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有胡纯娜的日子总算熬到头，放学铃声一响，容婳冲出教室。
容常涧在家等她，她要早点回家。
刘暮几乎是快跑才追上飞快冲向学校大门的容婳，一直平衡的跛行幅度因为跑动增大，一眼便能看出与常人的异常之处。
刘暮不想让不足太明显。
看来她把吃双皮奶的事忘得一干二净，枉他一直在思考该怎么说才不会影响目前的关系。
刘暮不得不叫住：“婳婳！”
听到叫声，容婳回头，见是刘暮，驻足在原地。
刘暮疾步走近：“吃双皮奶。”
容婳恍然：“我忘了！”
两人乘坐公交，来到一家双皮奶店。
容婳点了份红豆双皮奶，刘暮选的原味。
两人相对而坐。
刘暮没开口。
容婳等不及，挖一勺塞嘴里，催起来：“你说呀。”
刘暮还是没说。
容婳放下勺子，抬起头，对上他忐忑的脸：“不是因为我多管闲事，要插手你和你爷爷奶奶的事，对吗？”
刘暮摇头：“不是。”
容婳搞不明白：“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惹你生气，你才删了我的Q.Q还转学吗？”
刘暮连忙摆手：“不是，你没有做错，你只是说了心里话。”
这让容婳更弄不懂了：“那是什么呀，我吃完还要回家呢。”
事已至此，刘暮说道：“那天我去找过你，幸运地在街上碰到了你和叔叔。当时叔叔背着你，我听到你说了一些话。我受到打击，做出差点抱憾终身的决定。”
说到此，容婳不得不回想丢人的“半罐醉”。
“我老爹背我那天我喝多啦，不记得说过什么，我说什么了？”
“你说我丑，像丧尸，说你同情我……”
“怪不得你阴阳怪气地讽刺我虚伪，过度虚伪，原来是记恨我。”容婳倏地站起来走到刘暮跟前，刘暮紧跟着起身，迎上她真诚的目光，“刘暮，对不起嘛，你别生我的气。”
刘暮没想到她会轻易道歉：“我现在不气了。”
容婳吐口气：“人家说我无眉女妖我不高兴，我说的比无眉女妖过分，你生气是应该的。只是回过头看感觉你玻璃心还做得绝，明明说出来沟通一下就能解决的嘛。可仔细一想，当时的心境跟现在不一样，你感受到愤怒，表现出愤怒，我不能为自己辩解。以后有什么不能压心里，要说出来。”
听她一说，他心中有暖意淌过。
刘暮说道：“我对你发过誓，不开心要表达，不能不说话不能拒绝沟通，要积极解决问题。”
“不光记得，还要做到。”
“好。”
容婳扯着他的胳膊走出店门，说：“刘暮，我说对不起，你要说没关系。”
刘暮听她的话：“没关系。”
容婳看他面色如常，不满道：“你要面带微笑。”
刘暮听话地勾起笑容。
容婳突然叹气：“刘暮，我教你怎么笑吧。”
刘暮停下脚步，眼中闪过惊诧：“需要教吗？”
容婳伸出两只食指，按在嘴角，往上一推，冲他眨眨眼：“这是假笑，客套用的，不用带什么情感。”
教起来了。
刘暮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眼中含笑地看着她。
容婳松开手，表情淡漠，嘴角稍稍牵了一下，说：“这是冷笑。”
容婳哈哈笑几下：“这是大笑。”
看她教得认真，刘暮不自觉地学起来。
见他态度端正，容婳歪头问刘暮：“来点高难度的？”
刘暮：“似笑非笑？”
容婳瞪眼：“这……有点难啊。”
刘暮改说：“笑里藏刀？”
容婳依旧瞪着他：“这也不简单！”
刘暮：“破涕为笑？”
容婳拍他一下：“你越来越过分了，笑还没会就要学哭了。我说的高难度不是四字成语，是带修饰的，比如傲慢的笑，灿烂的笑。”
刘暮注视着她略带抱怨的脸：“婳婳，你教我一个，看到喜欢的人的笑。”
这还不简单。
容婳站直身体，冲刘暮扬起灿烂的笑脸。
刘暮垂下一个大大地笑，两人自然而然地对视，彼此眼中饱含深情，只能看到对方。
面对喜欢的人，怎么可能只想笑，她还想抱，想像在天台门边那样亲他。
容婳突地转身，拍拍脸示意自己清醒。
她先走一步，再同行一段去公交车站后就要各回各家了。
刘暮跟上。
容婳纳闷：“刘暮，喝酒真的误事吗？喝醉了也不至于没有基本地判断吧。我一直说你好看，怎么喝了酒偏偏说你丑说你像丧尸呀。太奇怪了，这些绝对不是我的真心话，不正常！”
二人并肩同行，容婳走得慢，刘暮自然放慢脚步。
闻言，刘暮说：“我相信你。”
容婳却自我怀疑，她一直坚信刘暮长得帅，为何喝了半罐啤酒就态度大转变呢。
正好前面有小超市，容婳小跑着去买了一罐啤酒。
刘暮看明白她的意图，夺过啤酒，高举在手中：“不能喝别喝。”
容婳细想，确实不妥。
上次喝醉是容常涧背她回家的，这次总不能让刘暮背吧。
她妥协：“好吧，你给我，我拿回家煮鸡翅。”
刘暮还给她。
回到家，容常涧早早备好饭菜，看容婳手里拿着一罐啤酒，一下子惊上心头，急忙说：“婳婳，你怎么啦，有什么心事吗？”
容常涧拜托阚珊探探容婳的心事，生怕阚珊不知轻重让容婳产生抵触情绪。
阚珊明明打电话说学校的不过传闻，容婳没受影响。
可这，怎么又买啤酒了。
父女二人坐在餐桌前。
容常涧夹一片昨天卤好的鸡爪放进容婳碗里，容婳的目光始终在啤酒上，蓦地喊一声：“老爹。”
容常涧：“啊！”
容婳抓起鸡爪开啃，一边啃，一边说：“老爹，你说酒后说的到底是心里话还是假话？”
“应该是心里话吧。”
容婳嘴里一顿，含着半截鸡爪，对上容常涧发愁的脸：“你确定吗？你喝醉过吗？”
容常涧不善饮酒，以前应酬经常被吐槽不能喝。
他摇头。
容婳接着啃，空了才说：“老爹，初三我喝酒后是不是说了刘暮丑，刘暮像丧尸？”
那天的事容常涧记忆犹新。
回想容婳在背上的委屈，容常涧愁得更厉害。
莫不是又为了刘暮？
不是说没谈吗？
容常涧实话实说：“你确实说过。”
容婳扔掉啃干净的鸡爪，抽出一张纸擦嘴，瞥一眼放在桌上的啤酒。
地点在家。
有容常涧在。
喝醉后有人照顾，有人看到喝醉后的反应，等她酒醒了能告诉她醉后的情况。
吃完饭，容婳悄悄回卧室，闷头一灌，喝光了。
容婳记得一件事。
刘暮帅。
刘暮非常帅。
刘暮帅出天际啦！
刘暮刚炒好菜，正摘下围裙要坐下，手机有视频提示。
他过去一看，是容婳。
刘暮接通，坐在桌前，刚拿上筷子准备夹菜，容婳小脸通红地贴近视频，眨巴眨巴大眼睛，傻里傻气地说：“刘暮，哈哈哈，刘暮，你真的是刘暮！啊哈哈哈，嘿嘿，帅哥，嗝~刘暮是全班最帅的男生，刘暮亲一下，啵啵，啵啵啵，啵啵啵——”
“婳婳，婳婳你是不是喝了那罐啤酒？”
“真甜，刘暮你好甜啊，亲一下，啵啵啵啵，还要亲，你好好看啊，跟我结婚吧，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好香啊，嘿嘿。”
“婳婳你一个人在家吗，你别乱跑。”刘暮担心她有危险。
“我好热啊，我脱一下衣服，你等我一下哈。嘿嘿，嘿嘿嘿。”
容婳扔掉手机，迷迷糊糊地脱掉外套，捡起手机，对着屏幕一阵傻笑：“大帅哥，我脱好啦。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不等天明去等派报……”
容婳随手拿着手机，刘暮只能看到她的一小部分脸。
唱完《卖报歌》，容婳大喊：“帅哥，帅哥说句话呀，我老喜欢你啦，你，嗝~谁啊，你凭什么抢我手机——”
手机被容婳甩床上。
应该是容常涧进去了。
家里有人，刘暮放心。
容常涧看一眼空酒瓶，再看容婳涨红的脸，这孩子不仅遗传了他的无眉，酒量也像他。
容婳趴床上摸索手机，动两下没了力气，不动了。
容婳睡了一觉。
醒来后揉了揉脸，一个激灵翻身而起，跑到客厅，对在看时尚杂志的容常涧说：“老爹，我喝了啤酒后说了什么？”
容常涧摘下眼镜，斜看一眼兴奋的女儿。
“你夸刘暮帅。”
容婳双手握拳，做了个加油的动作：“果然嘛，像我这么正派，表里如一的人，心里想着他帅，哪怕喝酒了也是觉得他帅的。”
容婳回卧室翻找到手机，点开和“偷光”的聊天记录。
咦？
怎么有视频记录？
不管啦，容婳编辑：【刘暮，我回家喝了啤酒，我老爹说我喝醉后夸你帅！你看，这才是我的真实想法，你不要记上次啦，记住这次我夸你帅，听到没】
拼写完最后一个字，容婳嘴角含笑，走回客厅。
容常涧合上杂志，放下一旁整理的笔记，朝乐呵的容婳说：“女儿，你喜欢刘暮。”
容婳发送编辑完的消息给刘暮，张口就来：“没有啊。”
容常涧默默叹气，他看到的听到的，没法理解为不喜欢啊。
容常涧走到容婳身侧，容婳下意识退出和刘暮的聊天界面，翻到学习软件。
“是因为我假扮‘蝴蝶姐姐’，你现在有心事都不告诉我了吗？”
“没有啦，我原谅你啦。”容婳将手机揣裤兜，“老爹，我……我不喜欢刘暮。”
容常涧直说：“你不喜欢他，就要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怎么能因为喝醉了对着手机一直亲人家。”
“我亲——”容婳吓得脸色煞白，“我对着手机亲他？”
“嗯。”
“老爹，老爹你看见了？”容婳往后缩，这辈子太长了，下辈子快点来啦。
“看见了。”
“我是酒后胡言乱语的老爹。主要是刘暮污蔑我说他丑，我记心里了，想着反驳他。”
“你要控制自己的举止。”
“我错了，我再也不喝啤酒了，哪怕只是一罐！”容婳挺直后背，举起手，“我容婳，在此发誓，绝不喝啤酒，不酒后胡来，不丢老容家的脸！”
“好了好了，我不追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