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容婳，连见过世面的呼延朦胧都为这句话发了下愣，回过神来，对身旁的学生说：“哇，他挺自信的啊。”
容婳没反应过来，小声嘟囔：“什么意思？”
呼延朦胧：“他觉得你喜欢他。”
他感觉到的是她喜欢他，好吧，就算她喜欢他，他又在干嘛？
呼延朦胧分析起来：“我明白啦，他喜欢你，他觉得你也喜欢他，你们两情相悦，你认真考虑一下。”
“萌萌！”容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拉回思绪乱飞的自家老师，“怪不得祝老师拒绝你，哪里两情相悦了！再说学校不是不让谈恋爱吗，你作为老师怎么能让学生在一起，还当起红娘来了！”
“对哦，你千万不要答应，虽然他成绩好长得帅，但你一定要坚守住啊容婳！”
“放心吧，我不会谈恋爱的。”
“那就好。”呼延朦胧松口气，转念一想，要是容婳拒绝，按照刘暮的性格，不知道会怎样，“容婳呀，我是走亲民路线的，学生青春期产生情愫是可以理解的哈，你和刘暮曾经是朋友，你了解他的家庭情况吗？你千万不要说得太直白，伤了他的自尊心。”
“我知道，就是知道我才加倍对他好，造成现在的局面。我不该胸怀宽广，不该无私奉献，自私点不去搭理他的事就好了。”
“你也够自恋，你俩挺配。”
容婳气呼呼：“呼延老师！”
呼延朦胧瞟见刘暮上楼，估计想去天台，但天台封锁，应该想在门边静静吧，让容婳一鼓作气，干脆立刻去讲清楚，免得影响同学关系。
容婳呼口气，迈着沉重的步子上楼。
如预料，刘暮果真蹲在锁死的门边。
察觉到走近的脚步声，刘暮快速起身站起来，一眼认出几步台阶下的人是谁。
容婳紧握拳头，暗暗给自己打气，在刘暮的注视下，提腿跨上台阶，稳稳走到他面前。
这里对两人来说不陌生。
上学期刘暮主动将手机上缴给校长后，因为没有手机，在此偷偷地用容婳的手机给妈妈打电话。
此处没有灯，只有楼下过道的光散了些过来。
对容婳的到来，刘暮是意外的，眼中闪过一抹欣喜。
容婳的脸色却是极淡，甚至带着一丝伤感。
这让刘暮猜到什么，他熟练地压下心中泛起的欣喜，戴上冷漠面具。
刘暮冷着脸：“反思清楚了？”
容婳本想着在不伤害刘暮自尊心的情况下说明情况，一句冷若冰霜的“反思清楚了”令她全身每个细胞都在呐喊，在抗拒她想要表现出的友好，几乎是脱口而出：“反你个头！”
她带着怒气，他同样。
听她的意思，是没反思，不觉得自己喜欢他了。
容婳手心渗出汗，松开拳头，在校服裤子上擦了擦。
他质问她，她就不能反问吗？
如是想，容婳昂起脑袋，直视他的双眼，或许因为光线差，容婳竟没有在他眼中看到预料的愤怒或是厌恶，反倒有不易察觉的她看不懂，理解不了的情绪。
容婳一怔。
刘暮没避开她迎面的视线，微垂眼帘，将她的眼，她的脸盯得死死地，容不得半分躲闪。
这样的刘暮是陌生的。
容婳心下闪过慌乱，揪住校裤，不愿示弱挪开视线，只得硬着头皮凝望他的双眼，嘴巴张了又张，终是开口：“刘暮，我没什么好反思的。你要想继续做朋友，以后不要再说让我误会的话，或者做让我误会的事。”
刘暮两条胳膊自然地垂在身体两侧，听到此，手指蜷缩，捏在一起，眉头轻皱：“你明白我的意思，却打算装傻。”
“我不是装傻，我是想不通。”
“想不通我为什么喜欢你？”
“喜欢你”三个字被他自然地说出来，容婳望着他坦然的脸，望着他眼中浮现的期盼在慢慢消失。
她突然不忍心，猛地低下头，没有勇气再对视。
不过一句话，不仅手心，容婳感到自己后背也出了一层汗。
她好热，好口渴。
她连与他面对面站着的胆量都丧失了，慌乱地移开脚步，与他错开相对而立的站立关系。
她低着头，刘暮看不到她的表情，判断不了她的情绪。
她退步到一边，让他备受打击。
事已至此，她可以退，刘暮却没有退路。
他冒着永远失去一个朋友的风险，明知她会反感，还是挪动脚步，逼近她。
刘暮长得高，身材虽不及体育生健硕，宽阔的肩膀对容婳来说，也能带来无形的压迫感。
哪怕只是一小步，也让容婳紧绷神经。
他问她为什么想不通，他要答案。
既然是来说清楚，就没必要藏在心里，容婳鼓足勇气，扬起头，猝不及防地对上他迫近的一张脸。
刚才对视，两个人离得远，他站得直，虽被直视好歹有距离感。
眼下，刘暮与她不过一拳，他稍微弓着背，贴近她视线的距离一下子缩短，吓得容婳当即低下头，只是打算还没来得及往后退，一双大手压在她腰上，轻轻用力，就将容婳整个人埋进了坚硬的胸前。
容婳脑袋一片空白。
她闻到一股熟悉的薰衣草味。
刘暮以前洗衣服从来不在乎味道，自从穿过容婳用薰衣草洗过的校服后，便一直用薰衣草味道的洗衣液。
他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说：“婳婳，喜欢我，好不好？”
容婳发了几秒的懵，她乱中稳住情绪，示意自己不要被他带节奏，要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她僵硬地挺起背，明显要拉开距离。
这被刘暮轻易发觉，他索性伸出另一只手，两只修长宽大的手掌一同覆在她腰上，连带着力量也增加了，以至于容婳没办法轻易脱身。
容婳问自己，国庆后的不联系，委屈吗？
委屈。
他一边对自己说暧昧的话，一边被胡纯娜感化，吃醋吗？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吃醋。
他不高兴就拉着脸，生气吗？
生气。
贪恋他此刻带着薰衣草香的怀抱吗？
贪恋。
好像有答案了。
连带着阴郁好久的心情都明朗起来啦。
迟迟未能听到她的回答，又不见她挣脱，这令刘暮忐忑不安。他按在她腰间的双手沿着后背上移，抚在她瘦弱的双肩，他歪着头，去看她始终不愿抬起的头。
这些举动，被容婳误会。
她以为，他想亲她。
他好帅，他的嘴吧是什么味道呢？
她的心跳好快，她居然有隐隐地期待。
“婳婳，我对你有心动，有心疼，我会忠诚你，体谅你，我会对我们的感情负责，对你负责。”刘暮注视着一动不动的容婳，他以为她要么推开他，要么接受他，她站着不动，让他内心极度煎熬，拿不住她的心思，“喜欢我，好不好？”
“我的身体丑陋，也许你看到后会害怕会反感，可我还是想让你喜欢这样的我。”
他怎么还不亲？
容婳失去耐心，忽然仰头，伸长脖子，凑近刘暮唇边，碰了一下。
“哎哟。”容婳捂住嘴巴。
轮到刘暮彻底发懵了。
刚才，容婳似乎大概可能，亲了他一下，好像又不是亲，是撞，撞到他的下巴了。
还有点疼。
刘暮松开了手，容婳嫌弃地走开两步，瞪着他：“我喜欢你！”
确定恼怒的表情加上怨愤的话，是喜欢？
刘暮急忙靠近：“婳婳，你别冲动，你考虑清楚。”
“我喜欢你！”容婳揉了揉嘴唇，瘪了下嘴，重复道，“我说我也喜欢你！”
“可是你……你看上去有点生气。”
“我看你长得好看，想霸占你，想占有你。我是想亲你，夺走你的初吻，哪知没有亲准，就——”
剩下的话还未出口，刘暮一手揽住容婳的腰，一手托起她的下巴，准确无误地吻上她的唇。
好嫩，好滑。
容婳心跳“怦怦”，刘暮也无法压制紧张又兴奋的情绪。
他松开手，轻柔地将容婳埋进胸前，大手抚了扶她的头发，贴近她耳边：“和我在一起，我们一起进步。”
一句话把容婳拉回现实。
她分明是带着呼延朦胧的嘱托来讲清楚的，怎么就要在一起了？
被学校抓到能活？
被容常涧知道能活？
不行，作为校长的女儿，一定要遵守学校纪律，一定要理性。
容婳稳了稳情绪，对上刘暮期待的眼神，不得不说：“刘暮，我在成绩上没给我爹争光，我怎么也不能早恋啊，我是不会在高中谈恋爱的。”
刘暮想都没想：“我等你上大学。”
容婳不相信：“确定？”
刘暮：“确定？”
容婳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嘴唇，问他：“后面一年半不可以亲嘴咯？”
刘暮点头：“我能做到。”
容婳再说：“不是地下恋，是不谈恋爱。”
刘暮坚定道：“我明白。”
容婳：“真的假的？”
刘暮牵起她的手，放在掌心：“只要我们彼此确定心意，我就很开心了。”
“你记得保持距离。”容婳缩回手，下楼梯。
“我能做到。”刘暮跟上她。
路上，容婳问起：“你最近是不是对胡纯娜改观，觉得她有坚韧的品格，有些过意不去。”
刘暮慢慢走在她身后：“怎么这么问。”
容婳带着怨气：“向品儿说你被她感化了。”
刘暮盯着她小小的身影，蓦地靠近，低头说：“我对她的态度你还不知道吗？”
容婳：“可是向品儿说……”
刘暮问：“她说的你信，你自己看到的却要怀疑吗？”
容婳努努嘴，回想刘暮从初中开始的态度，觉得是向品儿想多了，也是她想多了。
刘暮不是渣男。
明白他的心意，没必要纠结了。
两人一同下楼准备回教室，谁知呼延朦胧还在教室外站着，似乎是在等二人。
呼延朦胧朝容婳勾勾手，容婳先跑过来：“萌萌。”
呼延朦胧看容婳不像刚才生气，再望一眼慢步走来的刘暮，他没有被拒绝后地垂头丧气，相反还冲呼延朦胧展露出一个礼貌地微笑。
看来容婳确实顾及到了他的自尊心。
呼延朦胧满意地问容婳：“成了？”
哦，算成吗？
容婳不敢直视老师，躲开视线：“啊，我好好说话，没有伤他的自尊心。”
呼延朦胧：“有本事啊。”
容婳：“呵呵。”
刘暮走来，呼延朦胧叫住他：“刘暮啊，不要针对容婳哈，学生嘛，好好上学，对吧。”
刘暮点头。
呼延朦胧看看两人，开心得不得了：“你们还是朋友，开开心心，一起学习，怎么样？”
容婳：“行！”
刘暮点头。
容婳用胳膊耸他一下，刘暮马上说：“行。”
呼延朦胧朝容婳投去赞赏的目光，这孩子情商高啊，拒绝了刘暮，刘暮还不生气，看上去还有点心满意足。
呼延朦胧摇摇头，一定是他好久没恋爱产生的错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