑头发的叫影山飞雄，是个二传手。”
陈沁正准备拿过来细看，突然有电话进来，上面显示房老二。
程意一接通，里面就立马传来压抑的低声怒吼，“程小意你个孙子，去哪儿泡妞儿了，师太点名，说你下小节不到的话期末考试没平时成绩！老子代答差点被这老妖婆训成狗！你快点给我麻利地滚回来！”听声音应该是在课堂上偷偷打过来的。
程意急忙说：“好好好，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程意抱歉地看着陈沁：“沁姐不好意思啊，老师点名我得过去。”
陈沁嘴里还喊着一个馄饨，囫囵咽下去含糊道：“没事儿没事儿，你还怕我摸不着校门吗？快去吧。”
程意站起来，“那我先走了，你慢慢吃”。
陈沁摆摆手，程意没有再犹豫，起身跑开，人已经出了食堂门口，他又定住脚步扒住门框探出脑袋对食堂里大喊一声：“沁姐，下次再约啊——”
陈沁被食物呛住喉咙，急忙捂着嘴看向四周，见食堂内还在用餐的寥寥几个人都像看神经病一眼看向门口，赶紧抱住碗喝了口汤顺便挡住脸，假装这人不是跟自己一起的。
几秒钟后再抬头，门口空荡荡，只剩下橡胶门帘在来回晃动，聒噪小麻雀已经飞走了。
陈沁咀嚼了一下嘴里喝进去的汤圆，溏心开裂，甜丝丝的馅料瞬间溢满口舌，和现在外面的季节很搭，桂花味儿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