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带头，其他人也开始义愤填膺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净是为姜云升鸣不平的。

到了最后，更是有官员悲戚道：“大人，求陛下收回京营吧！”

“下官看您这段时间以来节衣缩食，日日操心……”

“您虽是一品文员，可如今过的是什么日子啊！”

“我看这陛下，就是诚心……”

“住口！”姜云升看起来很愤怒，他怒斥：“陛下自有苦衷，我等身为臣属，岂可非议君上！”

这官员看起来很不服，但终究还是在姜云升的威势下低了头，诺诺应是。

“我看你等是无心巡营了。”姜云升叹了口气，不经意间露出常服下的补丁，“罢了罢了，回去罢。”

兵卒们看着姜云升离去的背影，心里面都觉得堵得慌。

从前是国家养他们，但遇到了孙泽行这个提督，大伙日子过的都很差，心里憋屈。

如今是姜云升养他们，待遇虽差不多，但大伙心里都暖暖的。

哪怕是没读过书的兵卒也知道，这国家和个人，根本就没法比。

没看堂堂京营的提督大人，都穿起旧衣了吗！

“你们说…要是姜大人被咱们给拖垮了，那可咋办？”

有兵卒开口，所有人都沉默了。

是啊，要是姜大人被他们拖垮了，那他们就彻底的没指望了。

现在除了姜大人，谁还能养得起他们？

皇帝陛下？

根本指望不上！

“陛下为什么要建行宫？陕州受了灾，咱们也还饿着肚子呢！”

有兵卒发了句牢骚，没人指责他。

因为大伙心里都憋着，一团火。

类似的言论很快就在京营里流传开了，尤其是在那五千精兵中，京营上下渐渐有了一个共识：姜提督是大伙最后的指望。

有些激进的兵卒在心里发狠：无论如何，姜大人都不能倒！

姜府，书房。

周副将汇报完将士们的情况后，静静站着，等待姜云升开口。

他最了解姜云升在京营里的所作所为，因此，周康平也就越发胆战心惊。

姜云升静静回想了一下，确实没什么问题后，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属下告退！”

周康平出了书房，狠狠松了口气，姜大人掌兵后是越发威严了。

“福伯。”

姜云升叫道。

候在门外的福伯推开门进来：“老爷。”

姜云升写了张字条递给他，吩咐道：“启动暗线，放在那位公公桌上。”

“是，老爷！”

姜云升看着福伯走出去的背影，手指下意识在书桌上敲打着。

自己还是太弱了，若是实力足够，大可不必费心在这阴谋算计之上。

有朝一日成仙做祖，管他什么皇帝陛下，管他什么天下兵马。

直接为旧案翻盘，就算几十万军队讨伐，他也自可怡然不惧。

“尽早做个了断吧…”

第二日，寒风骤起。

老皇帝看着窗外风雪飘摇，心情不佳，方才看守大皇子的奴才又来了，他的大儿子还活着，看样子还能继续活下去。

二十年的严寒酷暑，究竟是怎么忍下来的？

老皇帝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那奴才是他的心腹，不应该，也不可能出问题。

“真是命硬啊…”

老皇帝叹了口气，自己老了，在这么熬下去，他真怕熬不过这个儿子。

朕的好儿子啊，你为什么不能乖乖去死？

为什么，你要像刺一样扎在父皇胸口，这就是你的孝道吗？

老皇帝总是会想起大皇子领兵出征的意气风发，总是会想起满朝众臣对大皇子的称赞。

朕不允许，绝不允许有人动朕的皇位！

“陛下。”

他的思绪被打断，陪同太监一脸谄笑的走了出来，“陛下，大喜啊。”

“何喜之有？”

太监小心翼翼的从袖袍里抽出一张纸条，递了上去。

老皇帝接过，看了一会，先是惊愕，而后欢喜，最后带着怒意道：“去姜府，把姜云升给我叫来！”

何昌明怀揣着满腹心思来了姜府，他想寻根究底，大儒爷爷也给不出答案，只说善恶天定。

善恶天定？

何昌明想，这怎么可能呢？

为善，为恶，都是人来决定才是。

还没进门，他就被小厮拦住了。

“老爷吩咐，今日不见客。”

不见客？

何昌明皱眉，直问道：“为何不见？”

小厮态度挺好，应道：“老爷一早就进宫去了，进宫前吩咐，今日不见客。”

进宫去了…

何昌明不由想到，这姜云升该不是“事发”了吧？

他问：“你家老爷可回府了？”

小厮答：“老爷还未回。”

何昌明看了看天色，这已是申时（下午3-5点），若不是事发了，为何进宫这么久？

他决定在姜府门口等着，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

天色已经暗了，何昌明朦胧间看见一个身影走了过来，身影走起来有些摇晃，脊背不似以往那样挺拔，不复意气风发。

他一眼就认出来了，迎了上去，行礼道：“姜大人。”

“嗯？”姜云升抬起头，神情有些恍惚，看了几眼才认出是他，“哦，是昌明啊…”

说完就走了，显是没心思搭理他。

何昌明一颗心直往下沉，他从没见过姜云升这副模样。

联想到进宫，他一下就发现了真相：姜云升必定是被陛下斥责了。

而且是狠狠斥责。

何昌明追了上去，想问些什么，却见姜云升进了府邸，摆了摆手，姜府的大门就被小厮用力推着。

咚的一声。

姜府大门紧闭！

何昌明无奈，也只能回了何府，打算明天打听打听，姜云升底是出了何事。

门后，姜云升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他进了书房，叫来福伯，吩咐道：“去，把我们的人全派上，就说老爷办事不力受了陛下斥责，回府后因心怀愧疚，已病倒了。”

“是，老爷。”

福伯应声出去。第二日，姜云升办事不力，被陛下狠狠斥责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

市井百姓，文武学子，说什么的都有。

有说姜云升倚仗陛下信任，私自开了坊市，大肆敛财被陛下发现了。

有说陛下恩典，令其提督京营，姜云升却不做实事，反借机贪污军饷，中饱私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