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刀疤强这种下三滥行为，他并不放在心上，翻身刚要睡着，闻到香烟味，猜他们又去厕所抽烟了。

睡不着了，就闭上眼睛养神，没多久就听到一群哄笑，感到脸上一阵浓烟，睁开眼睛，刀疤强正往自己脸上喷烟，轻蔑道：“毛都没扎全，就学着当老大强出头，咱们骑驴看账本，等着瞧！”说着趿拉着鞋子没事人似地走过去。

齐知味打心里更看不起他，大小便在裤子里都不是个事，这些小伎俩算什么？

他现在只对老梁产生很大的好奇。

第二天正在干活，干部进监室，刀疤强汇报：“石队，昨天齐知味和刘洋打架。”

刘洋想要争辩，齐知味按住他，石队怒道：“刚来就给我生事是吧，上次打架的人员，我网开一面，现在新来的都敢严重违规，好，很好！”说着气呼呼地离开了。

没多久开了监室门，带来了几个劳动号，给齐知味和刘洋砸上脚蹽。把他俩带出监室时，刀疤强兴奋的喊道：“一会喷辣椒水，蹚蹽，有好戏看喽。”

两人走过别的监室，犯人们都趴在门洞口争相恐后地看，好像围观一出精彩节目，哦哦哦的起着哄。

劳动号给他俩戴上头盔（怕犯人极度疼痛，撞墙自残），手铐铐在铁柱子上，在狭小的禁闭室只留一个劳动号，对着他俩喷辣椒水，瞬间眼睛像被剜掉一样，传导到全身神经，刘洋已经痛的喊的没有人声：“管教，我不敢了，石队，我改了…”

齐知味强忍钻心头痛，鼻涕眼泪口水止不住的流，他脑海里想着春风下骑着自行车，后面坐着柳依依对着他温柔的笑。

辣椒水雾气散尽，劳动号把他俩拉出来，说道，这小子真硬，硬是没吭声，我进去脸上还火辣辣的疼。

石队看着齐知味，说道，小子，你行，带他们蹚蹽，一个去一监区一个去二监区。

“蹚蹽时知道怎么喊吗？”

刘洋痛苦道：“知道，我知道，我再也不打架了，我错了。”

两个劳动号驾着齐知味故意走的很快，脚蹽早就把踝关节处磨破，再加上辣椒水雾刺激，非常人能忍受，走的越快，脚踝越疼，劳动号推着他，喝道：“喊！”

齐知味一直压抑着疼痛，现在辣椒水刺激着眼睛，想着之前的屈辱，压制几个月的情绪在那一刻全部爆发，声量震耳欲聋：“我错了，我不打架了！不打架了！”

石队示意劳动号走慢点，声音响荡在监室外的走廊，每个监室早就在门洞口挤满了人。来回蹚了两趟，拿了头盔，解开了手铐，仍戴着脚蹽，回到监室。

刘洋已经回来，在呻吟着，两人摊坐在厕所，闭着眼睛，也分不清眼泪鼻涕口水仍一直流着。

刀疤强凑近看，幸灾乐祸道，哎呦，好可怜，辣椒水，啧啧啧…

晚上已恢复很多，上厕所时提着铁蹽，能让脚部少承受压力，减少些疼痛。

老梁递给他一个馒头，关心道，吃了它。

齐知味笑笑。突然摇晃着站起身，昂首挺胸，眼神射向后面，一字一句说：“刀疤强，不过如此！”

刀疤强被他凌厉的眼神居然看的心虚了，只是维持着面子，起身就要动手，被他几个兄弟拉住，劝道：“他神经病，别和他较劲。”

第二天脚蹽被取走，石队训话说，以后再有打架的，连喷三天，再锚在地上，听到没有。

“听到了！”犯人们异口同声。

石队继续说，我们的产量受影响了，要跟上，给你们吃喝是让你捣乱的吗。吃饱喝足加大干活，产量任务再提高五百张。奖罚要公平，第一名的出去冒冒（抽烟）。

此时的齐知味技术已经很好，手速奇快，一个人连挑加压比别的一组人还快，刘洋虽然慢，但是在齐知味的技术指导下也进步许多。

刀疤强看齐知味他们干的快，心里更气，骂道，干的再快，不写他的名字，有吊用？第一还不是我让谁当谁就当。

他的手下说，强哥，产量上去了，如果不报他，他不干了，产量下去那么多，石队知道不好交代。

刀疤强恶狠狠又没办法，怒道，妈的！！

齐知味晚上不值班，用塑料酱盒装了咸菜送给老梁。

“好吃，好吃！”老梁赞叹道。

齐知味送完就回到自己座位。观看中央一套电视剧时，老梁跟齐知味后面的犯人，绰号和尚的，换了座位，好奇道：“齐知味，告诉我怎么做的，那么好吃。我把我的刀送给你，我的刀更快，你用了会切的更好。（所谓的刀只不过是塑料的酱菜瓶盖，从中间折断，然后用砂纸打磨折痕，只是能切切咸菜等。）

“梁叔，我切的咸菜细，吃豆泡时我留下了几块，发酵了，如果掌握时机，是很美味的。又攒了两个肥肉片，把它切碎，和豆泡咸菜在一起，调拌成的。”

“太好吃了。老梁趴在铺板上，压低声音说，想不想知道，我身上怎么热量足，肌肉结实吗。那是因为我看过一本书，讲的呼吸吐纳，是我第二次进监狱时一个老人教我的。这个老人，最开始是铁匠，后来做的厨子，我的嘴巴讲笑话还是一流的，把他逗的开心，就教我了，没多久他就在监狱里去世了。我明天给你写出来，我教你，你照着修习就行。小子，在这里我经历过太多人，你，绝对是个人物。”

“你什么罪名，梁叔？”

“诈骗。我是凭三寸不烂之舌的真本事吃饭，而且我骗的全是发不义之财的。我啊，一辈子一半的时间都在监狱里，这里挺好，吃饭作息规律，看病免费，还有那么多人陪着我，不寂寞，习惯喽。”

“你怎么能染上毒品的？”

“我没贩毒，是被冤枉的。”

“别人说冤枉我不信，你说的我信。”

“梁叔，很感谢你，不过我现在很坦然接受了，我还年轻，有这样的经历，不算坏事，警醒以后走歪路做。只不过想到家人朋友，给他们带来屈辱，真心感到愧疚。”

“小伙子，别想那么多了，在这里，有的人父母去世，也无能为力，出不去，不如就在这里当个傻子，啥也不去想，超脱就好了。”

谢谢你夸慰我，我心里舒服多了。梁叔还谢谢你，大家都怕刀疤强，都不太敢给我说话，你还主动给我说话。”

“我怕他个球，毛孩子一个。我这个年纪说装病就装病，别说刀疤强，石队也害怕。再说看他是个混社会的，后背弄个大长虫唬人，也就混个嘴，真打，我让他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