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伐果断的郕王,引起了士兵的欢呼。
这次如果不是郕王身先士卒,那么即便两倍于瓦剌骑兵的大明士卒,都是不一定有收获。
太后,以及六部的决议,是暂时不抵抗。
所以瓦剌人如入无人之地。
今日这样做,暂时是无比的畅快。
但于谦的眼底,却是有着些许隐忧。
孙太后不是糊涂人,但陛下仍在瓦剌,总不免做出错误决定。
郕王又是如此直接出手,这样下来,此处的局势当真是错综复杂到了极致。
“王爷,接下来。”
于谦看着眼前的朱桢,这样说了一句。
如今于谦的想法,是看大军是否已经送走百姓。
如果说送走了,那么就是可以入城。
在不进去,只怕稍后郕王,太后的矛盾,就会一触即发。
只不过到了这一步,于谦想着规避矛盾,其实已经晚了。
“在这里等着吧,留下哨位盯着远处,如果有敌情随时出手。”
“寅时如果没有动静,差不多就可以走了!”
“没有郕王在这里,什么人敢逆着旨意过来。”
朱桢淡淡说到。
现在并没有想着回去,相反只是留在这里。
最后一句话,朱桢只是告诉于谦。
于谦闻言,明白王爷的意思。
如果说此刻郕王离开,大军只怕无法继续出来。
郕王在这里,于谦在这里,兵部侍郎的调令无法消失。
一旦回去,可就说不准了。
百官现在可以用一个简单的借口,寻找郕王转移百姓。
但是郕王回去,这个借口就不行了。
“太后为了不让瓦剌进一步出兵,用城外百姓作为缓冲地带。”
“这位郕王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今夜在这里!”
于谦站在朱桢身边,心中波澜起伏。
这段时间以来,于谦第一次感受到,大明似乎有了一定希望。
各处接连沦陷,四处麻烦不断。
太后的旨意耐人寻味,百官很难各司其职。
如今郕王出现,太后的命令,无法影响这位王爷。
这让于谦的心中,第一次看到了机会。
现在是八月,也先的骑兵,大部分尚且还没有过来。
如果说再拖延一两个月,那么到时候危机自解……
京师。
孙太后和一众阁臣为首,到了城中看着城中乱民。
时值八月,酷暑燥热,本来就很热的京师,多了喧嚣。
难民涌入京城,伤兵无数,战端一开,稍后就是更大麻烦。
等也先大军彻底到了京师外侧,到时候会更为被动。
孩子哭闹,大人哭嚎的惨烈景象,让本来的首善之地,变成和地狱差不多的地方。
六部官员再多,实际上都是毫无用处。
“这。”
孙太后讷讷的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切。
只是想着陛下,自己的儿子在瓦剌大营到底如何。
到此处,孙太后才明白,郕王入京的事情,不是六部官员刻意为之。
如果再不让一人,来主掌大明,到时候损失更多。
除了郕王,只怕在无人更为合适。
“太后,还请太后切莫再有退意!”
一众御史首先说道,当初并未彻底劝谏陛下。
如今如果拦不住这位太后,那么日后的大明,只怕当真再无机会。
杨溥,杨荣跟着跪下,百官更是齐刷刷的跪好。
至于胡贤妃,郕王的母亲,现在更是如此。
“请太后决断!”
现在这些人牵扯的,已经不是是否决断,而是说要让孙太后给出一个决定。
“照准诸位所请,本宫亲自在城楼等候!”
孙太后感觉十分无力,今日自己有任何别的决断,都是说不过去。
当郕王到达京师时,太后的权利,就已经并非那么集中。
当初没有劝阻好陛下,这是谁的错误,此刻讨论毫无作用。
哪怕是太后错了,此事都要就此结束。
“太后仁德!”
三杨赶紧说到,现在就等郕王回来。
这些人清楚,安抚好了太后,郕王这边只怕不是那么好交代。
当初太后陛下,与胡贤妃郕王之间……
今日郕王不入城,只怕并不是因为,百官并未迎接。
而是无尺寸之功,不敢入城。
一旦直接进城,即便执掌大权,实则也是被太后钳制。
“郕王一夜之间,说不准可以逆转乾坤。”
杨士奇看着城外的夜色,心中居然开始祈祷,郕王要成功。
当朝陛下的是非功过不论,如果郕王无法成功,大明只怕危险了。
当下郕王朱祁钰的安危,已经不是一人之事。
想到这里,杨士奇微白的胡须,竟然是有些颤抖……
城外,一队队大明士卒奉命离开,前往各个村落。
城外的这些百姓,一个个都是没有想到,能够等到朝廷大军。
特别是这些大军,都奉郕王命令过来。
听到郕王二字,所有人的心中,似乎都是多出希望。
如今的郕王,如同是大明的守护神。
落马地,大部分人正在休息,朱桢却没有心思睡觉。
今日看似自己掌握主动权,然而进入京师之后,只怕更为危险。
“战场上的腥风血雨,比不上城中权力争斗的半分凶险!”
朱桢摇了摇头,看着身旁的绣春刀,明白此刻自己的底气,只能是用功劳堆叠。
郕王的身份,显然只能是保证不成为饿殍。
但相应的,会增加不少危机。
特别是景泰帝,这个本身下场悲惨的帝王。
此刻的朱桢,必须要想办法保证安全。
“于谦日后另有作用,今日已经和这太后有矛盾,那么不妨一路硬气下去。”
“死则死耳,不可只求和气一团!”
朱桢打定主意,郕王的背后,是百姓,是百官,是大明。
必须要确定这一点,到时候只怕是孙太后,也没有更多办法。
群众的力量,才是无穷的。
今日让京师附近的百姓入城,这就是拉拢百姓。
而现在朱桢需要的,是更大的一场胜利。
只不过这场胜利,今日是无法完成了。
“现在各方都是需要一场大胜,来让久违的沉郁士气,得到恢复了!”
等到京师,掌握一定大权之后,才有可能在绝境中找到生路。
不置之死地,怎么可能有丝毫活路。
这一点,朱桢看的明白。
若是这些都不懂,那么朱桢只怕刚入京师,就是出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