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你...如今也只能向命运低头了么？”雪言轻声呢喃。
真的，就没有人能挣脱这道枷锁了吗？
真是……很不甘呢。
“你刚刚说的那个，功亏一篑的人……便是小白了吗？”她又看向了红衣女帝，也不知以怎样的心情问道。
红莲默然。
雪言苦涩一笑，却是又道：“那你的意思便是，他最不该遇见的人，就是我了？”
“至少，在我眼中，就是这样。”红莲握着万灵血剑，背对着雪言回道。
不等她再说什么，红莲的声音又一次徐徐传来。
“你太弱小了，弱到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又何谈去保护他人？或许对于小白来说，你给他的温暖，照亮了自己的路途，但在我眼里，这份牵挂，却成了命运钳制小白的囚笼。也正是因为如此，他逃不脱，也不能去反抗。”
在诛心锁的压制下，他依然能战魔尊，这份实力，已是无可匹敌。
可是，他还是死了。
雪言当然明白，若非自己，他又怎么会中那诛心之印？若非自己……他又怎会在万箭穿心之痛下，依旧选择去死战魔尊？
“你知道么，那一天……我本是不想救你的。因为在青禾的眼里……所有的传承者，都是敌人。而若你死了，小白也再无缺陷，无情无义的积霜暴君，才是真正的世间第一强者。”
“那你...又为什么要救我？”雪言紧握着积霜之剑，她的声音，变得有些嘶哑。
红莲摇了摇头，转身望着她的脸，流露出几分追忆之色道：“当一个曾经无敌于天下的男人，为了自己心爱之人，在诛心之印的煎熬下，还在苦苦哀求，我...又怎么能硬着心拒绝他呢...”
雪言紧紧捂着胸口，随着女帝的诉说，那一幕，纵然并非亲眼得见，却是仿佛自己真实经历。
“我对小白有愧，虽然那时他并不知晓，我却不能见他这般模样……只是最后，却还是害了他，更害了魔尊……”
红莲深吸了一口气，她以一种凄色，望着雪言。
“也正是那时，我知道了圣典命运。想来，他之所以告诉我，或许也是知道身中诛心锁的自己，再无力去与命运抗衡了吧。”
后者沉默了下来。
“如今这一战，除了命中注定外，你的身上，又带着怎样的枷锁？”雪言突然问道。
红莲缓缓抬起头，眸子中倒映着雪言的模样。
“魔尊于我，有大恩，亦有我还不上的情。他，还有过去那些我们一起奋斗的同伴，想要看到一个真正没有纷乱的时代。”
“没有纷乱的时代？那你现在在做什么，你在挑起纷乱。”雪言不懂。
红莲被她打断后，微微默然，又继续道：
“我于小白，有愧。如今小白已逝，我同样无法偿还那份愧疚。他在知晓自己无力对抗命运之后，便希望你能完成圣典宿命，而圣典宿命，眼下只能由我来帮你一把了。这与魔尊的梦想，并不相悖，唯一的区别，是魔尊想要你们死，小白想要你活而已。”
说到这里，红莲眼神中，忽然变得陌生了起来。
“你刚刚说我在挑起劫难，却不知六大族拥有的力量足以引起他们的贪婪之心。我唯有重创六大族群，平衡百族势力，才能够铸就和平。”
雪言一怔，却是说不出话来。
许久，她才喃喃问道：“你这样，又何谈没有纷乱？”
“我是魔主，拥有当今天下最深厚的修为，更有这天下唯一的魔剑。你只看到了我铸成的杀戮，却看不到他们的尸骨会成为和平的基石，我带来的痛苦，恐惧，都最终会变成威慑，让所有人，都活在恐惧之中。只有当大家都在因为活着而庆幸的时候，才会珍惜眼下的一切，压制住贪婪之心。”
“这样的平静，真的能长久么？强迫出来的和平，必然会引起反抗，你现在是最强，那以后呢？”雪言的眸子，深深的望着女帝问道。
“所以，我将选择，交给了命运，胜，则继续前行，也说明命中注定。败，则了结了小白的梦想，他希望你能够完成宿命，想要打败我，你没有那最终一剑是不可能做到的。若是你打赢了我，圣典宿命，也就到此结束了。”
说到这里，红莲眼神却飘向了脚下。
神魔二族，已经破开了血墙。人族百姓，全部都冲出了包围，只要再跨过浮世，便能抵达魔族的地盘。
雪言也看到了这一幕，见对方没有阻止，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也变得苍白了许多。
她要重创六大族，如今人族逃亡神魔之地，其余传承者也已经到来……
她若杀向神魔六界，即可以一举拿下人魔神三族主力，又能逼迫所有传承者不得不战！
“现在你知道了，不论胜败。你我都只能一战。所以，是避不开的。”
红莲看了雪言一眼，随后直接追了上去。
她要发起最后的战斗了。
而随着她的离开，整个现世的血海突然变得躁动不安。
紧接着，血海猛然掀起了万丈巨浪，将整个现世，全部淹没成了一片汪洋……
已经没有退路，雪言紧握积霜之剑，正欲追上，身后，却突然有一个声音叫住了她。
“二姐……”
雪言一顿，缓缓转头看去。
是雪琳。
“你怎么在这里？！”雪言没有想到她居然没有跟着人族一起撤退。
雪琳听闻，则摇了摇头。刚刚两人的对话，她全都听到了。
上前一步，她紧紧的握住了雪言的手。
“这一次……就让我陪你一起吧。”
女帝说的没错，若没有那最后一剑。难以逾越的修为差距，雪言根本无法弥补。
终究，命运只会留下她一人。
但雪琳，不会让她孤身奋战的。
望着她带着泪花的双眸，雪言所有焦急的话，都再也说不出口了。
在明知道雪菲的结局之后，雪琳忍着不舍，选择与自己一同去面对，心中的痛苦，她能够想到。
“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