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业铭

《青业铭》

第5章泪洒红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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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秦小爷与杨总旗推敲线索,锁定凶手可能在城防营中。秦汉长最是雷厉风行,当下一拍桌,出门跨马就要赶奔城防营总司衙门。

秦小爷刚骑上马,就看杨义山一把拽住缰绳,言道:“汉长!不可鲁莽,城防衙门不是寻常所在,你虽为武官,但一无上峰手令,二无兵部调遣,怎能进去?”

秦汉长此时是心急如焚,哪顾得上这么许多,“老杨,你别拦我!这事儿决不能拖,今天这城防衙门我是闯定了!这事不能牵扯你,我自去便可,别再拦我。”,言罢,拨转马头,赶奔城防衙门。

院门口只剩下杨义山一个人,气得直跺脚。杨义山当下打个口哨,就见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只鹰隼,外行瞧不出门道,若是叫老手瞧见,恨不得砸锅卖铁也要求得一只雏仔。要道怎个好:

百堵寒山作矮房,疾风劲石把翅摇。

峰回路转愁猿属,胆挂擎空日月高。

一双钢爪毒虫避,几枚凤羽众禽朝。

这只鹰乃是前几年杨义山去外省办案,从一山中路过,就见怪林间有长啸之声,杨义山都吃了一惊,凑近一看,就见一苍首神鹰,低空中盘旋,杨义山大吃一惊,见那鹰两翅张开快两丈长,头尾四尺有余,头顶三根金羽,苍首白足。两只眼,精光四射,一对足,铁爪钢挠。

正赞叹时,又听前方若有一阵,嘶嘶之音,听声音个头怕是不小。杨义山心惊,急忙藏匿身形,偷眼观瞧,就见前面不远处,似有动静。

接着声音越来越近,就见那一人多高的杂草从中分开,竟是条雪花大蟒,对着鹰昂首吐信,立起来有快有人高,作扬威之势,那鹰见状丝毫不惧,从空中俯冲而下,快似奔雷,只一抓,便扯去一块蟒肉,大蟒吃痛,不由得铺滚翻腾。

杨义山那时节初出茅庐,又能有多稳重?只觉六神无主,七魄腾空,心惊胆战,胆战心惊。

那蟒的眼居然又如人般滴溜乱转,杨义山此时想到一句老话,:水深易有精,林老必藏怪。道有拦路虎,海有吞舟鱼。

接下来这一幕更是让杨义山惊掉下巴,那蟒立起前身,一吐长信,居然从后背闪出两对蝉一般的薄翅,杨义山暗道:“这妖物,年深日久必是成精了。”

原来民间传说,蛇五百年成虺,但是打从这儿起,天资占据重要因素,天资底下者,只能匍匐于地,纵躲过天雷地火,能得数百年放荡,但终其一生也难腾云成龙,所以有此类者便堕入旁道,修得数丈之躯,每百年背生双翅。

正想时,就听旁边参天树上似有雏鸟嗷嗷待哺之声,杨义山这才明白,那妖蟒是想吞下幼鸟,怪不得雄鹰要以死相博。

那怪蟒虽有四翅,但看来身躯颇重,始终不能腾空,雄鹰又俯冲而下,不过这次却是扑空了,就见怪蟒身躯一拧,待神鹰一击落空,一回首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咬住神鹰,饶是神鹰急忙回转,也被其擦伤不浅,神鹰一声长啸,对着妖蟒左挠右抓,一对钢爪,扯去不知多少血肉,搏斗间又啄瞎妖蟒一眼,蟒身扭动时就撞上了那颗有鹰巢的大树,眼见幼鸟落下,神鹰急张双翼,有惊无险接下了雏鸟。

那妖蟒怎肯罢休,从背后一张血口,咬住雄鹰左膀,雄鹰吃痛,上下翻腾,好不容易挣脱,左翼已是伤痕累累,两者皆非凡物,此时节都负重伤,只待一击便会陨落,数百年道行一朝散去。

雄鹰抖擞羽翼,怪蟒亮出薄翅,怪蟒先出了手,一张口扑向神鹰,神鹰使尽力气挥翅向上,躲过一击后,两只鹰爪往下一探穿透妖蟒上颚,紧接着一声长啸,使尽神力两爪一分,可怜那妖蟒数百年侵占天机,过三关避五劫,却不想丧命鹰爪,妖蟒临死一搏,将钢鞭也似的蟒头一甩,就要砸死雏鹰,神鹰见状急忙把大翅一展挡在雏鹰之前。

见此凶相,杨义山险些咬碎玉齿,拧断墨眉,不由分说掌中虎衔出鞘,从草丛中暴起,施展轻功用尽平生所学,来到且近,只一刀便斩下蟒头,救下雏鹰,那神鹰似通人性,一回身,打量杨义山,杨义山见此鹰英武不凡,但不露凶相,只将虎衔插于地上,示无恶意。

神鹰一声长啸,右爪轻拿雏鹰,于空中盘旋数圈,才向南边飞去,杨义山心知雄鹰是想引自己过去,拿上虎衔,大步追赶上前,约莫半柱香的功夫,来到一处断崖,神鹰于空中盘旋,忽的松开爪去,雏鹰羽翼将丰,但还不到离巢之时。

杨义山忽的明白,神鹰应该是自知命不久矣,故而冒险一试,杨义山眼见雏鹰坠落,不由得暗道可惜。正惋惜处,就听一声鹰啸,那雏鹰竟从崖间飞起,盘旋翱翔后落于杨义山肩头,老鹰见状,一扭头直上九霄,直到劲风吹落最后一根羽毛,才坠落下来。自此后,杨义山便给雏鹰定名:风声。

杨义山此时眼见拦不住秦汉长,一打口哨唤来“风声”,又使狼毫简要的写了个纸条,抚了抚苍鹰的头,“小风,靠你了。”

一撒手,展翅长空,不消小半盏茶的时辰,便到了一处酒家二层,有一翩翩公子接下“风声”,打开信笺,“哎还是那么沉不住气。罢了。”

随即一摆手,道:“楚行,去请咱们秦小爷来一趟。”,就见屏风后闪出一佩剑男子,体长七尺八寸,顶戴发冠,穿青罗鱼长撒花战袍,头圆项浑臂似铁。面阔唇方目点漆,一开口,声如洪钟,行走间,两膀带风。口称道:“是!公子。”

被叫做楚行的男子出去后,那公子尝了一口杯中青茶,“国相大人,太不小心了。这次您惹到的,可是硬茬子。”,微微一笑,又把手中这只流水花釉银鱼杯放下,静静的等着秦烈到来。

话说,秦小爷这匹追风赶月马,当世来说也是排的上号的,怎奈此间正是街面上店铺开市,人潮涌动,商旅贩夫,过往行人多如牛毛。如此,纵有千里之力,也莫能施展。

好不容易穿过闹市,秦小爷欲快马赶奔城防衙门,不料想转过一处路口,有一男子正拦在路中间,秦汉长急忙勒马,“呔!那汉子,恁宽的道路,如何偏要挡住我,快快让开,免得冲撞,某家有急事要办。”

那汉子闻言,更不答话,兀自背对着秦小爷,动也不动,秦汉长见那汉子怀抱长剑,又不答话,登时无名火起,道:“大胆!你到底是何人?胆敢阻挠本尉?”

那汉子冷笑一声,道:“久闻秦都尉盛名,不过今天,就算在下不拦住秦都尉,恐怕您也到不了城防衙门。我家公子,让我来请秦小爷,清楼一聚。”

秦汉长,听这男子声音,似有几分熟悉,但一时却是想不起来,“你这汉子,好生无礼。既是请我,怎的以背示人,莫非欺我?”,说完话,突然一个激灵,心中暗道:“清楼?是他?”

汉子言道:“是不是欺您,到了清楼,您自然知晓。只要您答应和我去,在下自然转身相见。”

“小子,还敢欺我?转过来吧!”,秦汉长言罢,由马背上一跃而去。

那汉子也没转头,却好似背后生眼一般,向右一步跨出,正正好好躲过秦汉长一击,秦小爷也未扭头,右手一提那人腰间袍带,硬生生用单臂将楚行举过头顶,一甩,汉子便飞了出去,秦汉长是看他手中有兵刃,而自己今天并无趁手家伙,缠斗起来怕吃亏,故而这一摔,探探虚实。

那汉子半悬空中屏气凝神,丹田蓄力,就在快落地时,扭转身躯,啪的一声,稳稳当当落在地上,还是背朝秦烈。

秦烈一咬牙,怒发冲冠,“混账,给我转过来!”,秦汉长冲了过去,势若奔马,来到且近不由分说,单手成掌,从上而下一式乱劈柴。这一掌虽只用了六七分力,但要是挨上了,莫说血肉之躯,就算是青砖顽石也要四分五裂。

汉子终于一转身,用剑鞘硬生生挡下顿时就觉得浑身一震,双膝一软,险些跪下,再一看脚下石砖已然裂开

“秦小爷,两年不见,力气见长啊。”

“老子一猜就是你,楚行,你这装神弄鬼的毛病,什么时候改改?”,秦烈也用低低的声音说道,“独孤权这家伙,要干嘛?我今天要做的事,不能耽误!”,秦烈加重了语气。

二人插招换式,各用了五六分力气,若非当世顶尖高手,是看不出来二人的意图。“秦小爷,我刚刚说过了,今天就是楚行不拦,你也过不去。”

楚行示意秦烈看身后的巷子,秦烈趁打斗间隙,偷眼观瞧,就见那巷中更无半个行人,恍惚间倒是影影绰绰有一二十个身影藏匿其中,看样子都是好手,又仔细一看,见那墙壁上刀光乍现,剑影闪烁,又兼雕弓上弦之音,暗弩绷簧之响。

那群黑影中,一人说道:“大将(领头的),排琴烧火了(兄弟们等不及了)亮青子插了吧?(抄家伙杀了他)”

为首一人黑纱蒙面,言道:“招子哑了!?灯笼扯高!(你眼瞎了!?仔细看),这核桃不是正点(这人武功太高不好杀)这伢窝里老糕大翅子顶罗(这人家里老爷做的大官)。”

“那怎么办?”,黑衣人又道。

“合字儿的,都把合住腰片子手条子明暗青子(兄弟们,都拿好了刀枪,收好了明暗家伙),没我撂脉,不许撒手(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动手。)”

秦烈眼见此状,心说:“要不是没带刀甲,这些个玩意又能奈我何?罢了!”

秦烈一扭头道:“既如此,我去见启玉便是。你先脱身,吾随后赶上。”,楚行低声对秦烈说道:“好,我去也!”

二人虚晃一招,楚行原地一跃,秦烈向前一掌,恰好此时楚行落下,在秦烈铁臂上一点翻上墙,口中说道:“秦小爷,在下先行一步了。告辞。”,楚行言罢,一纵身,几番闪转,数次腾挪,已然不见身影。

秦烈言道:“竖子休走。”,言罢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巷中埋伏众人:“先滑了,见了翅子再说。(先撤,见了官家再说)。”,一干人等转身遁去。

相府:

“相爷,人回来了。”,一位师爷打扮的男子躬身施礼,开口道,那男子约莫四十岁上下,戴四方抓角黄抹巾,穿一领单皂绣边白锦袍,外罩粗麻宽衫,踢一对千层底瓜头靴,面色微黄,尖下巴磕儿,丹眉细眼,三绺掩嘴胡须。

“嗯,叫他们上来吧。”,说话的正是当朝一品,国相萧千屹。

师爷打扮的男子下去,不多时就带过一人,戴一方掩映黑方巾,蒙黑纱,一袭短制青靠,腰系麻绳,踏薄底儿快靴,一双手粗如盘根老树。那人上得堂来,单膝下跪,道:“相爷。”,上身微微向左转了一下,又道:“将军。”

萧千屹喝了一口茶,道:“说说吧。”

“是!”,“相爷料得不错,秦烈果然沉不住气,一知晓城防营处可能有线索,打马扬鞭就要往城防衙门赶。

我等自得了相爷令,日夜准备,不过正要动手时,有一名剑客拦下秦烈,还说要请秦烈去青楼一聚,那秦烈不去,二人不合就打斗起来,两人武功太高,故而今日未曾动手。请相爷责罚!”,刺客言罢,向下跪伏。

“罢了,起来吧。”,萧千屹并未有丝毫恼怒,或者说看不出来他脸上有丝毫的波澜。

“青楼?”,一旁被称为将军的男子疑惑的说道。

“怎么?钟离将军知道是何处?”,萧千屹扭头瞥了一眼男子,可不正是秦烈要找的征西将军钟离渠,钟离渠看上去有四十来岁年纪,未穿甲胄,束一顶嵌玉冠,体挂蓝底松纹胸团花战袍,一副络腮胡,铜铃眼,紫威威一张四方大脸,身宽体大,声如老牛。

钟离渠连忙恭敬答话,“回相国,卑职不知,这西京城内似这等风月之地。大大小小少说也有三十家,故而不能确定。”

萧千屹一扭头,又问下跪男子:“那剑客有何特征,你可看清了?”

“回相国,只常习武人模样,身材伟岸,面容威风。”

“你且下去吧。”,萧千屹思索片刻,一摆手说道。

那男子跪在地上,支支吾吾,似有话未尽。萧千屹一双眼何等老辣,又道:“有话便说。”,语气重了两分。

“相爷英明,今日之所以未敢妄动,是因为我等埋伏时,似有不少人暗处窥视,不知是敌是友,故而未敢动手。”

萧千屹微微一皱眉,“知道了,下去领赏吧。”,蒙面刺客道声是,便退了下去。

“哼,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怎么,宫里那位也按捺不住了吗?”,萧千屹用一种颇为戏谑的口吻说道。

“相爷,您的意思是·······”,钟离渠戛然而止,随即伸出一根大拇指,示意萧千屹。

萧千屹点点头,钟离渠低下头沉默不语,眼神飘忽,若有所思,说实话,钟离渠现在是如坐针毡,骑虎难下。从萧千屹当上国相之后,钟离渠就急忙献媚,做了萧千屹的鹰犬,起初不过是贪污点下面官员的孝敬钱,自己也从一个四品宣威将军,升到如今的从二品征西将军右光禄大夫,按说以自己那两下子,这辈子做到个银青光禄大夫从三品荣休,就算是光宗耀祖了。

俗话说: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更何况是钟离渠这个品级,钟离渠感叹自己这几年虽然是赚的个盆满钵满,可是这心也是越提越高,萧国相一开始不过是收点孝敬钱,可是这两年,小到各地孝廉选举,大到六部府官,封疆大吏的任免国相爷都得插一脚,可是万岁爷还就是十分信任萧千屹,从去年起,这位居然都敢假传圣旨了,这要是有一天时局变了,自己这颗脑袋怕也要搬家了。

想到这儿,钟离渠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这一切,萧千屹都看在眼里,“钟离将军,不用摸,吃饭的家伙还在。”,萧千屹似笑非笑的看着钟离渠

钟离渠心里咯噔一下,又不敢怠慢,从位置上一下就站了起来,抱拳躬身道:“愿为相爷,赴汤蹈火,钟离渠绝无二言!”

“哈哈哈哈哈,钟离将军一片心意,本相自然知道。不过可不是为本相,毕竟咱们都是皇上的臣子嘛。”,说着还一把扶起钟离渠。

钟离渠面上附和,心里不住一阵暗骂:老贼,你可真是要成精了,你是什么玩意儿老子还不知道吗,呸。

钟离渠又阿谀奉承了几句,就要退出去,刚刚退到门槛处,萧千屹又道:“钟离将军。”

钟离渠一顿,道:“相爷,还有吩咐?”

“我只是想提醒将军,最近还是不要让令郎出门了。”,萧千屹面带微笑的看着钟离渠。

“是是是,卑职明白。卑职告退。”

话分两头,且说秦烈穿街过巷来到一处酒楼,雕梁画壁,美轮美奂,前人赞之曰:

东南池前数百年,五方流云绕此间。

飞檐高轩接群玉,碧阁龙楼起翠田。

连霄琉瓦几千色,三山群仙始到前。

秦烈上得二楼雅间,转过屏风就见一个公子,面若银盘身长七尺,头上紫气冲天冠,包金圈银,一身锦袍恰似铺就碎玉,眉宇常含云愁,双目生携雨恨,喜饮百花酒,爱作三变词。

秦烈哼了一声,怒冲冲就径直走过去踢了独孤权一脚,“往那边滚。”

独孤权从小体弱又是侧妃所生,因此经常被其他皇亲国戚,凤子龙孙欺负,每次都是秦烈帮他出头,此时不住对着秦烈讪笑,“好好好,我的秦小爷,我往这边儿。”,说完往旁边一挪,空出位置,秦烈坐下。

“昏旦变气候,山水含清晖,含晖楼到了你这儿改清楼,哼,说吧,到底怎么回事。”,秦烈端起杯子来喝了一口茶。

独孤权拿着纸扇,扇了扇,道:“楚行,你说吧。”

楚行才从屏风后出来,道:“今日,有三批人马,暗巷里的是相府人马,江湖路数。另一路,是老国公安排的,一看就知道是军队的人乔装改扮。”

楚行话还没说完,秦烈一口茶差点吐出来,“爷爷?”

独孤权拍了拍秦烈肩膀,又道:“楚行,接着说。”

“是,还有一路,好像是宫里的。”

秦烈此时云里雾里,要说自己家里那位老爷子怕自己吃亏,让老周带点人盯着倒也说得过去,宫里怎么会派人看着自己呢,秦烈一时语塞,又转头看了一眼独孤权,“启玉,这?”

独孤权把扇子放下,面容一肃,道:“不妨事,宫里的你且不去理会,过些时日,他自会找上你。汉长,我现在要跟你说的是陆南钊的事。”

秦烈未等独孤权继续说下去,一抬手便道:“启玉,我什么脾气你和老杨最清楚,要是劝我放弃的话,就不用说了。”

“不是劝你放弃,而是叫你不要蛮干。”,独孤权拿起扇子敲了一下秦烈的脑袋,“这暗计易施,明事难成。”

秦烈揉揉脑袋,道:“我是武官本来不愿过问党争,不过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自古的规矩,谁也不能违背!朝堂上的恩恩怨怨不是我一介武夫可以左右,所谓是非很多都是真相不明,我只是想要个公道。”

“你········总之,在策勋大典前,城防衙门你就别去了,去了也没用。过会儿天黑之后,我领你去个地方,叫上老杨一块儿。”,独孤权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气说道。

再说国公府······

秦氏宗祠内,开朝辅运的金字牌匾下,一位老者负手而立,身材八尺上下,虎背熊腰,膀阔三停,两道英雄眉直插斑鬓,一双紫电眸摄人心魂,狮口下一部连腮刚髯,戴三星斜月冠,穿团花福寿九蟒戏定海珠御赐蟒袍,束一条红玛瑙,踏飞天麒麟嵌朝靴。正所谓:

皇赐定都擎天柱,人称架海紫金梁。

三鞭打出夜国殿,单膀撑起人王家。

正是老国公秦俊升,此时一脸肃穆,没人知道他每天面对着这山也似的牌位,内心是怎样的。

周文魁此时来到门口,本想禀告,但眼见着秦俊升背手而立,祠堂里香雾缭绕间,周文魁眼睛一花,似乎回到了战场上。是当年攻下前朝大都的那一仗,世人皆道,国公神勇,那一战如天人下凡,只带八百甲士就能拿下重兵把守的城池。

但没有人知道,八百死士俱是国公家乡子弟,当初歃血起义,说好了等成就霸业,一道衣锦还乡,孝奉爹娘;也无人知,若有旁计可施,何至于如此死战,当初起事,屡次险胜,大军失散。前有强敌,后无援军。秦俊升和太祖皇帝身边就只剩下八百披甲士。

那一战是太祖爷亲自披甲上阵,周文魁永远忘不了,那一天自己跟着秦纵和太祖皇帝冲锋的场景,周文魁不记得城门是什么时候攻破的,他只知道秦俊升把自己从血水里救醒过来的时候,八百人只活了他一个。

后来大军会师进了城,周文魁亲自收敛了兄弟们的衣物和家书,他在战场中间呆了一天一夜,没有庆功,没有花红锦簇,城里的普天同庆和他没有丝毫的关系,老周就这样静静的和兄弟们呆在一起。

那个晚上他听见战场上有人唱起家乡的歌,“家中撇得双亲在朝朝暮暮盼儿还········”,歌声飘扬着一个字一个字的直往老周心里钻。

太祖赏了周文魁千金,还赐了他一块儿金牌,老周离开的时候把金子和御赐金牌埋在战场上了。后来建了国,天下已定。他和秦俊升带着兄弟们的衣冠回去老家,那一天老周哭的很惨,八尺的汉子委屈的像个孩子,但没有人过去拦他。

因为老周那天看见了,阡陌里多少红装换素衣···········

“文魁?”,秦俊升觉察到了老周的异样

老国公一句话,把周文魁从回忆里拉了出来,他注意到自己的失态,急忙回话道:“禀国公,下面的兄弟回来了,汉长被七皇子的侍卫带去了含晖楼,萧千屹那边的人没有跟过去。”

“知道了,这几个孩子啊对了,宫里派出的那一队,什么动向?”,秦俊升说着,身子也转了过来。

“他们只是一直跟着,汉长去了含晖楼后,他们好像也回去了。”

“知道了,就让他们三个好好折腾折腾吧。文魁,你去查查落凡阁的那个女子,要是底子和传闻中一样干净的话,就让教坊司在特赦名录上记下她。去吧。”,秦俊升摆了摆手,示意周文魁下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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