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光里的秘密

《食光里的秘密》

第24章 瘦肉海鲜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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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吵醒你的也许不是闹钟、不是梦想,而是同伴的呼噜声。

透亮刺眼的阳光调皮地钻过窗帘空隙,泄了进来,此起彼伏的鼾声中,许远志蓦地睁开眼,已经第二天早上了……

他揉揉还未清醒的榆木脑袋,喉头干涩,胸口发闷,下半截身体无法动弹,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低头发现杜子腾盘木桩似的抱着自己,打呼磨牙涎水直流,切,这家伙自从十二岁那年看了《午夜凶铃》,就再也不敢一个人睡觉,现在都是抱玩偶入眠,从比卡丘到绿巨人。

咦?等一下!许远志嫌弃地弹起身,差点炸毛,脚边的空酒瓶骨碌碌滚了一地。

此时此刻,比健忘症更可怕的是即忘症,记忆定格在昨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完全不记得怎么回的家?怎么又喝了这么多酒?还有一向不喜他人在身侧酣睡,怎么会允许杜子腾留宿?

倒杯冷水喝喝,压压惊。弹耳朵、拍脸都叫不醒梦中人,干脆把没喝完的半杯水泼了过去,杜子腾顶着湿哒哒的鸟窝头,惊醒,肿着眼泡,一脸水和委屈:“干什么干什么啊?”

许远志忍住笑,声讨道:“谁让你睡我床上的?还打呼放屁磨牙,酒也是你喝的吧,怎么年纪轻轻酒瘾这么大?”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杜子腾脑门上都是黑线,金鱼似的吐出刚刚喷到脸上的水,整理发型:“大哥,你是不是失忆了?”

“?”

“昨晚明明是你不让我走,擦干眼泪陪你睡,酒也是你喝的……”

“??”

“我晕,你真不记得了?”

杜子腾神志清醒循循善诱,回忆倒带:“咱俩从锦月湖回来,你非要我陪你去找静好,结果人不在家,电话也打不通,你的脸就黑了,等了半宿也没见人回来,你的脸就更黑了,拉着我又是一顿猛喝,喝醉了不让我走,后来就稀里糊涂睡着了呗……”

许远志丢脸地杵在原地,脑神经以光速恢复链接,好哥们后面说了什么没有听见,一门心思想着倪静好怎么一整晚没回家,去了哪里,会不会出事……思及此,脚步已快于意识,雷厉风行飞身出门。

开门的一瞬,正好对上回家开门的倪静好。

两人俱是一愣……

许远志出门急,忘了他只穿着睡袍,打着赤脚,顾不上回家换衣穿鞋,生怕眼前人再一次消失不见,上前牢牢抓住她,从头到脚仔细打量,确认她完好如初才稳了心神。

“你怎么才回来?一晚上不回家去哪儿了?”

某人成功把“追妻火葬场”哲学抛诸脑后,傲娇与牵挂全变成了控制不住地大声质问,直到对方喊“疼”,才松开禁锢她臂膀的大手。

静好早已换下了礼服长裙,穿着友人的棉服,因为整夜未眠,脸色不大好,从竹峪疗养院回来去洛瑶家接彤彤上幼儿园,马不停蹄风尘仆仆,疲惫虚弱地勉强站直身体,能不能先让她好好睡一觉,再来面对所有的责难与讨伐,再来面对他。

“回答我啊,怎么不说话?”

“……对不起……”静好低头躲开他焦灼的眼神,千言万语汇成三个字。

“对不起?我等了你一个晚上,给你打电话也不接,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一个女孩子晚出不归,遇到坏人怎么办……”

静好无法聚精会神听他说话,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浑身冷得发抖又直冒虚汗,整个人摇摇欲坠仿佛冬季枝头一片飘零的叶,在晕过去的前一秒,恍惚视线里是他紧张关切的脸庞,手里下意识攥紧装礼服的袋子,想着一定要洗干净还给他。

**

许氏集团大厦,董事长办公室内。

新婚第二天,许崇达本应在飞往夏威夷的航班上,陪小娇妻一起去度蜜月,也给忙了半辈子的自己放放假,两件事打破了原有计划,于是取消行程,而今听着手下人汇报工作,眉头紧锁。

“‘凌云计划’拖了这么久,怎么迟迟没有进展?”许崇达把玩着手里的菩提佛珠,不怒而威。

白头翁刘副董毕恭毕敬,目露精明:“回董事长,政府批文已经办下来了,项目也在启动中,就是那片区有很多老居民,坐地起价不愿搬迁。”

“集团资金被新能源汽车项目套牢,为防止资金链断裂,必须靠‘凌云计划’回春,非常时刻可用非常手段,不愿搬,哼,那就让他们不得不搬。”祥和眼神中闪过一丝狠鸷的光。

“那许总经理那边?”

“且由着他吧……”

“好的,董事长,我明白该怎么做了。”刘副董起身而出。

到底是年纪大了,许崇达觉得有点累,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心腹特助敲门进来,递上一份文件夹。

“董事长,这些是婚宴到场媒体送来的新闻稿,已按您的吩咐编校,删去跟许少相关的内容,大力宣扬您与夫人的拍卖会义举,还请过目。”

许崇达戴上金丝边眼镜,粗略翻看:“没问题,刊印吧。”

干练特助又趴在他肩头,悄声耳语:“昨晚酒店安保人员抓到两名偷拍娱记,并未在邀请之列……还请您定夺。”

**

倪静好再一次醒来是在医院病房。

睁开眼睛,头顶的吊瓶映入眼帘,蓝白条的病号服,还以为穿越了。环顾四周,这里应该是私立医院的单间病房,她好像睡了长长的一觉,有种山中一日世间千年的恍惚。

鲜花的清香遮住了消毒水的刺鼻气味,虽然没有开灯,窗外月光的映照下,也能看得出气派和豪华。

“你醒了?”

吓了一跳,这才注意到身边坐着一个黑影,是许远志。

“我怎么在这里?”完全洞悉自己的虚弱,却又无能为力。

“你晕倒了,知道吗?”许远志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喑哑,他打开遥控夜灯,柔和的灯光洒下来,线条迷人的欧米伽下巴上泛起一层青色胡茬,探身摸摸她的额头,“还好,不烧了……”

静好溃散的意识渐渐复苏,想起什么语气慌乱:“我的手机呢?现在几点?我躺多久了……”

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反被对方轻轻按倒在病床上,力道刚刚好,他为她掖好被角,双手撑在她身前,态度从未有过的耐心温柔:“乖,别乱动,小心跑针。

现在晚上九点,是的,你躺了整整一个对时。放心,打过电话给店里了,彤彤也已经接过了,我拜托洛瑶去你家陪她,手机在这里,你可以打个电话回去报平安,不过不能太长时间哦,病人需要好好休息。”

望着他近在咫尺的眼和唇,听着他把所有的事都安排妥帖照顾周到,静好莫名想哭,努力控制的眼泪不争气地在眼眶里打转,心底荆棘绽开美丽的花,有很多苦的人原来只需要一点甜。

“怎么哭了?”最怕女人掉眼泪的许远志难得惶恐,“是哪里疼吗?我去叫医生……”转身欲走,手第一次被她拉住。

“我没事,你别走……”她第一次想要依赖他。

她的声音很小,许远志还是听得真真切切耳膜如震,仿佛一个人在空山幽谷中呐喊了许久,终于等到回应,掌心温暖传来,他毫不迟疑地握紧那只手,决定了再也不放开:“放心,我不走。”

偌大的房间里,有什么东西起了化学变化,安静的、不着痕迹的……

平时奶凶奶凶的静好躺在病床上,像只乖巧的小白兔,任由对方摸额头、量体温、一直拉着手,她一动不动瑟缩在被子里,只留两只大眼睛,这样就没人看得到她羞红的脸颊,机智。

许远志笨拙地想要取出她腋下的水银温度计,左手紧紧拉着对方右手,身为左撇子很难探囊取物,静好左手打着点滴也着实不便,两个人尝试了各种资视,窸窸窣窣半天,面红耳赤骑虎难下。

“那个……我们可不可以把手先松开?”静好不好意思地开口,她觉得自己浑身发烫,心脏快要跳出胸口,一定病入膏肓。

“哦……”许远志不自然地强装淡定,松开她的手一秒又紧张地十指相扣,简直不敢有眼神交流,好不容易拿到温度计,长舒一口气,又傻了眼,“42°6?!”

“你拿反了……”有人讪讪地说,心里偷偷地笑。

“什么破温度计,我要向医院强烈建议,全部换成电子和红外线的!”有人骂骂咧咧,心里快要裂开,怎么有生之年所有的狼狈都被她瞧了去?

“36°7,体温终于降下去了。医生说,你这种晕厥是发烧感冒加过度劳累导致的,还好无大碍,要我说你就是平时缺乏运动,体质太差,以后跟着我跑步啊,还要多补充优质蛋白、维生素……对了,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喝点粥,我让孙婆熬的瘦肉海鲜粥,还是先喝点水?”

听他啰啰嗦嗦絮絮叨叨,静好堵在嗓子眼的话迫不及待冲口而出:“许远志?”

“嗯?”

“谢谢你……对不起……”

许远志懂她的意思,其实昨晚的事他已不再纠结,她不想说一定有她的原因和苦衷,他不愿勉强,来日方长。只要冬天的阳光够暖,总能吹散心头萦绕的白雾。

“我明白,”他高高举起手中的保温饭盒和水杯,傻气摇晃,“选哪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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