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子凡把书轻轻推到了安老师面前：“记下来了，安老师放心。”
安老师点了点头，转脸对台下说：“应子凡同学背诵，老师拿着书核对，大家没意见吧？相不相信老师？”
“相信！”教室里参差不齐的回答道。
“那就好，你们可别说是老师和应子凡同学串通一气，应子凡，你背吧！”
“我记得那是民国二年，那时我也才十一岁，家里欠周转，便让我在吴家酒肆里做个小伙计帮补家用，前两年闹革命党，便有些穿着军装的癞皮冲进靖毅郡王府里说是要剪了毅璇的辫子……”
所有人都屏住了息，怕影响了他背诵，连本来不相信他的同学都变得神情郑重，似乎所有人都在见证一件伟大的事，不知不觉应子凡就读到了中间部分。
“……”（跳过）
“毅璇伸出手来，指甲缝里全是黑泥，他们这些贵老爷从不干活，把指甲修得又长又细，有时候还把五颜六色往上面涂才算好看，但我却猜是方便他们掐打小妾……
‘一碗，就一碗，你饶我一碗就好，赶明儿我把府里好东西拿过抵账就是……’
我又不敢真的多赊给他一碗酒，便拿眼神看掌柜，掌柜冷笑道：‘王爷，不是小民不给你赊这碗酒，你说了好多次拿好东西来抵账，什么时候作过数？’
毅璇便胀红了脸：‘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莫道本王这些年落魄了！也不至于酒都喝不起了！’
他这边还没饶到酒，外面却传来了他家烧火的叫他回家的声音……”
应子凡扑哧一笑，这句话居然这里也用过？其他人不知他笑点何处，安老师抬头看了他一眼，这里……估计有三千多字了吧？他居然一字没错？而且朗读也颇有些抑扬顿锉的感觉……
应子凡接着往下背诵，不一会儿，就背到了最后。
“毅璇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后来听说他大儿子吸大烟死了，二儿子投靠洋人做了汉奸，被锄奸团的人刺杀了，女儿象是嫁了潮州的生意人，后来又听说那富商是个骗子，再后来便没了音讯……大抵都没什么好结果。
我在民国十四年回了一趟老家，那时毅璇还没死，但他家老宅子被他押给了洋商，总归是被他全换了酒喝，他便带着老妻和小妾在河神庙里借住，那年见到他，他倒还认得我，还跟我打招呼，不过说话却有些颠三倒四……
再隔了两年，阿母给我来信，说道大嫂生了，是个大胖小子，顺口跟我说，毅璇没了，是冻死的。
我记忆里也只剩下他那双指甲缝里满是泥垢的手，和恳切的让掌柜再饶他一碗酒的谄媚。”
教室里静了片刻，忽然喧闹起来。
安老师深深吸了一口气：“同学们，没有错，一个字都没错。”
“哇！”
“应子凡！神了啊！”
“我还真没见过这种过目不忘的！”
“太厉害了！”
“安静！安静！好了，这个事到此为止，也不要因为应子凡同学的能力影响到正常的学习和生活，过目不忘这种能力，在古代就有传说了，也不是什么特别奇怪的事，还有怀疑应子凡同学作弊的，也请同学们不要议论了……”安老师拿着教鞭敲了敲讲台，对应子凡道：
“应子凡，你下去吧，虽然你有过目不忘的能力，但也不要掉以轻心，学习不是死记硬背，还要理解和运用……大家把书翻到47页，今天……”
应子凡转身走回自己的位置，以往对他完全忽略的同学们都一个个脸色兴奋狂热……
“想不到应子凡居然是这种怪物……”
“奇葩啊……我要是能过目不忘……”
你大爷的，你们能狗嘴里吐出个象牙来么？你们这是羡慕嫉妒恨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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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办公室里，抱着教案回到办公室的安老师顺手把教案放在了办公桌上。
“马老师，咱们班那个应子凡，你多关心一下，我觉得他还挺有潜力的。”
老马本来正在写东西，锃亮的地中海上都冒汗了，他抬起头来，把滑下来的鬓发贴回脑袋顶子：
“他怎么了？”
安老师道：“这孩子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你说是不是块宝？”
老马意外了：“他还有这本事？你怎么知道的？”
安老师道：“还不是因为他这回成绩不错，班里那些调皮鬼就觉得他作弊了，他才承认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老马笑了：“安老师啊，最多就是记忆力比较好，哪来什么过目不忘的本事哦，这种传说里的东西你也信？”
旁边另一个班的班主任道：“安老师，这些臭小子就是喜欢胡乱吹牛，哪来什么过目不忘啊？你说他脑子灵活，背东西快，那不奇怪，过目不忘？呵呵。”
安老师转身道：“俞老师，我可是亲自验证过的，七八分钟，他翻着玩一样的看了一遍《末代王爷》，比我看得还快，就记下来了，末代王爷可是八千来字哦，这不是过目不忘是什么？”
“喏，马老师，你们班王小明还喜欢淘古书，这可是先锋印书馆第一版的《公输捷文集》。”
她顺手把《公输捷文集》从教案下抽了出来。
“哟哟哟，安老师，你轻点！”
马老师立刻亢奋了，轻手轻脚接过书，眼尖却看到还有一本。
“那本什么？”
“这小屁孩本事倒是不小，珍善堂的《玉壶春》，小小年纪不学好，收些这种**……”
“啧啧，安老师你这就不对了，这也是文学艺术啊，淫人看到的自然是淫言浪语，我们看到的却是文学价值，要用审慎的目光来看这书嘛！”
“马老师你可别扯这些，这算是文物了，这孩子把这书带到学校来，要是损坏了那不就可惜了，再说，书里的内容也确实不适合孩子看，我让他请了家长了，明天过来您给接待一下，让他别把这些文物古书带到学校来，你说要是有人知道这些书值钱，放学路上出个什么意外，那学校多被动啊？”安老师见老马有些漫不经意，便提醒道。
老马缓缓点头：“有道理，还是安老师你做事细致，嗯，这两本书，就先交给我保管吧，明天还给王小明他爸。”
安老师制止道：“别！《公输捷文集》你拿去，《玉壶春》我拿去给我爸掌掌眼，看值多少钱。”
老马道：“别掌眼了，这本品相稍差了些，去年我看到本品相完好的，卖了八万多，这本三至四万应该没问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