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持续了整整三日，这段时间，妖魔源源不断，犹如蝗虫过境。百族之人更是没有丝毫整修的时间。

疲惫不堪的众人，眼神中却闪烁着无尽的麻木。

妖魔数量之多，根本难以想象。战至如今，兽群还丝毫不见尽头。

不单单是身体上的疲惫，如今太多人，已是心如死灰。

叮铃哐啷的声音开始响起。

有人放下了武器，闭上了双眼。等待着妖魔吞噬。

士气已散，这一战已成定局。

“起来啊！不要放弃，想想你们的亲人，还有那么多盼望着咱们胜利而归的目光在等待着啊！”

有人不愿放弃，还在苦苦挣扎。更有人带着哭腔呐喊。

轰隆……

左右二惧终于倒下。在付出了无数伤亡之后，八凶终于全部被诛灭。

但百族高手呢？如今还剩下几个？

放眼望去，那曾经受人敬仰的当世大修，天之骄子还有谁风采依旧？

“雪言。住手吧。”叶竹拉住了还在奋力厮杀的雪言，眼眶微红道。

她还不肯放弃。但如今单单依靠她们这些人，已经无法逆转乾坤。

雪言此时脸上柔美不在，只是一脸苍白与不甘。

叶竹的话语落下，她呆呆的环视一圈，同伴们几乎人人带伤，最为严重的彩衫此刻更是倒地不起。

真的，要任由那些妖魔毁灭这一切么？毁灭……那自己珍视的一切……

血红夜空中，清玄与座下火龙散发着耀眼的金光，只是却再也照亮不了那些绝望的心。

雪言望着那此时好像突然老了许多的清玄道君，那绝世风采已然不见，竟是一副风烛残年的模样。

他没有受伤，气息依然稳定。但会露出这般表情，可能也主要对这眼前景色失望了罢。

“积霜暴君，有本事就出来一决生死。躲在暗中，又算什么东西？！”

清玄猛然大喝一声，声音中修为涌动，回荡在整个乱魔之界，震撼着天地，驱散了满天阴霾。

听到他的怒斥，所有妖魔与百族之人皆顿了下来。

血月之光大盛，随后却又是无数阴云凝聚，仅仅在露出了圆月之后，化作漩涡翻腾。

见状，无数妖魔蹲坐原地，同时仰天长啸。那恢宏之势，铺天盖地而来，无人不为之骇然。

“终于肯露面了吗？”清玄立于灼邪火龙之上，一脸寒意。

无数人心有所感，也是凝视着天空。

万众瞩目之下，血色月下，一个身着麻衣，看不清面目的身影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这，就是积霜暴君了吗？”

……

寒冷，难以形容的寒冷。来自于内心，源自于深处。

仿佛已冻结了寒冰，逐渐开始冻结所有人的情感。

哪怕众人此刻心底对那暴君恨之入骨，但一时间无不静若寒蝉。被其威势所慑。

“是你吧。十年前的那个畜生！”清玄目光如锋，冷冷的注视着那从天而降的人影。

闻言，面具下的白绝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却是没有言语。

对于这世间苍生万物，他心中根本没有丝毫感情。又或者说，若非为了守护他们……自己也不会变成孤身一人，在哪只有死灵相伴的古界中，怀揣着回忆与愧疚待了千万年。

太多次，看着世间众生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让这个曾经的少年已彻底死心。

“受死吧。”那面具下究竟隐藏着怎样的情绪无人可知，但那淡淡的话语，却是千载寒冰般冷酷。

“十年前没能杀死你。乃是我之过失。而这种错误。我已经犯了一次，你是第二次。但我不会再犯第三次！”清玄脚下火龙咆哮一声，这曾经的敌人再次出现，也是令它愤怒无比。伴随着清玄话声落下，它也再度变作了那柄耀眼的金色长剑。

“十年前，没能毁灭这世间苍生。也是我的错误。这种错误。我也不会再犯第三次！”白绝冷笑一声，道。

之所以是第三次，其中原有，可能外人永远也不会得知了罢。

自知多说无益，清玄周身金色火焰蒸腾而起，灼邪火焰下，甚至连空气变得燥热。

仅仅呼吸之间，那金色灼邪之火便铺天盖地的向那麻衣之人涌去，面对这般令人骇然的攻击，少年却冷笑不变。手中红芒闪烁间，两人的碰撞便已开始。

受到二人释放出的乱流影响，几乎狂风席卷着这片土地的每一个区域。被吹的七零八落后，总算各自找到了避风港，目睹着天空中这绝世一战。

妖魔依旧疯狂，但也受不了这毁天灭地的风波，被卷起之后，大多都只有被摔成肉泥这一种结局。

“道君...能赢么？”

圣典传承者一行人躲于远方，彩衫已转危为安，此刻她正死死的盯着那与清玄厮杀的面具人，正是他，掀起了劫难，害死了自己的父亲家人和族群。

“一定能赢的！”少言寡语的天仇怀抱着她，紧握着她的手，道。

无人再说话，修为至此的战斗，恐是大多数人平生仅见。

“白雪，你怎么了？”雪言能感觉到那暴君出现后，手中长剑的莫名异动。

“嗡”

一声轻颤，在朱月红夜下，一道道柔和荧光自那圣典中各自出现，犹如春风拂面，那慌乱的心，在不知不觉中竟逐渐安定了下来。

“呵，真不愧是百族领袖。实力果然不容小觑。以你的修为，哪怕放在万族争辉年代。也能算作一方大修了。”

天空之上，积霜暴君与清玄的战斗已然持续了若干回合。

听到他的称赞，清玄的脸上却没有一丝波澜。

尽管第一轮交锋两人不分胜负，但隐隐间传来的压力，却令他心惊不已。

那深不见底却又绵绵不断的修为，以及只有常年在生死边缘才能磨炼而出的战斗手段，可不该出现在这样一个之前从未听闻过的人身上。

微微沉吟几个呼吸后，清玄根本想不起来这天下还有谁能到达这种程度。

两大魔主中，也只有一位是男子，而那个人的手段，却完全和这积霜暴君不同。而且他也没有隐藏自己的意义。

“你究竟是谁？”清玄忍不住还是问了一句。

听闻，眼前之人却是沉默一刻，随后却是突然发动袭击。

整个天空突然雷光闪烁，红色血雷凌空落下，方圆千万里，皆在其笼罩范围之内。

清玄正面接招，与那轰鸣雷龙撞击，此时他才听到耳旁响起的淡淡之语。

“我...仅仅只是一个被束缚于过去的亡灵罢了。你也可以把我当做一个记录者吧。记录了这世间一切丑恶的旁观者。”

闻言，清玄心底一沉，猛然向身侧挥剑，却被对方闪躲开来。

多少年了，自从自己修炼有成之后，这还是第一次碰到能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自己身旁的人。

自知这样下去，自己落败几率极大，想了想后，清玄手中灼邪之剑再度化作火龙守护在他身旁，而他口中，却是振振有词。

没有人听清他到底在念着什么，但那清玄的威势，却在节节攀升。

众人心中一喜的同时，看向那暴君，却发现他非但没有阻止，竟还没有丝毫动作。

他，就这么无所畏惧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