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会让我后悔一辈子，但还是请阿城叔长眠于此吧。龙儿我会替你照顾好他。”白月秋右手握剑，食指轻轻点动着剑柄。似是在回应着他，银玦发出轻颤之音。

白月秋身上散发着熊熊的战意与怒火，其中夹杂着一丝的杀气。

阿城象征性的后退着，身上的火焰发生了些微的变化，由一开始的淡黄色渐渐转为了黑色。

白月秋瞳孔再次猛地一缩，这火焰他再熟悉不过了。

不止如此，阿城身后有一道身影忽隐忽现，从虚影的轮廓，白月秋就已经猜出那道虚影的身份——黑色凤凰。

果不其然!

随着“啾”的一声嘹亮的凤鸣声响起，虚影渐渐凝实了起来，不出白月秋所料，正是与他打过多次交道的黑色凤凰。

“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白月秋怒目圆瞪着黑色凤凰，语气难以掩饰的愤怒至极。在他看来，兴许那些死去的村民们都是黑色凤凰所为。

“啾!”

黑色凤凰鸣叫一声，似是在回应着白月秋。

“混蛋!”

白月秋睚眦欲裂，只当它是承认了。

“今天谁也救不了你!”白月秋脸上仿佛罩上了一层淡淡的寒霜，又拿出了一颗淡蓝色的药丸，跟着塞进了嘴里。

此药丸名为凝神丹，可以加速气力的回复。

凤凰的凤眸中闪烁着嗜血的红光，随即仰天长啸一声，顿时，一道黑色的火焰柱子冲天而起。

火焰炙烤着空气，形成了一股可怕的气浪，掀飞了白月秋。

倒飞中的白月秋猛地一个翻转，如同一只壁虎一般匍匐着身子，目光凝视着阿城，自语道:“不抱着杀死阿城叔的决心，我就永无战胜他的可能。”

飕！

火焰柱子消散，露出了阿城的真容。

阿城全身上下冒着黑色火焰，眸珠子宛若一双黑宝石，闪烁着如同寒潭刺骨般森冷的光芒。

而此时，黑色凤凰也已消失不见，不对，应该说此时的阿城就是黑色凤凰本身。

“你不是这个村子里的人，就此离去，我可以饶你不死。”黑色凤凰开口了。

白月秋先是为之一愣，随即又急切的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如你所见，如你所想。”黑色凤凰如是道。

“你是黑色凤凰....”虽说早有猜测，但亲耳确认之后，白月秋还是极度震惊的。

黑色凤凰道:“请做出你的选择!”

白月秋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质问道:“这个村子的人为你立石像，世代供奉，你为何要对他们下毒手?”

黑色凤凰回答道:“他们供奉的不是我，是心中的恐惧。”

白月秋怒道:“一派胡言！别随随便便不把人命当回事!”

黑色凤凰轻笑着摇了摇头，道:“你相信因果吗?”

白月秋没有回答，只是冷冷的看着他，看他作何解释。

黑色凤凰继续说道:“行恶因，必得恶果!”

“别和我扯什么因果。我且问你一句，死去的几位村民们可曾做过伤天害理之事?”白月秋愤愤不平的道。

“自然不曾。”黑色凤凰又道:“父债子偿，天经地义。先人犯的错，后人自然是有义务来偿还。”

“冤有头债有主！凭什么先人的错要由后人来承担?”白月秋冷然道。

“不然呢?”黑色凤凰反问道。

白月秋目光渐冷，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打之势。

黑色凤凰突然凄然一笑道:“他们犯了不可饶恕的过错，可结果呢?安度晚年，魂归故土。可被他们害死的人儿，却无法安息，成为游荡于世间的一个孤魂野鬼。而这一切就只因为她怨恨、憎恶着害死她的人。该死之人不死，不该死之人不仅死了，死后还不被这天地所接纳，于世间受尽磨难。试问，这便是世间的公道吗?如果是，那这公道也不过如此。”

他说到最后时，已经是一字一顿，声音里透出切齿的痛恨之情，还有几分难言的凄怆之意。

“你说的是那个被献祭的小女孩吗?”不知为何，白月秋突然联想到了那个请神的故事。

“谁知道呢。”黑色凤凰给了个模拟两可的回答。

“过去的悲剧已无法阻止，但我等当引以为戒，何苦以悲剧去弥补悲剧呢?”白月秋的语气缓和了许多，不再是那么的冷，同时还带有几分劝解的味道。

“是啊。既定的事实是无法改变的。”黑色凤凰长叹一声。

“既是如此，那你何苦如此这般的执着？听我一句劝言，放下心中的执念，切莫一错再错。”白月秋脸上的忧愤之色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难以化解的一抹怅然之意。

“不是任何人、任何事都是可以放下的。很多时候，我们很清楚自己在做些什么，也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可错有错的道理，不是吗？”黑色凤凰神色未变，还是那么的漠然，只有唇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似是一种不屑的嘲笑。

这不是针对白月秋，而是对这世间的一种嘲讽。

“明知是错，却还是要一意孤行么?”白月秋微微低头自语着，随即又猛地抬眸看着黑色凤凰，一字一句的道:“我不会让你再伤害任何人。”

“做得到你就试试看!”黑色凤凰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好似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寒霜，给人一种冷厉无情的感觉。

“不是做不做得到的问题，而是一定要做到。”白月秋舒展了下身体，随着时间的推移，续命丸的药效完全发挥出来了，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得七七八八了。

“自信源自于无知!”黑色凤凰轻抬右手，掌中腾起一团黑色火焰。

望着掌心的黑炎，黑色凤凰竟微微失神，似是勾起了某段回忆。

“剑晓星辰!”

白月秋可顾不得厚不厚道了，抓住黑色凤凰愣神的时机，当即发出强有力的一击。

黑色凤凰的反应也不慢，连连后退着躲闪，同时双手一张一合，一道火焰墙壁挡在了他的身前。

噗!

银玦之锋利，绝非火焰墙壁所能抵挡得了的。

几乎是没受到任何的阻碍，银玦威力与速度不减的，直直的朝黑色凤凰斩去。

突然，黑色凤凰眸中闪过一丝黑芒，跟着便是停止了后退，并且没有采取任何的举动，任由银玦朝自己杀来。

银玦在距离黑色凤凰脖子不到二十公分处停了下来，这自然是白月秋强行收力的结果。

这不，白月秋握剑的手颤动不已，显然受到的反噬并不轻。

黑色凤凰嘴角噙着一抹笑容，右手轻轻推开了银玦，道:“犹豫会让你的剑变得迟钝无比，这样可是杀不了我的。”

嗖!

白月秋将银玦抵在了黑色凤凰的脖子上，冷冷的道:“村子里的凤凰雕像便是你的真身吧?有胆的话，就从阿城叔的身体里出来，回归真身，我们堂堂正正的打一架。”

听得这话，黑色凤凰的神情更加的戏谑起来了，笑道:“你凭什么和我谈条件?”

“你...”白月秋用力了几分，银玦的剑刃割破了他脖子处的表皮，丝丝鲜血溢了出来。

白月秋还真拿他没办法，他说的对，他果然还是无法真正狠下心来。

这也难怪，如果高喊着牺牲小我成就大我的口号将阿城杀死，那他与黑色凤凰何异？

“既然你不肯做出选择，那我就大发慈悲！的替你做出选择!”黑色凤凰气势突变，大地隐隐颤动，四周的温度在急剧上升着。

白月秋脸色骤变，平静的脸色瞬间变为了哀伤，面如死灰，旋即又转为了狠厉之色，闭上了双眼，右手一横，银玦划过了黑色凤凰的脖子。

只是，银玦上边并没有传来任何的触感，白月秋连忙睁眼望去，却见黑色凤凰的脖子处燃烧着一团黑色火焰，不见丝毫的创口。

黑色凤凰淡淡一笑道:“剑只能斩断有形之物，无法触及不存在之物。”

白月秋眉头一皱，不知此话为何意，稍作迟钝便是继续对黑色凤凰展开攻击。

黑色凤凰双手负于身后，轻松自如的闪躲着白月秋的攻击，显得游刃有余。

白月秋越打越心惊，此时的黑色凤凰竟给他一种虚幻飘渺之感，明明近在咫尺，却如远隔天涯。

“你还不明白吗？你是战胜不了我的。”黑色凤凰大喝一声，身上迸发出一股可怕的气息，瞬间就逼退了白月秋。

白月秋几乎是刚稳住身体的一刹那，就见十几个黑色火球往这边砸来，当机立断，喝道:“分光斩影!”

剑影浮掠，黑色火球瞬间就被斩灭。

正当白月秋准备有下一步动作的时候，却发现黑色凤凰已然消失不见，顿时惊愕无比。

要知道，方才虽是在应付着火球，但他的注意力还是集中在黑色凤凰身上的，可就是如此，还是没能捕捉到他的动向，这如何让他不惊?

“你是在找我吗?”

身后突兀的传来黑色凤凰的声音，白月秋心中大骇，刚欲转身，就感觉一只手掌紧贴着自己的后背，随即喷涌出一股暖流，将其轰飞。

“不得不说，你的身体承受能力超乎了我的想象。”黑色凤凰缓步的朝白月秋走去。

白月秋在落地的一刹那，就偷偷的往自己的嘴中塞了一颗续命丸和一颗凝神丹，用以疗伤和恢复气力。

随后站起身来，擦去嘴角溢出的鲜血，露出了他那标准性的笑容来:“呵呵。直到现在我都还活着，看来你败局已定!”

“你是来搞笑的吗?”黑色凤凰有些好笑的看着白月秋，又道:“你看看你这如同丧家之犬般狼狈的模样，还敢如此这般的大言不惭，不觉得可笑吗?”

“呵。呵呵!”白月秋突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不知为何，黑色凤凰从白月秋的笑声中察觉到了一丝的不安。

白月秋收敛了笑容，道:“你所有的攻击所倚仗的无非是那黑色的火焰，换句话说，一旦火焰不奏效，那你于我而言，就再无任何的威胁性了。”

“就凭你也想抵御我的火焰?”黑色凤凰极其不屑的道，随后又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

黑色凤凰的表情变化，白月秋自然是看在眼里的，邪邪一笑:“看来你也很清楚嘛。”

白月秋也不含糊，直接拿出了青铜令牌。

当青铜令牌出现的那一刻，黑色凤凰的身体莫名的颤动着，带着颤音道:“这枚令牌到底是何物?为什么会给我一种熟悉且悸动的感觉?”

此话一出，就连白月秋都有点儿懵了，黑色凤凰不识得这青铜令牌吗?可是，这枚青铜令牌不正是上次他击败黑色凤凰后出现的吗？

“你不识得这青铜令牌?”白月秋忍不住问道。

“它给我的感觉好似我应该认得它。”黑色凤凰同样充满着疑惑，眸光扫视打量着白月秋手中的青铜令牌。

听得这话，白月秋的眉头不由的紧锁起来，黑色凤凰不似是在说谎，那这青铜令牌和黑色凤凰到底有何渊源?

“算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枚青铜令牌貌似对你有着天生的克制。”想不通的事情，白月秋向来不会多想，除了徒增烦恼，让自己头痛之外，并无任何实质性的作用。

黑色凤凰耸了耸肩膀，无奈的道:“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这似乎是事实。”

“既然如此，那你还不快离开阿城叔的身体，回到属于你的地方去?”顿了顿，白月秋又补充了一句:“乖乖照做的话，我可以既往不咎!”

“你的底气是有了，可说服力却远远不够。”黑色凤凰双手快速运行着阵法轨迹，“炎龙!”

“不知所畏!”

面对火龙的攻击，白月秋没有躲避的想法，抬起了左手，以青铜令牌相对。

其实，白月秋心里还是挺犯愁的，要是青铜令牌并非如同自己所想象的那般，那这玩笑可就大了。

好在，青铜令牌并没有让他失望。

当火龙临近之时，似是威严受到侵犯，青铜令牌一阵轻颤，荡漾起一道又一道的无形的涟漪。

受此震荡，火龙瞬间溃散，消散于白月秋的眼前。

后者心中顿时无比之笃定，终于可以一雪前耻了。

黑色凤凰黑眸中流露出一抹骇然之色，很很快、很好的被他给掩去了，故作镇静的道：“我的火焰是伤不了你，但你能狠下心来杀死他吗?”

“切!”白月秋咬牙切齿，愤怒无比，右手青筋隆隆凸起，足以彰显出他此刻的愤怒。

很快的，白月秋又恢复如常，不带任何一丝感情的道:“我爹爹曾经和我说过。每个人的一生中，都会面临许多难以抉择的选择。对了自是不必多说。若是错了，就有可能会痛苦一辈子。但是，相比于多数人，一个人的痛苦又算得了什么!”

听完白月秋的话之后，黑色凤凰嘴角微微勾起，讥诮道:“群体的利益凌驾于个体之上么?可笑至极!”

“有何不可!”白月秋举剑斩向了黑色凤凰。

黑色凤凰一边进行着闪躲一边试图用言语动摇白月秋的决心:“鲜血注定是种罪恶。不管冠于何种高尚的理由，杀戮就是杀戮，如是而已!”

“那又如何。如果这注定是一场罪孽，那就等我做完应做之事，再来忏悔、承担这份罪孽!”白月秋的攻击更加的凌厉而又密集。

不多时，黑色凤凰身上已经多了不下十道创口，所幸伤口不深。

“看来你确实是有了杀死他的决心了。不过，一切也到此为止了!”

黑色凤凰脱离了阿城的身体，随即在白月秋无比盛怒的眼神下，张嘴咬住了阿城的脖子，开始吞噬他的精血。

“你敢!”白月秋爆喝一声，朝黑色凤凰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