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这是……”尹卓故意做出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并向上芸的身后望过去，没有发现包大人的影子。

“哦，我看月亮正好，睡不着，出来走走，没有惊扰到尹公子吧？”上芸抬头看着天空中的月亮。

尹卓随着上芸的目光向天上看去，刚好看到月亮的一半被一层薄薄的云遮挡，如同一个隔着纱帘的女孩子的脸。

尹卓的心开始没有节奏地跳了起来。

“夫人想必是因为大人今晚的话睡不着？”

“老爷的话虽有些直接，但是，奴家知道他的心思，想必并非尹公子所想那样。”上芸的声音很低。

“但愿吧。”尹卓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包大人的预知能力实在可怕的厉害，在他面前，做什么，说什么，都会立刻被其所知，就像是总有一双眼睛在背后盯紧你，小生实在是难受得很。”

上芸忽然笑了。

“奴家也感觉到了，无论距离多远，他都像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的酸甜苦辣咸都被他知道了，这样的家伙，确实有些令人讨厌。”

尹卓不敢在说什么了，距离远也就算了，现在，包大人就睡在不远处的屋子里，恐怕二人此时的心思都被他窥透了，即便自己因为赌气想要给他一顶帽子，也决不能在今晚。

尹卓的心思却似乎被上芸窥透了。

“尹公子可知我家老爷的能力在何时最弱，或者，干脆点说，他在何时是无法预知到未来和现在的？”

“这个……”尹卓挠了挠脑袋。

自己的智慧模式只要不是有关这个黑皮的，任何时候都会提醒自己，当然，很多时候却因为自己的心思不在这里而顾及不到。

“是在他睡熟的时候。”上芸咯咯咯地笑起来，然后，忽然止住笑声，问道，“公子可曾记得在第一次赶往京城的时候，奴家交给你的一坛液体？”

尹卓眨了眨眼睛。

“当然记得，夫人说，那是你在红尼庵中自行酿制，可以致人昏眩的，会叫人于不知不觉间按照使用者的意图行事。夫人那一次害得我整整瘫了一个晚上，还差点丢掉了性命。”

上芸捂住了小嘴。

“是啊，昏眩后的结果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沉睡。”

“自从那之后，在没有见夫人使用过。可是……”尹卓正要说这和包大人的预知能力有什么关系，可是，话到嘴边忽然停住了，不用动用智慧模式，他已经明白了上芸刚才的意思，包大人最弱的时候是沉睡的时候，难道这美妇人是在告诉我，她对包大人使用了那种东西吗？

老天，这美妇人到底要做什么，不会比自己还要大胆和急切吧？

“尹公子想到了什么？”上芸还不肯给尹卓留下一点思索的机会，追问了一句。

“我……”尹卓不知道是激动还是紧张，反正整个人都在轻微地颤抖。

“刚才说，今晚月亮正好，公子可否愿意随我一同赏月？”上芸继续紧逼，搞得尹卓连汗都流了出来。

这种浪漫的时候一旦到来，尹卓觉得自己反倒变成了一只偷油的小耗子，眼望着面前的美食，却迟迟不敢向前踏出一步。

一阵疾驰而来的马蹄声忽然惊醒了沉醉的尹卓和上芸。

二人有些慌乱，就像是刚刚做了错事的孩子，忽然听到父母回来的脚步声，尽管二人心里都清楚，他们其实什么也没有做。

马蹄声似乎也惊醒了沉睡的智慧模式：

包兴。

智慧模式向尹卓输送了两个字。

“包兴来了？”尹卓下意识地说了一句。

“包兴？”上芸有些吃惊，“他怎么忽然来了，难道是他们知道了老爷的打算，提前来迎接？”

尹卓迅速冷静下来。

“不会，一定是魏一轲要他来的，是关于那件包大人所说的案子。”

“这么说，他是来找老爷的？”上芸的脸色一变，快步向自己的屋子走回去，她要赶在包兴进来之前，把放在屋子里的液体撤掉，要包大人尽快醒来。

尹卓思索了一下，向前院走过去。

这时候，马蹄声已经在县衙的院子里停下来，满身尘土的包兴从马背上跳下来。

一名值班的衙役从大门口跑出来，拦在了包兴的前面。

“哪里来的狂徒，敢私闯县衙？”

“呸，我是你家老爷的——朋友。”包兴略略停顿了一下，“还不快去禀报老爷，就说我包兴来了。”

衙役见包兴穿着朴素，根本不像是哪家的贵公子，不由得有些不屑。

“我家老爷刚刚接替了这里的父母官一职，何来什么朋友，你小子是不是另有所图？”

包兴历来是那种不肯让人的主儿，以前在天长县也是极其霸道，为此可没少被包大人训斥，现在，包大人不在了，魏一轲念包大人的好处，对包兴也是格外照顾。现在，听衙役说自己居然是另有所图，不由得大怒，举手就对着衙役甩过一巴掌。

衙役急了，从腰间抽出短刀，挥舞着就要扑过来。

“包兴，何来如此无礼？”一个声音传过来，随后，尹卓从后面绕了过来。

“尹公子，这小子私闯县衙，还打人。”衙役捂着脸，对尹卓说道。

“尹兄，别来无恙？”包兴一见是尹卓，扔掉了手里的撕缰，快步走过来，还不忘对着那名衙役狠狠瞪了一眼。

尹卓摆了摆手，示意衙役不要再出声。

“你小子，怎么到了哪里都要惹出点祸端？要是被大人知道，你又在打人了，还会狠狠骂你。”

包兴咧开嘴笑了。

“这些家伙，要不是看在老爷的份上，本公子非好好教训他们一顿不可。想来，还是我们天长县的好，老爷治理两年，现在连一个匪患都看不到。”

“你小子，天生就是一副奴才样。”尹卓半真半假地说道，“要不是包大人心好，你到现在还是跟在他身边的仆人，哪来的如此放肆。”

包兴又笑起来。

“你还别说，还真想继续跟在老爷身边，免得像现在这样，整天站在大街上吆喝，为了几个包子钱，连腿都跑细了。”

“你小子是得便宜卖乖，来了，也没想着给本公子带上几个肉包子？”

一边的衙役看到二人如此熟悉，知道今天的这一个嘴巴算是白挨了，揉着脸颊退到了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