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一改以往那样按部就班的规律环绕，统统都因为几个小时前的撞击获得了各种速度。数不清的轨迹就如同应季的鲜花一般怒放开散，如无更多影响的话就得在新的轨道上继续运转下去了。

只是说大不大的无尽远方抒情诗号也在画面中，而且它的绕星轨道正与那些溅射的碎片出现了交集。姜修洁看到图画下面有进度条就下意识地伸手，轻轻接触后就让这个画面活动演绎了起来。

每分钟为一帧的速度恰到好处，能看清如雨线刷过的小虚线是怎样散开的，这些威胁度较低的碎片只会略添一点小麻烦。至于线条较粗一些的实线就糟糕太多，那些都是体积起码是猫狗大小起步的残骸，甚至不乏小会议室尺寸的。

这种威胁无论是护盾还是装甲都难以抵挡，甚至一不小心就会导致船只遭到重大打击的。以当事人的心态自然都是宁可淋上三年雨，不愿挨上一板砖，是以姜修洁的目光就死死地盯在威胁最大的那几块残骸上面。

然而日哭夜哭哭不死董卓，面对着电子画面也同样瞪不碎残骸的。

值班人员虽然也知道这一点，但还是忍不住地主动讲解道：“正如这张图所展示，我们大概会迎来一场中雨，偶尔有几粒冰雹，只能硬着头皮熬过去。等暂时没事后才能想办法做出应对，放心吧，影响应该能控制住的。放心，驾驶组正在挑选变轨计划，等引擎开动以后就能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了。”

他的话语中有太多的“放心”二字，而越是如此强调就越说明心中其实非常紧张，所以也算不上太好的安慰。

而且总是这样问一句答一句的效率还是太慢，姜修洁便抱怨道：“早干嘛去了，就不能提前变轨？”

不满从牙缝里发泄式地挤出来，动作则是在手指间不停点击，继续播放的画面就在操作中放大旋转，并且多出了许多的细节。

放大是为了让细节变得清晰，小心的选定是为了定位到明确的信号源，手指轻轻一触就能获得很详细的数据。什么轨迹参数和探测到的信号特征都同时展现，并且还重叠着程序自动模拟出来的未来趋势。

于是原本黑暗幽深的背景就快速丰富了起来，先是被一堆堆的线条和数据装饰了各处，然后就是在愈发多的叠加中繁杂不清，一层层地叠加起来就仿佛簇生的数据雨林，以至于到忙着忙着就找不到多少星空的本色了。

信息多起来是会变得这样，而姜修洁则需要用自己的计算资源处理面前的图表和弧线，在外挂的辅助下倒也不至于晕头。

他毕竟是舍得在自身上作投资的，无论是报考相关的学科还是购买计算加强装置都提升了个人优势。虽然百人规模的拓殖者队伍中存在岗位轮值的惯例，但是能力不足的人往往会识趣地推辞不干，那么当轮换加快后还不是姜修洁多挑挑重担？

些许便宜和权力欲并不相冲，而在紧急的时刻却也意味着必须的责任，这位轮值社长就渐渐平静了些。作为对于航行稍有理解的人已经看了个大概，就前景而言也就是不怎么好，但也不至于太坏的程度。

说白话就是会有损失，但损失不至于伤筋动骨。

从船只受创到物资丢失都有可能，甚至不排除会有几个位置糟糕的倒霉蛋不幸挂掉。然而潜在的受损可能也就是这种程度了，修修补补还能继续接下来的计划，只是往“降下”项目中投放的资源就不得不减少些了。

大概是这样的吧，虽然变得更糟糕的可能也存在，但是百分之三点几的概率实在太小。一般而言数据低到这种地步就往往意味着可以忽略，真那么倒霉发生的概率实在是极小的可能，所以就只需投以礼貌性的关注便是了。

做出了初步的判断就仿佛有了种踩在实地上的感觉，姜修洁轻舒一口气，然后还有心情去看别的。

比如同时浏览数据，看那数字就知道当前正有十几人也在关注这张图，而且还会随着时间在稳步变高。从这点小细节就知道警示信息已经在起效了，部分察觉到的船员正在试图了解发生了什么。

尽管获得的是让心情变得糟糕的内容，但这是他们应该享有的知情权，所以就算是心脏砰砰砰地加速也得看完。而且浏览的数量是在随着时间流逝而增加，从如此趋势上就知道这消息会加速传播。

都不需要发展到拉响警报的程度，很快就能让全船都紧张起来。

毕竟还有一段时间呢，能做的尽可以交给驾驶组去调整船只姿态，平常的社员再是着急也做不了太多。

正如姜修洁所做的事情其实也很有限一样，无非就是知晓一下发生了什么，宣布一下该照着几号预案去做，并召集相关人等布置一下需要微调的部分，以及在言语方面作出效果有限的安抚工作。

毕竟大扩散的时代已经持续无数年了，航行手册和应对预案都已经足够成熟，每个被编组好的公社也都能做到责任到人，很难会出现找不到该谁负责的事情。所以只要事情不大且还有反应时间就没特别的问题，程序会在瞬间找出相对应的条目，只要照着分配执行下去就是了。

毕竟有其他的社员存在着，分在每个人的头上就显得事情不多也不少，责任不重也不小，给人一种咬咬牙就能坚持过去的感觉。

继续的通话也就能说些别的了，执勤人员倒是提供了些图示中没有透露的信息：“大多数的变轨方案都被程序否决了，说是只能进行姿态调整，动作越大反而会损失越大，驾驶组商量过后都表示接受。唉……我们也是才观测到碎片群。当时刚发现的时候真是吃了一惊，就赶快通过观测数据反向推算，再调动卫星调整姿态去寻找线索。晚了……那会就已经晚了……计算结果真的很不利，调整姿态迎一下才是最优选择，此外加速减速都不合适，甚至有可能更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