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归灵坚定的声音在停车场内回荡，她说的这句话让黛勒和艾菈都多看了她几眼，而在悉铎女孩身边的安知敬吹了个口哨，维生装置下博士的脸颊浮出微笑。

通讯的一头，弗洛伊德也陷入了沉默。好好的交谈就这么被白归灵打断了，要在以往白归灵或许会有些怂的认错，让黛勒和市长继续说下去。可联合实验室遗孤们的遭遇，虚弱的恩施娜，以及那低头的黛勒像是坏掉的电影机里不停重播的老电影画面一样，在她的眼前，在她的脑海中，久久没有散去。

这让白归灵坚定了想法，那怕这样对黛勒她们来说有所逾越，但悉铎女孩依旧想从没法保护她们的白森市政府那里，为联合实验室的遗孤们讨回一句道歉。

奇妙的感情在黛勒心中酝酿，她一时之间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明明白归灵的行为与搅局无疑，她应该暗自怨恨她才对。可改造人发觉自己无论怎么样，都无法埋怨白归灵。

沉默持续着，最终由弗洛伊德的一声长叹打破。通讯中传来起身的声音，随即而来的是弗洛伊德整理领带的声音。

“说这话的人应该是安先生那位悉铎人部下吧，能请问一下你的名字吗？”

弗洛伊德突然询问起悉铎女孩的姓名，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安知敬先回答了他。

“她叫白归灵。”

“白归灵是吗？我会记住这个名字的。”

弗洛伊德慢慢出声，随即通讯中传来了细微的布料摩擦和空气流动声，市长先生的声音稍稍远了些。

“白归灵小姐说的没错，在商讨之前我的确应该先向你们道歉。这是我作为白森市政府的最高领袖欠你们的。”

“黛勒·希瓦小姐，艾菈·赫尔曼小姐。我代表白森市政府，向你们及一切因为联合实验室遇袭的受害者致歉，很抱歉白森市政府没有尽到职责，让宝贵的帝国科学家以及帝国公民遭受如此待遇。”

通讯那头，布料摩擦和空气流通的声音更大了，想来弗洛伊德应该是深深鞠了一躬。市长先生严肃的声音和郑重的行为代表了他对遗孤们十二分的歉意。

听到来自市长的致歉，艾菈的呼吸略微粗重了些，而黛勒无法动弹的手臂，居然稍稍握紧了一些。

“干的不错，小丫头。”

安知敬吹了个口哨，来到白归灵身边悄悄对她说道。

“我原本以为你会怒斥我搅局。”

“怎么会，弗洛伊德确实欠联合实验室一个道歉。”

拍了拍白归灵的肩膀，安知敬肯定着悉铎女孩的选择。感受着肩上那只瘦削的手臂传来的温热，白归灵长舒一口气。看着黛勒整理好情绪。

改造人继续和市长对话，可这次她的语气不再卑微，亦没有之前的压抑样子。虽然黛勒袭击过自己，不过看着她能够舒畅的和弗洛伊德交谈，白归灵心中微微也有些喜乐。

“我需要你为恩施娜提供优质的医疗救治，而且必须的得瞒着利希德。”

“可以，我这就着手让白森市最好的公立医院准备私人病房。除此之外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除了医疗资源外，还有……”黛勒迟疑了一下，随即又下定决心。“我还需要你找一些神经科的专家医生，对恩施娜做一个全方位的检查。”

面对黛勒的要求，弗洛伊德全盘接受。在详细询问了一些细节问题后，市长先生挂断通讯去准备了。另一边安知敬仔细观察了一下恩施娜的情况，察觉到黛勒的要求有猫腻。

“你为什么要让弗洛伊德给你召集神经科的医生？难道恩施娜有脑损伤。”

面对安知敬的疑惑，艾菈上前解答。

“某种意义上，希瓦姐确实有脑损伤。”艾菈从兜里掏出一块塑料碎片。“利希德在她身上用了一种叫欢愉之死的毒.品，现在希瓦姐的精神很不稳定，之前……我们给她注射了一些药品，三天内她能保持清醒，可三天后她又会陷入欢愉之死的折磨中。”

听到毒.品二字，安知敬和白归灵的脸色有阴沉不少。博士想起了拍卖会上，金丝雀俱乐部对恩施娜的介绍是她来自著名的红粉窟。没想到利希德这个混蛋不仅仅在肉体上折磨恩施娜，连她的精神都不放过。

“市长说两个小时后就可以带着恩施娜去医院了，帝国医院白森分院。我和艾菈出来已经太久了，利希德的探子恐怕已经在周围扎堆了。之后恩施娜就靠你们了。”

黛勒看了几眼恩施娜，艾菈对着安知敬和白归灵深深鞠躬。就当两人准备上车离开停车场时，安知敬拦下了她们。

“等等，你们的麻烦恐怕不止一个恩施娜吧。市政府马上下达的严查河石区的命令怎么办？艾菈小姐作为抛头露脸的明星，肯定没办法明着插手吧。至于黛勒小姐你……”

虽然是自己调试的黛勒身体里的核心，但出于保险考虑安知敬还是绕着改造人转了转，仔细观察了一下她现在的情况。

“你的改造躯体是来自联合实验室的技术，那怕是星途科技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就做出备用品。一时半会儿你还得躺在支架上。你们俩一个没办法明着救人，一个算半残废。恐怕是挡不住利希德对河石区伸出的手。”

安先生的话很难听，却很现实，甚至还有所保留。利希德这条老毒蛇在白森市根基不浅，那怕黛勒好好的，她们俩都不一定能挡住裹挟政府席卷河石区的金丝雀俱乐部董事。

不过，安先生既然这个时候把话都说明了，黛勒也知道他什么意思。

“你要替我们去救那些孩子？”

“不然呢，而且帮你们我不是做白工。弗洛伊德会给我足够的报酬。”

“或许现在才问太晚了，安先生你为什么会站在我们这边？不要告诉我只是因为怜悯我们，这些年来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用这种理由诓骗我们了。”

“我在心中对联合实验室的遭遇感到愤怒，对你们的经历感到怜悯。可我实际上是弗洛伊德的帮手，是他站在了你们这边。”

白森市的市长站在了我们这边？黛勒微微挑眉。虽然刚刚因为市长先生的道歉，她和艾菈都稍稍有些释怀了，可弗洛伊德会站在遗孤们这边还是让黛勒第一时间报以怀疑。如果他真是遗孤们的帮手，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出手？

黛勒的怀疑神色不加遮掩，安知敬刚想告诉改造人，这所有事其实都源于摄政王和某位大公爵的博弈时，安知敬收到了来自霜落的通讯。

“老大，有傻逼来踢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