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杀了一个人，明明裙摆上还沾染着血沫。

可白老妇人身上呈现出来的优雅，确实一如既往，脸上的慈祥笑容，也不减半分。

这一幕，即便是江炎，也不由有些震撼，同时也终于明白，为什么白家老爷子死了二十几年。

可白家的掌权人，并没有传承给下一代子孙，反而一直在白老夫人手上。

先不说别的，就说这杀伐果断的态度，和笑着杀人的气度，就足以说明，这位白老夫人是个狠人。

而白月灵这回已然吓得浑身发抖，她小心翼翼地从江炎身后，探出脑袋看了一眼，白老夫人和那死去的张青，哆嗦着嘴唇道：

“奶，奶奶，你今天为什么也那么陌生？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奶奶一直都是这样的。”

白老夫人淡淡的打断她的话，然后转过头，看着江炎，冷漠的说道：

“把你身后的丫头拉出来，让她仔细看看，她的奶奶，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做不到，你也得死。”

这句话一出，江炎的眉头顿时紧皱，但随即便是松开，笑道：

“白老夫人，是我难以从命，愿不愿意去面对真实的你，是白小姐自己的选择，我没有办法替她做选择。”

“但是，我得提醒您一句，您有些着急了，拔苗助长，并不一定是件好事，很有可能会把苗直接毁了！”

“那么简单就会被毁的苗，又有何用？毁了活该！”白老夫人笑的依旧优雅，但嘴里的话，却是无情的可怕。

她一步一步走到白月灵面前，突然伸出手，一把将她拉到白启明面前，并将手中的手枪，拉开保险栓，塞到她的手上，沉声命令道：

“月灵丫头，你自己动手，杀了你面前这个人，只要你把他杀了，你就是白家下一任接班人。”

这话一出，所有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只有江炎，脸色淡淡。

因为就在刚才，他突然猜到了白老夫人的目的。

白家并不在江州，而是同样在省城，那么按照道理，第一次出门的白月灵，就算要外出玩耍，也不可能到江州来。

而他刚刚让白月灵通知白老夫人，让她来处理时，你根本就没有想过，白老夫人会这么快到来。

但是，白老夫人就这么快速的来了，中间相隔的时间都没有20分钟。

这就足以说明，白老夫人其实就在附近。

那么前世，白月灵身上发生那么多的事情，先是失去清白，接着被注射失忆药剂，然后强行被曝光遭遇的一切。

再后来在张青的算计下，成了他的新娘，最后落得自杀的下场。

这一系列的事情，近在咫尺的白老夫人，不可能不知道，但她从始至终都没有出来阻止。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从白月灵踏进江州开始，就是测试的开始。

这场测试，若是白月灵通过，那么，她就是白家下一任接班人。

可若是没有通过，那么失败的后果。也将由她自己来承担。

前世没有江炎的干扰，白月灵失败了，所以她在张青的算计下，最终成了一个被利用的工具。

江炎前世不明白，白家的女儿，为什么会被张青利用到这种地步，都不曾出面干涉半分。

如今他明白了，因为白月灵是失败了的弃子，而且还是已经失了民生的弃子，白家自然不会出面。

这就足以说明，白家这样的氏族，看起来底蕴深厚，富贵滔天，风光无限。

可实际上，比任何人都残酷，而白老夫人更是一个心硬如铁之人，她对白月灵的所有宠爱，在家族利益面前，一文不值。

而在江炎沉思这些的时候，白启明已然吓尿了，骤然跪在白老夫人面前，痛哭流涕道：

“不，妈，妈，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可是你的亲儿子啊！我是启明啊……”

“妈，我求求你不要杀我，我知道我测试失败了，可我毕竟是你的亲儿子！”

“你就真的舍得自己的亲生儿子，是在你的面前吗？”

然而，白老夫人却是淡淡的说道：“你可不是我亲儿子，我的亲儿子，早就被你杀了，不是吗？”

“白启良，你是真的以为我不知道，你删了我的明儿，然后故意整容成他的样子，再取代他的位置，参加继承人测试？”

“我早就知道，从你从国外回来那一天，我就已经知道了，但是，白家的家规就是，谁有本事活着，谁就是赢家。”

“我的明儿不争气，他输给了你，那你自然有活着的权利，但是现在，你输给了月灵丫头，那你自然也要承担输的下场。”

“测试？怎么测试？什么真的假的？我怎么完全听不懂？”正浑身颤抖的白月灵，猛然抬起头来，满脸茫然的问道。

白老夫人看了她一眼，冷冷的说道：“你不需要知道测试是什么，你只要知道，眼前的这个人，不是你的亲生父亲，反而是你的杀父仇人。”

“你现在杀了他，你就是最后的赢家，就是下一任白家继承人，所以，选择权在你！”

“但你若是不杀他，那么，你将会被逐出白家，永远不再享有白家的任何权利，包括奶奶的爱。”

这话说得无比无情，无比冷漠，甚至白老夫人的眼中，所有的慈祥全部消失无踪，只剩下淡漠的麻木。

没错，就是麻木。

这一点，让江炎不由满心迷惑。

女人天生就重感情，为什么会如此冷漠？

这个看起来优雅无比的老妇人，究竟经历了什么？

而这个时候，白月灵已然崩溃了，她的腿一软，整个人顿时跌倒在地上，手中的手枪也因为拿不稳，还吧嗒一声掉在地上。

“奶奶，我……我不能这么做，无论如何，他都养育了我，我不能杀他……”白月灵哭得梨花带雨，脸上满是恐惧和彷徨。

白老夫人满脸失望的看了她一眼，终于露出了愤怒的表情，咬牙切齿道：

“养育了你？白月灵，你说这句话的时候，你的良心在哪里？你对得起你的亲生父亲吗？”

“你认贼作父这么多年，我念你年幼无知，不知内情，所以从未怪过你，可是现在，真相已然摆在你的面前，你却不愿杀他？”

“你，真是个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