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雁儿，你为什么不走呢？”
“爹娘都不在了，小雁儿不想离开爷爷。”
李一凡笑着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他刚准备站起来，就被小丫头给按住了手。
“哥哥，苡姐姐说了你不能乱动。”
李一凡露出一个苦笑。“小雁儿，哥哥已经没事了，别听苡姐姐说的那些。”
小雁儿板着张脸，很是严肃的模样。“不行，苡姐姐让小雁儿看好哥哥的，她马上就回来了。”
李一凡无可奈何，只好乖乖的继续坐着，和小丫头一起抬头看着天空。
这是李一凡醒来的第二天，也是他和那恶犬拼命后的第三天。
那天他受伤之后不久便昏迷了过去，等他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个地方了。
这里是一处峡谷，四面环山，有一条隐蔽的河谷小道可以进出。总的来说是一处很好的藏身之所。
听姒苡说她也是误打误撞之下才到这附近的，后来被外出检查陷阱的村民发现才被带进了这个地方。
这处峡谷中一共有二十多人，除了小雁儿，其他人都是没有在冬季南下的老人。
据小雁儿的爷爷说，他们已经在这个地方藏过好几次了，因为绝大多数都是老人，所以他们也将这个地方称为安享村。
安享晚年，图个吉利。
是小雁儿的爷爷收留了他们两人，李一凡和姒苡暂住在这里，李一凡的伤势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小雁儿，你以后想做什么？”
小雁儿双手撑着下巴，脸上却露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李一凡觉得小丫头很可爱，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蛋。
“小雁儿想每天都给爷爷做饭吃。”
小丫头的话让李一凡一时间有些愣住了，很简单很质朴的梦想。
而在这北方，在这世道，竟让李一凡觉得这个梦想有些遥不可及。
“那你在这儿等哥哥，等北方的战事了结，哥哥带你去王都，好不好？”
小丫头转头看向了李一凡，大眼睛中充满了向往和好奇，李一凡则是笑着点了点头。
但小丫头眼中的向往随后便熄灭了，她摇了摇头。
“小雁儿得留下来照顾爷爷，爷爷年纪大了，爹爹也不在了，小雁儿以后得给他送终。”
很难想象这样一句话是从一个六岁小丫头口中说出来的。
李一凡很是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脑袋，感慨万千。
这蛮荒啊！不仅吃人，而且也让人成长的更快。
“小雁儿可以和爷爷一起去王都，哥哥有个院子，很大。”
小雁儿摇了摇头。“爷爷不会去的，他不喜欢麻烦别人。”
“那就这样，等你什么时候想找哥哥了，就给我写信，到时候我亲自过来接你，好不好？”
小丫头点了点头，但随即又老气横秋的叹了一句。“可是小雁儿不会写字，也不知道怎么送信。”
李一凡拉起了她的小手，在她的手心上写了一个“一”，李一凡的一。
“你呢，到时候就写一个一。然后把这封信交给牧犬城的邓将军，他到时候会通知我的，我看到这个字就知道是小雁儿来找我了。好不好？”
小雁儿用力点了点头。“哥哥，王都好玩吗？大不大？”
“王都很大，比牧犬城还要大上一些。王都也很繁荣，玩的东西虽然算不上多，但肯定比这儿好玩。”
李一凡顿了顿，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其实哥哥也没在王都待多久，很多地方我也没有去过。”
小雁儿的眼神中却再次透露出向往的神色，无论她再怎么成熟也只是一个小丫头，心中的喜欢是藏不住的。
“哥哥，你是北军的将军吗？”
李一凡摇了摇头。“哥哥是东道院的学生，这次是来北军历练的。”
“那你怎么受得伤呢？你刚来的时候脸都是白的，苡姐姐很担心你。”
小丫头鬼精鬼精的四处看了看，然后趴在李一凡的耳边说道。“哥哥，我还看见苡姐姐哭了。”
这让李一凡哭笑不得，小丫头则是一副很开心的模样。
“哥哥和犬首族的人打了一架，虽然我受伤了，但他也被我斩断了一只胳膊。”
说起犬首族，小丫头的脸上浮现出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表情。
李一凡不用猜也知道，小雁儿父母的离去应该和犬首族逃不了干系。
就在这时候，姒苡端着个碗和一个老人家一起走了过来。
老人家很和蔼，头发花白，有些驼背，手中拄着一根木头拐杖。
“说什么呢？你们俩。”
“和小雁儿随便说点话，您快坐下，吴爷爷。”
小雁儿则是走到了姒苡的身边，抬起头看向了姒苡，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虽然她和两位哥哥姐姐相处的时间很短，但是爷爷说了哥哥姐姐是杀犬首的英雄，是好人。而且哥哥姐姐都很平易近人，所以他们很快便熟悉了。
姒苡将手中的药碗递给了李一凡，这是山中采的草药，也不知道对神通者管不管用。但死马当活马吧，终归比什么都没有要强。
李一凡捏着鼻子一口闷了，小丫头咯咯咯的笑个不停，姒苡也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
李一凡面露苦色，虽然他是一个河伯境的神通者，但是药这个东西苦起来可不管你是什么境界。
“今天感觉好些了没？”
李一凡点了点头。“你放心，伤势本就不重，休养个两三天应该就可以重新出发了。”
姒苡牵着小雁儿离开了门口，只留下吴爷爷和李一凡。
“吴爷爷，为什么不带着小雁儿南下呢？这里虽然看起来很安全，但终归只是暂时的。”
老爷子苦笑着摇了摇头。“南下没有那么简单哦！”
李一凡则是不解的看向了他。
“李……”
“吴爷爷叫我李小子就成，没那么多的规矩，我也不是北军的将军，不讲究这些。”
老爷子点了点头。“李小子，南下是一件很讲究的事情。首先这一路就不是这么好走的，我老了走不动了，小雁儿也太小了。其次，南下得提前准备好吃的喝的不是？我一个老头子哪里准备的了那么多。”
“那你们在这里的粮食？”
“邻居们施舍一些，我们这些老家伙自己也有点存粮，紧一点够了。”
李一凡点了点头，不过他想着自己离开之前得为爷孙俩做点什么，毕竟他和姒苡吃的是他们的口粮。
总不能他们拍拍屁股走了，让老人家和小丫头以后饿着肚子，这不合情理。
老爷子则是继续说道。“而且啊！我也不想南下了，不想继续逃了。”
“为什么？吴爷爷。”
“年轻的时候每年都逃，每年这个时候都要南下，这一逃啊！就是几十年。现在老了，不想逃了，厌倦了。就是这小雁儿啊，老头子始终放心不下。她也倔，说什么都不愿意和其他人一起离开。”
老爷子苦笑着摇了摇头，眼神中满是担忧，但也有些欣慰。
李一凡见状则是说道。“吴爷爷，小雁儿要是想离开了，就去王都找我，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老爷子连忙摆了摆手。“那可使不得，那可使不得，怎么能麻烦你呢？老头子虽然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但是东道院老头子还是听过的，你们啊！都是大英雄呢！”
李一凡则是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他们算哪门子的英雄？如果真的是英雄还能让北方的人每年都躲躲藏藏吗？
“您也救了我一命，就当是小子报恩了。”
“我哪有救你的本事，没有老头子你也会没事的。你这身子骨啊！硬朗！”
“终究是受了您的恩惠，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也是应该的。而且小雁儿终究需要个人照顾，您老要是信任我，我肯定会照顾好小雁儿的。等她长大了给她挑一个喜欢的人儿，也不管贫穷贵贱，终归是要人好才行。”
老爷子的眼睛红了些，他抓住了李一凡的手，拍了拍他的手背。
“那老头子就多谢你了。你年纪轻轻的就在外面帮我们打犬首族的敌人，现在还要帮我照顾小雁儿，老头子真没什么好报答你的了。”
李一凡则是在心中感叹了一句：终究是我没本事啊！
天柱再降十分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