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考被安排在教务处隔壁的小会议室里进行。
路爸等不了先回去了，教务处刘主任、卢老师、路妈坐了一排，看着路凡考试；夏老师算是不速之客，借口要陪着路妈，也坐在边上。
至于罗锋，口口声声地要捍卫自己的名誉，坚决不肯参加复考。好在卢老师也就把他当成添头，当个屁把他给放了。
试卷就静静地码在桌上，只有四门科目：数学、英语、物理、化学。
路凡先拿起英语试卷，里面少了听力部分，只有卷二的内容。路凡原本英语就是强项，现在有了加成，做起来飞快；除了在阅读理解题稍微耽误了一小会儿，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阻碍。
作文题是开放式的，The ways of eating，路凡没有停下来思考，一蹴而就。
“凡凡，你就不能检查一下？认真对待每一次人生挑战！”
虽说这个考试并不需要路凡考出什么太出色的成绩，但路妈还是有些沉不住气，校长的脾气发作了。要不是在场的其他人挺多，免不了要灌上一大碗心灵鸡汤。
卢老师看路凡毫不在意地把化学卷抽过去，突然发问：“你为什么要先做英语、化学？”
“由易到难吧！连着考几门，我不愿意在这上面浪费太大的精力。”
卢老师笑了，从试卷的选择可以看出个人的品质。从易到难说明路凡的脑子不死板，会变通，这类人通常能够在适当的时刻做出最合适的选择。
看看时间，一个小时不到，或许今天自己在见证一个奇迹。从教近三十年，学习上突飞猛进的见得多了，但是从年级段600多名***，来到第三名，那只能用情商智商双高来解释了。
要不就是人隐藏实力，要不然就是天才的另类爆发。
英语试卷被教务处刘主任拿了出去，隔壁房间就有高三的老师待命，当场批阅。
......时间一刻也不停息......
十几分钟后，路妈终究有些记挂着成绩，借口上厕所跑到了隔壁。
两位改卷的老师正在喷云吐雾，也有人认识路妈的，才寒暄了两句，路妈就迫不及待地拿过试卷看。
没过多久，卢老师拿了化学试卷进来，坐下来就开始批改。
化学题型少，步骤明确，笔划在纸上唰唰作响，就像猫爪子抓在路妈的心头。
卢老师改着改着，眉头紧紧皱起，动作也慢了下来，有时候好几分钟都不动一笔。
“怎么了？”
路妈纠结了，强自按捺。
这一次竟然等了二十多分钟，路妈怕自己忍不住丢份，只能重新走回去看路凡考试。
她才进去，夏老师就迫不及待地过来，在路妈的耳边嘀咕：“怎么样？”
“嗯！”
路妈看了眼正在埋头苦干的儿子，在面前的白纸上写了个数字；
“多少？15.....凡凡这孩子，不是拿考试当玩笑嘛，我得说说他......罗校，你怎么写字也不快些......150？满分？”
夏医生惊叫了一声，于此同时，隔壁的卢老师猛地敲了下桌子：“妙啊！原来可以这样解！”
......
转眼已经是午饭时间，临中校长办公室门口；
任校长和路妈亲切握手：“那咱们这个事情就这么定了！感谢罗校这么相信我们临中，给送来了这么好的孩子。”
“不，还是要感谢临中的老师教育得好，感谢卢老师看得起我们家那个臭小子。”
卢老师在旁边难得地露出了一点笑容：“四门功课考了595分，那是路凡自己优秀。”
他岂止是看得起路凡，简直就是震撼。其中的数学和化学两份试卷里，有几道题还是精选的全国奥赛的题目。路凡能够在短短一个上午做到这样的高分，在卢老师的心目中已经被划为京城大学的种子了。
路妈走出了办公楼，身后的路凡也懒得去管了，仰面朝天深深地吸了口气；
不行，脑袋有点蒙......
想学着武侠电视剧里的大侠般长啸一声，又觉得不是味儿。
前几天还背着孩子长吁短叹，总觉得和老路整天忙着工作，亏待了孩子。更深恨孩子不生气，怎么就变成学渣了呢？
明明考试完，路凡叫嚷着很难，他们已经做好了再次考差的打算。
习惯了就好了！
成绩不尽如人意，学习上疲疲塌塌，眼看着小路远也跟着要混了，高考临近，两口子都急的嘴上要冒泡了。谁知道还出了个什么早恋的幺蛾子......
似乎家庭的未来一片昏暗，他们都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了。
但是突然间就觉得天晴了，所有阴霾都被一扫而光。
又是被卢老师看中，又是全年级段第三名，似乎是玉皇大帝的洗脚水倒了下来，全部都砸在了路凡的头上。
本来还担心路凡是靠舞弊出的成绩，既希望他证明自己，又怕所有的好事都像肥皂泡一样落空。
但突然就是这么个分数？
这意味着什么？
老路家的祖坟要冒烟了，595分是要上京城大学的节奏了。路妈果断地一路小跑，来到了路边的香烟摊，给老路的单位拨了个电话。
路爸接通电话，仿佛接过来的是个烫手的炸药包。
他已经做好了接受命运审判的准备。
“什么情况......？”他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好几倍，把办公室里的车间副主任吓了一大跳。
他伸手虚压：“老路，您千万别着急！又是孩子的事情吧？孩子也不容易，这个时候要沉住气，考差了打骂都没用......”
副主任李建国太熟悉老路家的情况了，家庭和谐，但凡有事，都是下雨天闲着，没事打打孩子。罗校长的电话打过来，这么着急上火的，一定又是因为孩子的成绩。
路爸啪地挂了电话，掏出烟想点上，看看墙上“严禁烟火”的标语，又重新揣回了口袋。
“怎么着，模拟考又砸了？”
路爸摇摇头，平复下心情，再次拨回了电话，对着那边吼：“老罗，你再把分数报一遍。”
“数学...物理...化学...英语...，总分595分...”
路爸再次挂了电话，手摁在上面久久不放，半晌没有说话。
李建国吓了一跳，然后他看见路爸那张满是震惊的脸。
“好了，这下好了......好小子！”
李建国这下终于确定了，对老搭档只有报以同情地安慰：“老路，也就是个模拟考，说明不了什么。这不是还有半年时间吗？寒假的时候找个老师给他补补课，你家罗校长不是有学生是二中的把关老师么......对孩子要多给耐心，谁叫咱不能换儿子呢......”
“你那儿子也不是什么好货！”路爸突然裂开嘴，眼眶骤然红了。
他为路凡感到骄傲！
更感到委屈！
这孩子，原来真的有在努力，夜晚的灯光下努力学习，只是为了给我们这么大的惊喜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