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警官进来，慢条斯语道：“小齐怎么样了，脑子清爽了吗。想起来了吧，那就好好说说。”

“我被冤枉的。我不知道是毒品，我也不认识那是毒品，我只是帮酒店带葛根粉。”

刘警官朝辅警使了眼色就出去了，齐知味忍受着身体的痛苦，但是精神上并没有特别强烈的恼怒和惧怕。

“带他去湖心酒店。”

湖心酒店是临城定点办案地。齐知味在酒店里仍旧带上手铐坐在审讯椅上，还戴上了头罩。

“齐知味，想交代了，就说。”

头部被套，一片黑暗，只听到听辅警聊天。

“天有点冷，把空调开开。”接着听到开空调的声音，窗户打开，和关门的声音。

没一会外面的进来，吹着穿着单衣的齐知味，感觉到房间里更冷了，空调开的居然是制冷。

齐知味浑身哆嗦着，眼前也一片黑色，没有半点的光亮。他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冰窟窿，空气中有湿润的空气。外面可能是下雨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给他披了一件军大衣，听到关门窗的声音，房间里暖和许多，空调开起暖风，热的内衣都是汗水。

或许是到晚上了吧，他们要了菜，他灵敏的味觉分辨出是牛肉和羊肉。

接着听到碰杯的声音，他们酒足饭饱后，拿开黑色套子，齐知味眼睛极其不适，面前是他们吃剩下的饭菜，其实他并没有感觉到饿，但是他要完成吃饭的任务，毕竟身体需要，他机械的咀嚼着剩菜，没有吃出任何味道。

吃完饭后，齐知味不好意思说道，我想去厕所。

“你这小青年，真不懂事，大家都刚吃饭化，就要去厕所。懂点礼貌，有点眼力劲好吧。”

齐知味没言语，快临近换班时，有个辅警嘴里骂骂咧咧的，打开审讯椅，齐知味因长时间坐着，走起路来有些踉跄，辅警就站在门口监视着，喝道，他妈的，快点。我数到30必须给我拉完。

旁边有人看着，越紧张，越解不出小便，到了30声，拉起齐知味就走。

“不好意思，我还没尿出来。”

辅警不由分说，直接拉到审讯椅上，阴阳怪气地说，别怪我没给你机会，不会尿，要它干嘛。

便意满满比饥饿更难熬，感觉膀胱要炸了。好不容易换班了。一个高个一个矮个，这两个人也非善类。齐知味忍受着，紧握着拳头。

“隔壁的那个女毒贩，手铐拷着了，盘腿坐着，你猜怎么着，腿还能够到背挠痒痒。”

“那么厉害。”

“学舞蹈的，就是身上太难闻，十几天没洗澡了，然后淫笑着说着虎狼之词。”

齐知味听着他们胡乱说话，额头上满是汗水，实在憋不住说，民警同志，我想上厕所。

“懒人屎尿多，你把问题交代了，去看守所吃香的喝辣的的，多自由，在这受这罪，图的啥？”

“我没贩毒，我被冤枉了。”

“谁冤枉你？”

齐知味欲言又止，说我真的没贩毒。

“求你了同志，我憋不住了，我要去厕所。”

“好好好，我带你去。”高个子一脸坏笑道。

齐知味如释重负弓着腰走着，这时高个朝矮个使了个眼色，

矮个用力踢向齐知味屁股，齐知味吃痛，神经一紧张，尿失禁了，任暖流汩汩而出。

痛苦，屈辱，齐知味愤怒地转向头，眼睛里像是喷出火，矮个拿起警棍，斥道，蹲下！抱住头，妈的，想袭警？

齐知味屈辱的蹲下，感受着裆部温热。

矮个还不解气，脚踢向他的后背，肩部，骂道，瞪我，再瞪我。想找死！我让你瞪！

齐知味并没有感觉身上有什么疼痛，没有求饶，没有反抗，如木头人一样抱着头，脑子里想象着他骑着自行车带着柳依依的场景，想着她的笑，想着想着，竟笑出声。

矮个本来打累要住手了，听到笑声，气不打一处来，这个是他妈的神经病啊，操起警棍就抡，随着警棍的挥舞，伴随着的是齐知味一阵阵的笑声。

高个赶紧抱住矮个，劝道，算了，别给神经病较劲。说着也踢了一脚。两人坐在沙发上休息，齐知味笑的摊倒在地。

“对不起两位，我笑只是想笑，没有任何嘲笑的意思，你两位打的还是很疼的，很有力量的。”

两位警察被他说的更来气，尤其是矮个，拿起警棍，又要施暴。

高个劝道：“算了，上头交代了，忘了？”

齐知味抱着头一脸严肃说：“两位，来吧，我这次保证不笑。”

矮个歇斯底里骂道：“疯了，这个兔崽子他疯了。”

人很怕适应，适应了就会逐渐习惯。哪怕是地狱般的折磨，如果不能改变，只要活着，身体和心理都要为着活着这一目标妥协。

齐知味已经习惯了被打，挨饿，受辱。蒙上黑罩子可以闭目养神，甚至睡觉发出轻鼾，不给吃的可以攒着好胃口等有吃的时候再大快朵颐，不给上厕所，憋不住可以心安理得的在椅子上解决，直熏的他们不断问，唉，唉，该上厕所了吧。

这样的日子过了近半个月，人与人之间最大的弱点就是有感情，高个辅警吃饭时和齐知味聊天：“你就这样天天被审，好像不害怕了？是我们对你不够冷酷，还是你小子天生坐牢的的料，居然那么平淡，搞得我们都没激情了。”

齐知味笑笑没接他的话，好奇地问他们：“你们吃的是花生米吗？金圣叹知道吗？他临刑前和他儿子写遗书，写的是吾儿切记，花生和豆干同食，有火腿滋味。下次你们试试有这个味道吗？”

“你小子啊，是不是想学金圣叹？妈的，金圣叹是谁？你小子有点本事，上次给我说的治疗神经头痛，用天麻鹅蛋，还是不错效果的。来，给你留几块肉。对得起你了吧。我这两天脊柱痛，有啥办法吗。”

“下次买羊肉时骨头留着，砸碎，用锅炒至变色，泡在白酒里，每天用纱布擦你疼的部位。”

“你小子，是你想吃吧，又换着法让饭店做羊肉。”

日子久了，和他们都很熟悉了，知道齐知味是厨子，会问一些做菜的技巧。辅警们终于把外面给他送的衣服带给他了。

其实衣服早就送进来了，辅警们使坏一直没有给他，他闻着衣服的味道，闻着闻着就将脸埋在衣服里，肩膀抖动着。

“齐知味，赶快去换，难闻死了，洗个澡，简单冲洗就行了，用不到的玩意就别洗了，哈哈。”

“我家里人还好吗？”

“摊上这事你家里人肯定害怕，但是咱们民警解释过了，说你过不了多久就出来了。有人托人给你带了牛肉，太香了，你还有个女朋友吧，和你家里人一起来的，贼漂亮，你小子有眼光。”

以后的日子齐知味再没有挨过打挨过饿，只是每天和他聊天，聊家里人、聊女朋友和朋友。

第28天，齐知味突然问民警要一本刑法书，看了好久，平静地说：“几位哥哥，你们辛苦了，我有罪，我交代，争取宽大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