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开始,阿即大多时候像个布偶一样端坐在那个属于自己的小床上,往往一动不动;那其实是他在内收心神、修炼自己的内力。等到男子出门了,再偷偷从窗户跃出、到外面练习自己的身法和掌法。
刚开始,男子害怕阿即不舒服,怎么经常一坐就是半天、还一动不动?渐渐,他也就见惯不怪了。他料想是因为附近没有同龄人,阿即一个人无聊到发呆吧。
公孙家擅长掌法和飞针。作为武林一大世家,他们的飞针更是独步天下的,而阿即更是把这门技艺练得得心应手,连舅公——公孙家的当家也称赞过,说他若再练个十载,恐怕就算顶级高手也难以躲避。
来到这世界恢复功力后,阿即隐约觉得自己的进步更快、对自家那暗器手法八手隐针已经开始得心应手。
可惜,未来得及练成绝世高手,家族就遭到了围攻。
当然,阿即心里也明白,这场灭门的围攻,其实更像是复仇。有名是有名,公孙家却是臭名昭著;仗着祖先传下的武功,公孙家一直很是飞扬跋扈,不将其他门派放在眼里。加上当家绝世的武功,公孙家的人更把自己当做武林盟主一般、对其他门派指指点点。
当时他跌落悬崖,公孙家也只剩他和另外数名同辈子弟了;公孙当家在外,恐怕也是在劫难逃。
不过,这都与现在的他无关了。
他已经在这副身躯里呆了好几年,内心已经明白:自己现在所在的世界,绝不是原本的那个世界了。
只是不知遇到了什么,他居然只是身死,而灵魂却来到了这个世界,成为了另外一个人。
尽管如此,他的修为却神奇的保留了下来,心智也停留在前世的成人水平。
美中不足的是,这个世界用的是另外一门语言,不仅说起来和自己本来的江南话完全不同,连文字也截然不同。
那次测试,青袍人临走时留下了一本书,说等阿即再大点就可以尝试跟书里教的、自己去开始修炼。这几个月来,阿即也不知道偷偷翻过多少回,可是他一看到上面那些奇怪的符号就莫名头疼。
他不是也没想过让男子教自己识字,但转头一想,等他学会字,恐怕都是两三年后的事。
要不要让他读给自己听呢?
这天夜里,阿即故意从小床爬下来,装作慢吞吞地走到了桌子旁的小柜前面。其实他自己没发现,和真正的小孩相比,他的动作虽然也慢,却极为的协调和灵活。
幸亏男子没觉得奇怪,倒是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阿即举起自己胖嘟嘟的小手、向柜子指着,嘴里说到:”书。”他的口吻,其实冷淡得很,跟笑孩子说话的口吻截然不同。
“阿即要看书吗?”但男子完全没察觉、笑眯眯地问到,走到柜子前打开,掏出了青袍人给的那本书。
阿即点点头。
男子绕绕头,打开了书,看了一会儿,低头看着阿即说:”要不等你再大些我们再读吧?”
难道他不识字?阿即想着,但他还是摇摇头,示意男子读。
男子叹了口气,于是清了清嗓子,读了起来:
五行之内,皆修五属;
五属之修,曰气曰度;
气之成者,御空御界;
度之成者,现形现态。
……
男子一直读下去,阿即听了,心头渐渐明朗了起来。
这本书,与其说是什么修炼的手册,倒不如说是一本说明手册。
这个世界称为五行界,是一个拥有五行属性的世界;在这个世界的人,除了普通人外,还有些人天生得到属性,能够将其修炼、成为能够控制召唤自己特定属性的修行者。
每个人得到的属性不同,但一共分为五种:水,木,火,金,土。
要完美使用这些属性,修行的人得修炼两种能力,一种称为气、一种称为度。
那要怎么修炼呢?阿即想着。可惜青袍人每次都是匆匆来匆匆去,没有机会好好地问一问。
“阿即,你听得懂吗?”男子将书读了近一半,这才突然想到听众不过是个三岁的孩子,停下来询问到。
阿即点点头。
“阿即真聪明啊,就像三弟一样。”男子温柔地说着,伸手摸了摸阿即的额头。
三弟?阿即疑惑地看了看男子。但男子却没再说什么。
第二天夜里,阿即依样画葫芦,让男子继续读那本书。
男子见他这么有兴趣,也没拒绝,一口气把剩下的都读完了;不过男子这次读得却有些慢、有时甚至会突然停下来、一脸疑惑的样子。
但阿即却是往往听了上半句就猜到了下半句;没错,这剩下的一半,是真正的修炼方法,也就是所谓的内力修炼之法。
只不过书上讲的,阿即早就熟然于心。那不过是入门的心法,早在他七八岁时候就已经练到了家。
这样说来,这个世界所用的部分修炼之法是和自己前世修炼的内力一模一样。
这也就能解释,为何青袍人的身法、白衫男子的御空送物,都让阿即觉得了然于胸了。
但阿即也就有了更多的疑问。最好奇的一个疑问就是:要如何才能使用出自己的属性呢?
没有人帮忙解疑,阿即倒也不急。他一直都是沉默寡言、极为沉得住气的。要修炼内力,心就得定。
一次,趁着男子不在,阿即偷偷跃出屋子跑到附近山坡外地丛林中,特别挑选了一棵足足有一人肩宽的大树,一掌下去。只是轻轻一声闷响,树身上出现了一个足有寸余深的掌印。唯一有点滑稽的是,那个掌印是一个小孩圆乎乎、短短的手掌和手指印。
时光飞逝,眨眼过了两年。期间青袍人来过几次,也知道了男子有给阿即读过那本书;他也自己给阿即讲解了一番,不过因为里面记载的其实主要以内功心法为主,阿即早了然于心,所以帮助并不大。
这日,男子正准本出门,阿即突然听到五里内有脚步声传来。他仔细听来,那人脚步细碎,虽然身子轻盈,但却没提气收力的意识,仿佛是刚练习内力的青年才有的走法。
男子自然没有察觉,收拾一番、向阿即挥挥手就出了门。
阿即在家又等了好一会,才听到一个人气喘吁吁地走到门前,重重地敲了敲门。
“有人吗?”外面传来一把稚嫩的童声。
阿即想了想,跃到窗台朝门口看了过去:见门外站着一个穿着绿色布衣的小孩,看起来七、八岁的样子,一脸的稚气,五官还算端正。
“找谁?”阿即看了他一眼,就知道这孩子有在修炼内力,但水平只算刚入门。心里没什么顾虑,便开口问。但他习惯了沉默寡言,说话又短,听起来不是很友善。
男孩愣了一下,转头看见了阿即。
“你、你是阿即?”
“找他何事?”
见他一脸冷漠,男孩有点胆怯了;想了想问:”郎叔在吗?”说完怕阿即不懂,又补充:”就是这屋里的大人。他在吗?”
“不在。”阿即回答。
男孩很为难地抓了抓头,”这可麻烦了……我可不想再跑十里路啊。”
“何事?”
男孩听到阿即问,盯着他看,”我要给东西给阿即;或者给郎叔。”
“何物?”阿即反问。
男孩想了想,估计是在衡量要不要说;但孩子终究藏不住话,开口说:”是村塾的门令。”
“门令?”
“不知道了吧?”男孩见阿即疑惑地表情,马上得意起来、朝他翻了个白眼,有点没好气地回答。”别问了,你快叫阿即或郎叔出来。”
问了一遭,阿即料想这男孩没有恶意,也不再捉弄他了。他对男孩说:”我便是阿即。”
“那你干嘛不早点承认啊!开门吧!”男孩见他没反应,又催促道:”快点开门让我进去。”
阿即想了想,他现在的身形,就是伸手也够不到门把。当然,他只要用点武功,这根本不是问题。不过等男子回来,又得怎么解释呢?
“你怎么还不开门?我又不是坏人。”男孩有些不满了。
“够不着。”
男孩愣了一下、想了想这才反应过来,叹了口气,他走到窗台下面,抬头看着阿即。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木牌来递过头顶,”呐,拿着。”
阿即默默叹了口气,自己这小短手哪里够得着?这孩子真是不够机灵。
“抛上来。”他说。
男孩这才反应过来,点点头,手一扬把木牌扔了上来。阿即手虽然小却很灵活,向外一探、那牌子已经在自己手上。
男孩显然被他灵活的身手吓到,愣了愣,伸了伸舌头。
阿即看着手里这块古朴的木牌问到。木牌通身漆黑,上面有两圈花纹,围出一大一小两个圆环,中间是一个大大三角星符号。虽然看得出是木制,但重量却比木的要重许多。
突然,阿即眉头皱了皱。他定神听了听,默不作声。
男孩见他没反应,说到:“这是村塾的门令,你去那里修炼就得用这个才能去。”
村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