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打空？脚下尸体成山是什么感觉？

悲壮！想哭却又无论如何哽咽不出泪水。

周壮生坐在堆积的尸体上，满身血迹，他左腿已经不见了踪影，失去了行动能力，但他仍旧没有离开防御点；他左手抓住城墙，右手提着刀，慢慢站了起来，他要死了，或许就在下一秒，他感觉自己已经油尽灯枯。

激昂的旋律哀沉下来，低鸣悲咽，但周庄生却觉得却分外舒服，和情绪同鸣，这是人族之殇！

“小友，城破之时就走吧！”方寻对林晨一行人道。

林晨此时已经修炼完毕，然而却并不是很强，起到的作用离胖子都还有些差距，但跟安城他们差不多了！

“不走！”羊天啸抬头望了眼方寻，未等其他人回答，生冷的拒绝了对方。

“小友觉得逃走是懦弱，是胆怯？”方寻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

“小友觉得到如今地步，人族要怎样才有希望？”方寻没等众人回答，又问道。

胖子皱眉望着对方，不明白对方什么目的。

“不管是我，还是黎明城的其他人，所有的努力，不是为了保存这座城市，而是为了人族延续下去！所有人都死在这里没有任何何意义，多你们你们几位不多。”讲到这里的方寻停顿了下，然后才道。

“但小友活下去则不同，你实力已经接近武圣巅峰，如果再进一步，达到传闻中的武帝境，那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讲到这里的方寻眼里有一丝期望，这是唯一的办法！

胖子没说话，神色低沉，他知道或许对方说的是对的！

但他做不到眼睁睁看着无数人死去，自己却逃了！

其他人也目光各异，不知道是什么心思。

“小友，你可愿入我大秦？”方寻向胖子道。

“大秦？”林晨有些不可思议。

“大秦！”其他人也惊讶道，这个名字太熟悉了！

“是的，大秦帝国！”方寻不明白林晨一行人为何如此惊讶。

“是由始皇嬴政建立的大秦嘛？”安城问道。

“不得对陛下无礼！”方寻出声喝斥，难得的严肃。

“抱歉，我实在太惊讶了，因为在我们历史上也曾有过大秦，开创者也叫嬴政。”如果说前面还可能是名字的巧合，但连开创者都一样就不大可能了，何况两颗星球的文字也一摸一样。

“这没什么好惊讶的，我大秦本就疆域辽阔，辖下众多生命星球。”方寻倒是不觉得意外。

众人一脸懵比，大秦竟然是一个星际文明，可为什么历史中一点记载没有！

“卧槽！秦朝怎么牛逼。”林晨心底暗道。

“不了！”胖子摇了摇头，拒绝了方寻。

“城破之时就离开吧，我们会拖住妖群！”方寻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他还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处理。

随着方寻离开，气氛沉默下来，众人各有心思。

林晨跃上城墙，看向残酷的战场，此时天色将黑，战斗早停了下来，妖兽不仅放弃了攻击，甚至撤出了攻下的防御点，后撤了数公里。

林晨不明白对方为何会如此，却也没有细想，他此刻自己都迷茫了，不知该怎么做，做些什么。

停战让世界陡然安静了很多，没有嘶吼喊杀，各种震动也平息下来，不过时有时无的痛吟，刺鼻的血腥味，仍旧在提醒着战争才刚刚过去。

“山雨欲来风满楼！”林晨有些感叹，莫名的想到了这句诗。

崔雅馨不断的处理伤势，一行人只有她和周笑没接受城主的邀请；忙碌让她分外疲倦，但疲倦尚能忍受，悲痛却无法自抑，很多人伤势严重，生死垂危，却拒绝治疗，宁愿在痛苦中死去，也要把活下去的机会让给伤势轻的人。

周笑在改造生产线，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不过说来众人中也就他的能力还是个迷。

“安总？”郑涛看了眼远处望向城外的林晨两人，向安城询问道。

“到时候离开吧！”安城望了对方一眼，他知道对方抱的什么心思，想离开，却又不愿意背上主动逃跑的罪名；他则无所谓，一是形式如此，他们无可选择，二则是作为领队，他必然要付出一些东西。

没人说话，众人各怀心思，陆续的离开了城主殿。

金铭继续点化着火焰巨人，她要做些什么再走，城中的不少大树已经被她清空；她的异能去伐树是个极好的出路。

柳书情唱着歌，歌声安谧和柔和，轻柔的旋律绕着城池，安抚着所有人。

安城、郑涛、李郭三人也去了城墙，不过并不和林晨两人在一段，相隔甚远。

“胖子，我们真的会输？”林晨对胖子道。

胖子没有回答，与他并排而立，一同看着远方最后一抹夕阳。

“我们倒和这夕阳很像！”林晨有些感慨，感慨间不知觉就已泪流满面。

但片刻后，他的感慨便转为了震惊！

一道道虚幻的人形突兀出现在了城墙外的防御点，他们如灵魂般虚幻，不，这就是灵魂！身影密密麻麻不可计数，在黑暗中尤其明显。

“这是什么？”林晨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胖子同样愁着眉头。

与林晨两人不同，不远处的中年人却很平静，甚至显得有些落寞。

他是一位炮兵，身旁便是梦幻而精密的大炮，这是黎明城的武器。

“前辈，它们是什么？”林晨忍不住道。

“同袍！”中年人语气沉重的道。

“嗯？”林晨满脑疑问，但却没有再问，对方并不愿交谈！

“它们要做什么？”林晨忍不住道，这些身影突然都向前奔去，速度极快，瞬间化成了一条横跨视野的白色河流。

“自然是杀妖！”老兵语气沉重！

“嗯？”林晨搞不懂什么意思，黑暗中看不到什么，甚至连妖兽的吼声也听得不大明确，不过在白色河流抵达远方时，吼声好像确实大了些。

这些身影来的快，去的也快，白色河流在短短数十秒钟便消失殆尽，像是从未出现过，也未对世界造成任何影响！

但死去的妖兽绝对不同意这件事，怎么？难道我是想不开自杀？

这短短数十秒，死去的妖兽其实达到了白日大战的三成，不过相比于白日的惨烈，这些妖兽死的很安详，外表并没有任何伤势，但数不尽的妖兽就这样倒下了，密密麻麻的倒了一片，只是因为黑暗遮挡，林晨看不见罢了。

但林晨看不见，胖子却能看的明白，他看到无数人的灵魂冲击着兽潮，灵魂消失，妖兽也有众多死去，他不知道灵魂为什么会出现，但那种悲壮，却让他如鲠在喉！

“你们不该来的，离开吧，为人族留下一丝机会！”中年人望着两人道，他们对林晨等人的到来自然有所议论，先前还有所希望，后面渐渐淹没在绝望中，两边实力差距太大，不是林晨几人能弥补的。

林晨不敢跟这个中年人讲话，拉着胖子离开了。

“胖子，咱们怎么办？”林晨还没做过怎么大的决定，上班都是浑水摸鱼，此时他拿不定主意。

“我准备留下来！”胖子道，看着黑暗中重新聚集起来的妖兽，他没再望林晨一眼，大战又要开始了。

林晨震惊的望着胖子，他心底其实是想离开的，死亡就在眼前由不得他不恐惧。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为什么要和他们一起死。”林晨心底不断响起这句话。

但胖子选择了留下！

“他的实力那么强，或许本就有什么报命手段！”林晨脑海里想着，不过转念间他又暗唾自己品德真恶心，是个垃圾！一尊尊巨大的火焰巨人踏入了战场，那是金铭的能力；林晨移开了目光，不愿看到它们！

在烦闷中，林晨离开了城墙。

感受到林晨离开，胖子却不敢回头看一眼，他怕看一眼之后自己也忍不住逃跑，他只有将目光放在战场，不给自己思考的机会才能勉强控制住自己。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胖子自言自语，林晨的离开让他同样心绪复杂。

东面一处巨大的破口处，城墙在这里已经被完全摧毁，在这数千米内的各种房屋一片狼藉，这其中残垣断壁无数，守卫此处的战士隐没在其中。

本来这里是安静的，大家都在安静等待兽潮的到来，死亡的到来！但喝斥声打破了平静！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简直是胡闹！”

......

一群稚嫩的少年来了这里，他们面容青涩，身材瘦小，但拿着刀剑，提着棍棒，显然是想参战。

“回去，回去，捣什么乱。”战士驱赶着少年，想让他们离开，然而这些小孩却不愿，即使是被推回去，又倔强的走了回来。

“干什么，小兔崽子！想造反嘛！”有暴躁的人直接就动上了手，战争多少让人失去了些理智，他下手不轻，不过挨揍的少年却不躲也不反抗，只是盯着他。

“我们要上战场，我们不要逃跑，我们也是战士！”稚嫩的声音响起。

周晴眼眶有些红，绝望，无力，心酸都交织在一起，一时间再也出不了手！

他甚至不敢正视这些孩子。

少年拥有的是未来，如今他们力量弱小，是起不到什么作用，但未来已经没有了啊！

人群中有人和孩子相拥，战争期间，所有幼童被集中照料，很多人已经很久未见过自己的孩子了。

所有人沉默了下来，目光望向周晴，显然是要他做决定。

“给他们一点武器！”周晴不是啥好人，在他的观点里，物尽其用比仁义道德管用，反正都要死，死在战争里起码有骨气些，他不管那么多。

灯光下的世界再次安静了下来，这些幼童比想象中懂事，甚至超过一些大人，他们向人请教着如何使用武器。

林晨看到了这一幕，孩子们摆弄着‘枪’。

枪是一种能量武器，发射的光波对血肉伤害极大，但因为战士装有破解光波的装备，却不会对战士造成伤害，所以倒不用担心误伤。

这一幕如此刺目！

“战争已经到这一步了嘛？”林晨离开的脚步无论如何也迈不出去了。

“娘，你说我们会胜利嘛？”一位孩子向母亲问道。

她母亲满身血污，然而此刻笑容却像山巅雪莲，纯净不染一物。

“当然，我们肯定是会胜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