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能退！你想想咱们看到的，那玩意……”

“不不不！可不敢退！”

李老四一被提醒到战场的情景就浑身打颤，以前交战和做清理的时候不是没见过尸体，但从来没见过这么能让他感到震撼的场面。

有数百踏梯攻城的蛮子是以各种姿态挂在长梯上，共同的特征是整个头部被烧穿。有千余人的尸身是面向城墙而死的，他们则是头部到肩部都有大量的烧伤痕迹，其中只有少数人靠着盾牌防护而勉强苟活。

但若是这样的话便得在哀嚎中扭着身躯挣扎，可无论怎样都堵不住那拳头大的伤口，只能任由鲜血不住地喷涌而出。或许当场死去才是对他们最大的仁慈，而打扫战场的士兵们也通常会干脆利落地帮他们一把。

这些个蛮子分别是在第一、第二次呼吸时死去的，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有过两次扑通扑通的倒地声。任谁都没见过这么多人同时死去的场景，如此高效的杀戮手段简直是闻所未闻，直接就将当时的攻城一方下的士气全无。

当时还活着的蛮子们也做不了其他，有少数是背向城墙的方向逃离，多数则是傻呆呆地站在原地仰头而视，大概至死都不曾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的，方才攻城的蛮子们都死了。www.zcwok.com 传奇小说网

无论面对还是逃离，不论站立还是匍匐祈祷，通通都在第三、四个呼吸内快速冒出焦烟，然后再接连地无力倒下。死者身上被拉出焦线的位置不一而足，从头部颈部到腰部乃至腿脚，甚至是连驾驭着坐骑之辈都未能幸免！

李老四自信能在三个呼吸内干掉一个蛮子，也相信能在一炷香内率领手下五十人战胜同样人数的蛮子，但从来都没想象过以一敌万的机会，而且还是在眨眼间就统统杀光的，哪怕做梦的时候都没敢这么夸张啊！

与骇人战果相配的还有天人的外貌，那形象只是一出现就会让羽族和犬族浑身颤抖，仿佛想起了什么糟糕的回忆。

铁皮铁骨配着六条细长的钢腿弯曲交叠着，看上去就像是哪里从没被发现的虫子成了精，而且还就地放大了许多许多倍一般。但凡放在一般传说里都只会是妖魔鬼怪，甚至还会被赋以无恶不作的糟糕名声吧？

可就是这样的形象却遍布各处的庙宇中，人族管其叫天使，羽族管它叫恶魔，并且通过各族的神官将这种认知一代代地传递下去。是以同样的形象在不同的族群之中就有不同的接受度，比如李老四他们就能欣然跟随，而不至于争吵刚一开始就赶紧开溜。

更何况这一位不但劈手消灭了攻城的蛮子，还当场出具了全套的官身文书，而且是由城墙上的几位军官都亲眼验过无误的。有了战功和文书的加持就让人无话可说，当场接管了在场守军后还连番下达了若干项命令。

王五也好，身边的守城战兵们也好，他们会出现在将军府也不过是服从命令，最多是稍稍有点私人的想法。

比如一开始还以为只是通报一下战事情况，然后就能获得老将军的当众夸奖，这在奇迹般打退蛮子的攻城后再理所当然不过。

甚至还有些人还期待着老将军能因为好消息而展颜，毕竟月余以来都是一直遭受围攻，再没听过这么好的消息了，说不定就能顺带着一起获得赏赐了呢。

然而他们想过得到赏赐，想过会受到各种询问，但就是没想到一等进入了将军府就会闹起来，而且还是硬生生当面夺权的戏码！

这稀罕的事情谁曾见过？您就算要夺权也起码得提前说一声吧？无论如何给大家伙一个心理准备也行呢？！

与李老四地位相同的还有个叫马大疤瘌的军官，这位倒也能壮着胆子硬挺着没跑，并且还抖动着脸上横肉问李老四：“那可汗的脑袋怎么来的？忘了？你能有他人多么？”

“没有！”

一说这事就让城防守军们咋舌，统领草原的可汗那是多么尊贵，发起狠来就连城中老大人都奈何不得。可结果怎么样？遭了那天人的一击不也得完犊子？现在那大好的头颅还正被挑在城墙上呢！

李老四到这时就不敢迈腿了，前进一步的话是对抗老将军和两百城守府卫兵，后退的话则会面对天人之怒。他这货是真不敢面对自小害怕的那双眼睛，但就威慑性而言的话似乎还是后者更可怕些。

李老四的心中就不由得哀叹起来：“老大人的恩情和威严是深重无边，但也得有命在才能报答和遵从啊！”

想归想，但现在的心态已经在重重压力下处于临界点，抬头间正看到了老将军射过来的一记怒目而视。那熟悉的目光和怒中带威的气势立刻就夺了他的心智，难以承受下管他什么天人、什么可汗的也都不记得了，统统都如云烟一般被满心的羞愧冲散。

李老四当即就抱着头叫道：“滚滚滚，立刻就滚！”

出声认怂间还慌张地招呼弟兄们一起跟上，而那些劝说的什长伍长见状也不敢自己出头，便俱都是将脑袋一缩地纷纷跟了上去。至于身后将他们带来的那位就更不敢去多瞅一眼了，生怕一转头就被吓得再转了心留下来。

城守府中的守卫们见状也都松了口气，尤其是处于大门附近的那些更是赶紧垂刀撤盾，可千万不要在这个当儿起了什么误会。毕竟大家都是一座城中吃饭的嘛，能不打起来的话就是他们心中所愿，赶紧让这些杀货们离开真是对大家都好。

眼看着一场危机即将分出胜负，但总有人不愿就这么接受的。

只见那天人的身影立刻就现身在厅门处，高出常人两头的个子实在是具有压迫力，在场除了气哼哼背过身的老将军之外都不得不仰头而视。

一张锦绣文书被其高高举在当场，并大声威胁道：“谁敢！？你们这是临阵脱逃！看看这张任免令，有兵部、吏部和宰相的共同用印，具备完全的法律效力。此城城守将由我来担任，这个老鬼的话已经不算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