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老师你好，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情。”

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焦急万分。

楚尧拿开手机，盯着这个陌生号码想了一下，这好像是蒋寒公司那位行政部长的声音。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吴姐是吗？有什么事？你说。”

“蒋总这一个星期都没来上班，前几天电话还能打通，从昨天开始就联系不上他了，司机去家里找过，但是敲门一直没人开。我们都很担心，麻烦你去他家看一下好吗？”

“好，我知道了。”楚尧挂掉电话，拿上车钥匙匆匆跑了出去。

太大意了，原本以为这几天蒋寒会和夏初好好谈一谈，正是两个人坦诚相待、相互冷静的时间，因此他才没有去打扰，却没料到会有别的可能。

楚尧开着车一口气冲到了蒋寒家门口，拍了好半天大门，一丝反应也没有，整个院子里安静的可怕。

他干脆解开西装扣子，一个翻身从围栏上方跳了进来。进到院子里面就好说了，里面大门的密码蒋寒一直没改过。

推门走进客厅，还没看到人，先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酒精味，还有呛人的烟草味。

楚尧摸黑打开灯，一直走到客厅中间才找到蜷缩在地毯上，醉得不省人事的蒋寒。

推开旁边的杂物，楚尧恨铁不成钢地踢了他一脚，“醒醒，别在这儿睡！”

蒋寒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转头又倒了下去。

楚尧无奈，顾不上管他，先去打开门窗，把空气里的酒精和烟草味撵出去，再把地上堆积的酒瓶打扫干净。

做完这些，他才挽起袖子，弯下腰扶起瘫在地上的醉鬼。

踉踉跄跄地扶着蒋寒送进浴室，楚尧指了指洗手台，“把自己收拾干净。”

蒋寒醉了好几天，精神不济，力气倒是没减，用力一推就把楚尧扔了出去，反手锁上了浴室门。

楚尧无奈地敲了敲门，“我不看你，那你自己洗啊，我在这儿等着。”

蒋寒晃晃悠悠地趴在洗漱台前，看着镜子的自己。

脸色苍白，头发乱作一团，眉目沧桑，眼角发红，眼神里没有光芒，一片晦暗。

看着看着，蒋寒突然心生厌恶，抬起拳头，狠狠地砸向了镜子里的自己。

楚尧一脚踹开浴室门，冲进来看到洗漱台上的血迹，心里一揪。

糟了，蒋寒的情况比他想象中还要严重。

“别乱动，跟我去医院！”楚尧上来要拉蒋寒。

“不去，放开我！”蒋寒此刻是半疯狂半醉酒的状态，手臂在空中胡乱抡着，拳头差点砸到楚尧脸上。

“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楚尧咬着牙骂了一句，一边躲着他的拳头，一边还要小心不碰到他的伤口，最后好不容易找准机会，拽着他的衣服，将人拉出了浴室，丢在地上。

楚尧蹲下来检查了一下蒋寒手背上的伤口，所幸镜子的碎片都很大，只是划破了皮肤，却没有扎进去。楚尧松了一口气，叮嘱他不要乱动，转身去找碘伏和纱布。

然而，当他拿着东西返回时，却看到蒋寒正挥拳一下下砸着地板，还未凝固的伤口再次渗出鲜血，地板上一片狼籍。

“你疯了！”楚尧冲过去攥住他的手腕，防止他继续自/虐。

“你说，她为什么要走啊？”蒋寒喘着气，垂下头喃喃地问。

“她走了？”楚尧皱了皱眉，想到夏初应该不会主动要走，“是你把她赶走的吧？”

“为了离开我，她连命都不要了，”蒋寒的声音几乎破碎，“到底为什么啊？”

楚尧这才明白过来，蒋寒口中的“她”不是夏初，而是唐静姝。

“她的性格一直都是那样，执拗、倔强，离开是她自己的决定，和你没有关系。”楚尧将蒋寒按在墙角，牢牢压制着他的手臂。

“不是的，”蒋寒摇头，“是我把她关了起来，是我害了她……”

他用了整整一个星期，还是无法接受这个残忍的事实，深深的负罪感让他彻底崩溃。

“十年了，我已经把所有能做的都做了，只差把这颗心掏出来拿给她，可她就这么毫不留情地走了，”蒋寒挣扎着，从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嘶吼声，“为什么？到底为什么这么恨我？”

他的思绪有些混乱，说话开始颠三倒四。

“明明先靠近的人是她，让我陷进去后，她却潇洒地抽身离开，最后又毫不在意地把我抛下，我是不是……永远摆脱不了被抛弃的宿命。”

“如果十年前我没有认识她，后来也没有爱上她，她就不会死……是我错了……”蒋寒呜咽着跪在地上，“我后悔了……我不该逼她……”

巨大的悲伤和悔恨压在心上，无处发泄，他只有通过自虐的痛感来释放。

楚尧掰开蒋寒的手掌细细一看，这才发现，不止刚刚那一处伤口，他手掌里、手腕上还有许多或新或旧的疤痕，触目惊心。

楚尧此时又后悔又自责，他早该想到蒋寒会出现心理问题的，早该过来看看他，提早进行干预的。

无论蒋寒现在的感情到底是什么状态，但是唐静姝死了，这就成了一个打不开的绳结，把蒋寒牢牢锁住，他这辈子都解脱不掉。

楚尧明白蒋寒为什么要赶走夏初了，他已经没有了再去爱一个人的能力，余生都只能在悔恨与痛苦中度过，他已经是活在深渊里的人了，又怎么能再拉一个无辜的人下来。

理智冷静如楚尧，竟然也无法判断，在这段感情中，到底谁对谁错。

趁着蒋寒力竭暂时平静下来，楚尧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呼叫其他人速来帮忙。

等待的期间，蒋寒又挣扎了好几次，他的力气极大，楚尧几乎要控制不住，无奈之下，只能用力将他抱在怀中，一个不防被他用额头撞到了肩膀，差点撞骨折，疼得楚尧龇牙咧嘴。

好在关键时刻没人掉链子，苏睿带着医生来得很快。

一支镇定下去，蒋寒终于放弃了与楚尧的力量角逐，虚弱地倒在他怀里，无力挣扎。

楚尧揉着酸痛的肩膀，累得只说了两个字：“弄走。”

四周很安静，安静得似乎能听到输液器里点滴落下的声音。

蒋寒从昏迷中慢慢睁开眼睛，看着瓶子里的液体一点点输到自己血管里。

双手手指都被包上了厚厚的纱布，纱布边缘还有渗出的血迹，可是他却感觉不到疼，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眼皮却越来越重。

他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梦里有十年来发生的一切，所有经历过的画面一一闪现而过，直到遇见夏初的那一天，回忆戛然而止。

而在那之前，留下的最后画面，是唐静姝躺在他怀里，面无血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冷漠地说着决绝的话语：“蒋寒，你留不住我，就算是死，我也要离开你。”

……

下过雪的校园里一派安宁静谧，走在林荫大道下，不时有雪团从树梢砸下来，掉进脖子里冻得人一个哆嗦。

夏初裹着厚厚的羽绒服，跟在洵美身后，好奇地四处打量，觉得哪里都新鲜极了。

“图书馆怎么这么大啊？要放多少书呢。”

“湖边那排柳树下面怎么坐了那么多男生女生，他们不嫌冷吗？”

“石头上刻的这几个大字是什么意思呀？”

“这是校训，”洵美无奈地解释道，“你好不容易休假一天，不好好在家睡觉，干嘛非要跑来等我下班？我还有一节课呢。”

“没事啊，”夏初笑眯眯地说，“我还没见过大学……咳咳，没见过你工作的大学是什么样子呢。”

“行吧，我要去办公室取教案，然后直接去教室了，你一个人在这儿转转，别乱跑。”洵美叮嘱了几句就离开了。

夏初顺着林荫大道一个人慢悠悠地溜达着。

上辈子没机会上学，她对校园生活有种说不出的羡慕，自从听说洵美在这里当助教，早就想来了，今天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赖着她一路跟来，才得以圆梦。

虽然快到中午了，但是雪地里还是有些冷，夏初缩着脖子看了一圈，决定先找个地方躲躲风。

前面正好有一栋楼，楼体上竖排标着几个大字：“教A楼”。

夏初哈了一口气，搓搓手指，小跑着朝楼门口冲了过去。

蹬蹬蹬踩上台阶，夏初只顾埋着头往前跑，没注意到楼道口正走出来一个人。

等到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不受控制，随着惯性朝前冲去，“砰！”一声，将对面来人怀里的东西撞了一地。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夏初急忙一边道歉，一边蹲下来收拾自己闯下的祸。

“没关系，我来吧。”一个晴朗温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抬手递东西的时候，夏初看到了这个男人的脸----轮廓坚硬，双眼狭长，黑色的微卷头发有些凌乱，身上一股儒雅气质，瞧着应该是个老师。

夏初愣住了，这人看着似乎有些眼熟。

四目相对的瞬间，对方也愣住了，像是被冻僵的雕像，一动不动，直直地盯着她，眼神里全是震惊。

“静姝……”

听到这个名字，夏初头皮一麻，又遇到熟人了？手机访问的帅哥美女读者，先注册个会员好吗，注册会员能更好的体验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