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棉：不可以。

他想了想，无情拒绝。

之后那人再发消息，张棉就没理会了。

他盘着腿靠坐在枕头上，将一本从图书馆带回来的英语词典翻开，在暖黄的灯光下沉默拼读。

对于那封挂在校园网上的“情书”，张棉没有过多解释什么，也没有否认是自己写的。

a大里学生济济，对待同性恋都有自己不同的看法，有赞同的、反对的，也有无所谓的，或者极个别厌恶偏激的。

自从张棉被曝光性取向后，路上会遇到不少好奇的人，还有专门跑来看的，更有将他和周恒的照片p在一起的。

张棉坦然处之，刚开始几天解释了几句后，之后就不再多说。

学生们是很容易被新事物吸引注意力的，过不了几天，他们就会淡忘这件不算多稀奇的事儿，张棉实在是不用多费口舌为自己做无用辩解。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张棉的性取向都很正常，他只是遇见了一个性取向不正常的疯子而已。

不，那是个衣冠禽兽。

硬生生磨平了张棉身为男人的尊严。

……

张棉看了一会儿词典后就把它放在床脚，拉上被子准备睡觉。

寝室里四个人还没有回来完，郝杨不知道喜欢上哪儿野，每天晚上都是回来最晚的那一个。

同寝室的陈宏洗了个澡出来，倒在床上打游戏。

寝室是四人间，上床下桌。

陈宏是和张棉同寝室的体育特招生，那天下午在网球场上打球的时候，他也在。

陈宏注意张棉很久了，自从同寝室之后。他天生对同性恋者有种鄙夷，自从知道张棉不正常的性取向后，他鄙夷之余又莫名兴奋。

陈宏是大三学生，跟周恒认识，虽然两人仅限于只说得上几句话的同学关系。

在图书馆那天张棉遇见周恒的那几个人里，陈宏就是其中一个，只是当时张棉离开的很快，没注意到他。

陈宏对张棉似乎怀有某种恶意，总是在周恒面前不动声色地抹黑张棉，将同性恋说的极其不堪。

仿佛同性恋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存在。

……

冬日里的雪很大，在白天过后晚上会积不少雪。a大里的学生喜欢在晚上堆雪玩，因为学校一到晚上，四处亮起来的灯光很漂亮，随便拍下来的照片就跟修过一样。

每当八.九点下晚自习，大一刚来的新生就趴在雪堆里玩得不亦乐乎，当然，女生居多。

大二大三都是没有自习课的。

张棉对这些不感兴趣，他一般都是下完晚自习直接回宿舍。

今晚不出意外，张棉也是第一个回去的，他打开寝室里的灯，换了凉拖鞋，找好衣服进卫生间洗澡。

“哗啦啦……”

陈宏是第二个回来的，他一进门就听见宿舍卫生间里有水声，估摸着这时间点，陈宏猜到，应该是那个叫张棉的人在里面洗澡。

陈宏换了拖鞋，扭了扭浴室门把手，发现没反锁，于是连门也不敲就直接推开门进去。

丝毫没有尊重人的想法。

陈宏在宿舍里是个普通透明的存在，虽然不讨人喜，但有点惹人厌。

浴室水汽重重，少年一.丝.不挂。

张棉的肩膀上搭了条毛巾，他听见开门声回头，看见陈宏径直走进来接水。

两人视线在朦胧中短暂交接，张棉没有丝毫惊讶和恼怒，反应平平，继续搓澡。

陈宏挑挑眉，见张棉湿漉漉的头发耸拉在眼皮上，挤了沐浴露，粘稠的液体被揉搓开，抹在皮肤上，揉出奶白奶白的小气泡。

那双干净的眼睛嵌在斯文秀气的面孔上，带着潮湿和水润，眼皮下垂时，冷淡的要人命。

陈宏突然狠吸了口气，扭头暗自骂一句：“欠.操的骚.样！”

他表情凶戾，在洗手台那里洗完手出去，“嘭”的一声把门关上。

张棉没听见陈宏骂了什么，或者说就算听见了也不在意，只管自己洗完澡吹干头发上床睡觉。

陈宏靠在床上打游戏。

张棉看了会儿书，等寝室里的人陆陆续续回来之后，他觉得有些困了，于是想早点睡觉。

陈宏跟张棉关系一般，虽然他睡在张棉旁边那架床上，但他们平日里很少说话。

等到另一个室友回来，一整天跑没影的郝杨也回来了，他飞快地把篮球投到自己的储物柜里，单手拎着一只塑料袋走进来。

郝杨扔完球后，朝睡在上铺的张棉扬了杨手里的袋子，笑出标准的大白牙：“喏，张棉，这是郝哥给你带的宵夜。”

郝杨说完，隔空把东西抛出去。

张棉伸手接住，从床上坐起来：“谢谢郝哥。”

这几天，郝杨和张棉的关系亲近了不少，可能是因为那天打网球的原因。

郝杨摆摆手没在意，在洗澡前欠扁地说：“这可只你一个人有，其他人我都没买嘞。”

张棉打开塑料袋里面的包装盒，盒里躺着一只鸡腿，金黄的外皮和少许酱汁，看起来挺好吃的。

虽然看起来不错，但张棉犹豫了，因为他真真切切地知道前世郝杨做饭是个什么水平。

——做出来的东西能要人命。

在郝杨期许的目光里，张棉咬了口鸡腿，然后面不改色地咽下：“谢、咳咳咳……谢谢郝哥。”

鸡腿的味道飘散出来，一闻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吃的东西。

底下突然传来一声嗤笑，一直埋头打游戏的陈宏插话：“得了吧，虚伪得很，谁不知道这是郝杨给他女朋友做的失败品，你是真觉得好吃，还是想巴结人家？”

语气略讥讽，让原本轻快的氛围微微一凝。寝室里另一个人看过来，对陈宏把不住门的嘴习以为常，很快收回注意，干自己的事。

郝杨进浴室的动作一顿，他扭过头，微微眯起了眼睛，看得出来有些不悦。

陈宏脸上的讽刺还没来得及散去就被郝杨看了个正着，他有些尴尬，随即又挺直腰，表明自己没说错话，不过脸上的表情却在郝杨的注视下有些虚。

陈宏没想得罪郝杨这个官.二.代，他只是有些看不惯张棉而已，哪知道一张口把这尊瘟神给惹来了。

郝杨眼神冰冷，脸上一丝笑意都没有。他笑起来的时候像太阳，不笑的时候像冰块。

陈宏被看的心慌意乱，干脆埋下头装作继续打游戏的样子，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就在这时，张棉又咬了口鸡腿，“啊，是吗，那我觉得郝哥厨艺不错，我很喜欢。”

张棉丝毫不觉得自己是在火上浇油。凭前世跟郝杨的交情，张棉想也没想就站在了郝杨这边，跟他一起怼陈宏。

陈宏心底憋了气，看张棉愈发不顺眼。

嗤――同性恋真虚伪！

他正准备说什么，郝杨却突然噗嗤笑出声来。

郝杨似乎不屑去看陈宏，他抱着头倒退到张棉床边，转过身，朝张棉招了招手。

“嗯？”

张棉不解，弯下腰。

还没反应过来，郝杨突然举高手在张棉头顶上用力揉了揉，咧嘴笑起来：“棉仔，以后郝哥罩着你啊？”他对张棉改称呼了，看起来有几分交友的意思。

郝杨剃着寸板头，鼻梁高挺，眉毛浓黑，眼睛是内双，笑起来像太阳，又暖又张扬。跟他名字一样。

之前郝杨跟张棉关系一般，只是会开玩笑的同学而已，比熟人要熟络些。郝杨听别人说过张棉的性取向问题，没怎么放在心上，不以为然，因为他对同性恋也没什么特殊看法。

那天下午在网球场上打球的时候，郝杨就觉得张棉这人还不错，现在看来，交个朋友也不赖。

张棉有些讶然，明明记得前世郝杨没这么快和他热络关系。

“怎么样怎么样？”郝杨又追问了一句。

在郝杨直白又热情的目光里，张棉轻轻点了点头。

郝杨哈哈大笑起来，看起来很愉悦，他转身的时候拿走张棉手里的鸡腿，顺手将它扔进垃圾桶，一脸笑眯眯地说：“不好吃就扔，郝哥又不会生你气，棉仔你太乖啦……”

不知道为什么，郝杨对张棉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每次跟张棉在一起，郝杨就会生出一种熟悉感，让他忍不住跟张棉多亲近些，就像两人是相识多年的好友一样。

路过陈宏时，郝杨嘴角下撇，朝他递出不咸不淡的一眼，带着个性张扬的挑衅。

陈宏本来想发作，最后却忍耐了下来。到底是顾忌着郝杨官二代的身份，不好白白得罪人，没有对郝杨发火。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火很快结束。

等灯光熄灭，寝室陷入鼾声。

睡到半夜，张棉突然被疼醒，他白着脸，翻来覆去，在床上僵了一会儿，最后捂着肚子，爬起来上厕所。他轻手轻脚下去，为了避免弄出响声，只是虚虚掩上厕所门。

黑暗里，一个身影紧跟着从床上起来，在张棉进去后，悄无声息地靠近洗手间。

张棉刚拉下裤头，一双结实的手就从后面伸出来，一只按在少年裤子上，另一只死死捂住少年的嘴。

轰隆隆――

张棉大脑瞬间空白。

前世被那个男人压.在身.下的记忆如潮水般而至，惊恐依旧。张棉平淡的表情瞬间瓦解，喉咙涌上苦涩，几欲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