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业铭

《青业铭》

第7章小将力举千斤鼎刺客杀驾国主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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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言道:天波易谢,寸暑难留。

话说秦汉长三人从阴楼出来时,天色已晚,三人回府。又过一日,便是策勋大典················

“圣上有旨!宣东征一十二营回朝将领,上殿听封!”,值殿太监这一嗓子,划破了黎明的寂静,初阳温润的光与刚刚入秋略带冷意的露水糅杂着,叫醒了金銮殿下一夜未眠的文臣武将。数百名官员,文东武西列立两厢,品级台前,堆金山倒玉柱三拜九叩,参皇见驾。

众官员上得金銮殿,就见龙椅上安坐天子,戴通天冠,穿黑色朝服,正是汉家正统,只见那袍:前后披挂日月,云袖满布星辰;九头苍龙盘险岭,十里大雾隐丹霞,山石巍巍若崩,江河滚滚入海,海牙波涛中跃起龙须锦鲤,山石古松内飞出团云野鹤。

当今皇上独孤业本止四十来岁年纪,奈何年轻时国多战事,常披挂随军,东征西讨,落下伤病,自数年前起沉迷方术,喜炼仙丹,此时看来真如五十八九容貌,眼里常生迷雾,口中锈齿易松。

“众卿家请起”,独孤业言道。

一旁值殿太监打开早已写好的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朕下诏东讨来,初入阵之营共一十二,兵丁五十五万,将七十六员,及归,余士三十九万,将四十七人。凡为国捐躯者,皆赏百金以安家小,按功绩进爵。归者听封,云字营统领詹云旗并先锋单东,本为两榜同府武举,后入行伍数年,以军功而进,今特加授宣武郎,连升两级。飞熊营正副统领聂闻迁,胡萧授三等伯爵,官升一级,先锋郝大海授宣威大夫,一等子爵,官升一级,昭威营统领邓天德加授明远郎,先锋萧横授壮武将军。神策营统领黄尉,授明威将军,二等子爵,麟字营统领段敬忠,本为开国勋爵之后,两代忠良之家,自从军来屡建战功,特加封现威将军,武胜营统领常文初,副统领常文定,均系功勋之家,此番克敌有功,今特加授常文初广信将军,授常文定广明将军,捧日营统领吕世俊,父兄均以忠烈报国,今又建功,特授显武将军,副统领马辽,授定武将军,飞虎营统领关庆书,忠烈之后,授游击将军,披甲营统领焦放,副统领孟梁,自随太祖征战以来,四十余载,颇有战功,今又以已逾花甲为国征战,惜哉老将,国之肝胆,今特授焦放永安候五代罔替,另加封归德将军,孟梁勇义候五代罔替,赐怀德将军,二人可于京中安养天年。先锋秦烈,功勋满门,其祖从龙护驾,其父忠烈昭彰,今番东讨,烈又于危难陷阵,救军情于水火,今特授忠武将军。其余各营正统领皆授明远将军,进爵一等,各营副统领授飞骑校尉,各部偏将授车骑都尉。钦此!”

金銮殿前众将谢恩,“臣等,叩谢天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皇帝言道:“众卿免礼平身,今夜龙德殿夜宴,朕要好好款待诸位将士。”

众将谢恩不提,其中,焦,孟二将,意味深长地对视了一番,眼神中压抑不住的一丝落寞。

当日戌时,群臣入龙殿赴宴,一个个见皇拜驾。

独孤业言道:“诸位不必拘礼,今夜这龙德殿朕与诸卿共享!”

一众文武谢礼落座,还有不少正从宫门外往里进,秦烈便在其中,只见他高束五云攒阳冠,穿飞天怪兽金绣绛鲜袍,腰间扎稳鎏金丝鸾带,踏千层底亮面黑缎四品武官靴,晃当当八尺身躯,两道眉浑若宝剑,一双眼好似星辰。威风凛凛如盘霄之龙,仪表堂堂若青山正秀。

满殿群臣皆叹秦烈不凡,着便服尚且如此,若是披坚执锐又该是何等的雄姿英发,不少人都开始琢磨着要与秦家联姻,更有甚者都暗自拍大腿,后悔把自己女儿嫁的早了。

秦烈入座之后,又过了一会儿,从五品以上的文武百官差不多都到齐了,秦烈尝了口面前的御酒,只觉入口浑若白水,又兀自放下。

不多时,百官皆落了座,龙椅上高坐天子独孤业,右厢边为东宫储君,金阶下端坐国相,其余官员文东武西,独孤权自小不怎么得宠,又不问政,所以便在稍远点地方坐下,此时歌舞也起,但见十数个佳人演练起舞步,一旁乐人操起形色各异的乐器,舞女们唱道:

华筵冰袖传飞花,高回低走舞云霞。

星扇扑下江南绿,凌乱风中木已发。

···································································

一曲舞罢,金阶下离皇上最近的位置之一,坐着国相萧千屹,萧千屹趁此间隙,一举桌前青釉冰纹雪花杯,向上起身言道:“启奏我主。”

独孤业正欲欣赏下一曲,一听此言,一挥手让舞女暂停,“国相可有事要说?”

“正是,臣以为,今夜盛宴,歌舞虽妙,然,不足为众乐。”

独孤业最是信任萧千屹,言道:“那依卿之言,又该以何物助兴?”

萧千屹言道:“今夜之宴,实为犒慰众将,所以,自然该弄些武艺。”

此言一出,不管是文臣武将都有不少人附议,此时萧千屹脸上也露出一丝奸笑。

皇帝当下竟也准了:“只说是舞剑挥戟,那也好,这殿上执戟郎多会此事,但凭卿选。”

不想那萧千屹,又道:“陛下,臣并非此意。”

独孤业疑惑道:“那国相且说,到底要弄何武艺?”

萧千屹举步来到金阶下,玉道里,向上言道:“臣斗胆,欲请一位大将,演示扛鼎。”

此言一出,众官无不心疑,霎时左盼右顾,交头接耳。

独孤业四下望了望,“爱卿,此议也好,只不知是举这宫里哪一只鼎?”

萧千屹说道:“回圣上,不是旁的,正是大殿下那只金鼎。”

没成想独孤业哈哈一笑:“爱卿说笑了,那只鼎是先皇定都时,从此殿之下厚土之中掘出,乃是当年神农氏,取九州草木之精,又借燧人之初火,炼药熬丹,驱使五界十方瘟神,先皇得此鼎后,安置于殿前,取其定鼎天下之意。要举此鼎,怕只有楚霸王重生或是李存孝再世不可。再说了,这鼎,也无人知其重啊。”

萧千屹言道:“圣上,非也,依臣看,如今正有一人,比之十三太保也并非不可啊。”

殿上众人议论纷纷,萧千屹一双风尘巨目里正悄悄显露杀机,萧千屹咳嗽了一声,大殿上顿时安静下来,老皇帝道:“不知是哪一位将军?”

萧千屹道:“便是当年,随先皇踏黄河,反三山,灭暴元,平白莲,三鞭定国,一骑开疆。”

萧千屹此言一出,百官一片哗然,就连独孤业都惊了,这说的不是别人,正是夜国五老九卿之一,位列天下八猛第一的保国公秦纵秦俊升,若是换一个人,兴许还有不少人迎合着,但是要是这些位里的大人物,便是平日里最谄媚的奸贼,也不由得考量考量。

这殿上不少老臣也是当年随先皇及诸王一起摸爬滚打过的,至今回想起秦纵披挂上阵,单鞭独骑闯入敌军,那杀神一般的样子,还有些不寒而栗,那敢吭声。

并且这位不说是开国的元老,就说先皇所赐的那杆钢鞭,那可是刻进天家祖训的,真要是急了,杀个二三品的大员,恐怕就连龙椅上的这位都不好责罚。

此言一出,席中一位小将,不由得怒向心头起,手中一较力把个瓷杯捏作粉碎,秦烈正欲起身问候萧千屹祖宗八代,就听啪的一声,秦小爷就觉似有一物砸到自己脑袋上,低头一瞧竟是一粒花生,原来是独孤权见秦小爷怒气冲冲,恐他坏事,才提醒他。秦汉长见独孤权正圆睁海目瞪着自己,这才深吸口气按下心火。

独孤业纵是这些年昏聩宠信权臣,但是这种事还是拎得清的,想当年自己还是太子的时候第一次握刀还是秦纵手把手教的,当下言道:“国相吃醉了,秦国公早已下朝安享太平,便是今日也不曾来,再者秦老国公年事已高,乃我朝元老,岂可劳他。还是另择一事助兴吧。”

不想此言竟正中萧千屹下怀,这奸贼当下言道:“回我主,陛下即言,臣又怎敢对秦老国公无礼,但陛下,难道忘了,我朝还有一员骁将,自幼家传,也是天生神力,想来举鼎也非难事,可请他演示一番。”

“爱卿所言,可是······”

“陛下,臣说的便是秦烈秦小将军。”

秦烈万万没想到,这老贼是在这等着自己呢,当下起身向上拜礼,“启奏我主,萧相此言实乃过誉···”,言道此处直把秦烈恨得牙根都痒,恨不得刀劈了萧千屹。

“臣虽薄有些蛮力,然,又岂可比肩古之项,李,疆场克敌亦是仰仗陛下天威。”

不想独孤业此时也来了兴致,“将军不必推辞,朕也曾闻卿,如令祖一般天生神力,今日何不试试。”

秦烈是这么也没想到,皇上会这么说,“这···臣···”

自刚才起,独孤权的心就没放下过,他心说:这鼎自我幼时便伫立殿下,多少年无人动其分毫,只怕有不下八九百斤,汉长纵然真有膂力,万一失手,岂不是步了古时武王后尘。

此时秦烈语顿,独孤权急忙道:“父皇,这,今日为洗尘之宴,若是出了闪失,岂不扫兴败福,还是请郎中舞剑为好。”

萧千屹道:“殿下过虑了,想来殿下还不知,那日里秦将军曾在西市里,凭一己之力拦停惊马两匹,若无有千万斤气力,岂可做到,举个鼎想来也非难事。”

独孤业眼前一亮,“秦将军,当真有此事吗?”

秦烈无奈:“回陛下,确有此事,不过·····”

独孤业道:“即如此,将军不必推脱,还去演示。”

秦烈暗骂萧千屹老奸巨猾,面上也不好再驳旨意,只得说道:“臣遵旨!”

秦烈整了整衣冠,又去取来护臂,将周身上下收拾紧衬利落,大步走下殿去,那独孤业率文武百官出去观瞧。

且说秦小爷来到一处台前,其上正是一尊巨鼎,但见那鼎也不知是什么材质所造,历经数千年不朽不锈,上刻神农驱瘟图,八部鬼帅古朴威严,神农采草栩栩如生,观四足如撑云之柱,两耳似插天苍山。

秦小爷稳了稳身架,上得台去,独孤权在人群中暗暗捏了一把汗,扭头看了一眼萧千屹,就见萧千屹微微咧起了嘴角,用一种既得意又暗藏奸诈的表情看着下面,独孤权一直玩世不恭的面容也不由得严肃起来。

秦烈来到鼎前,没有先去举,先用两只手试着从一侧抬了抬,秦小爷第一下用了四分力,就觉好似蜻蜓撼玉柱,动不得这鼎分毫,不由得暗自心惊:这分量怕不有一二千斤。

可事已至此,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秦小爷松开手,扯开铁造铜铸的马步,左手把住鼎沿,右手托住鼎腹,丹田屏住一口气,使出十二分气力,双臂筋肉虬结,两眼迸出血丝,就见那千斤之鼎渐渐离开地面,殿前众人都不由得暗暗喝彩,秦烈此时已将鼎扛在肩头,待稳后,又在台上三回九转,独孤权面上此时已无半分血色,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好在有惊无险,秦烈又缓缓把鼎放回原处。

所有人都称赞秦烈武力之时,只有萧千屹脸上变颜变色,这奸贼本欲压死秦烈,不想秦小爷一仗推马曳牛之力,二仗天命如此,竟安然无恙,只是秦烈放回鼎后,却觉眼前似有千万颗群星璀璨,耳旁边若百十只花蜂齐鸣,胸口恍惚泰山压顶,嗓子眼一甜,一口鲜血差点吐出,可是秦汉长二十出头,正是要强的年纪,怎肯服输,一使劲又把鲜血硬生生咽回去。

要说秦烈一身武力,只道举个千斤之物,纵使事后力竭了也不至于口吐鲜血,此皆源那鼎非是凡物,本是泰山之下一块神铁,是已当年神农氏尝百草,游遍天下时所得,神农为炼化灵丹,请诸神共冶此鼎,正是:

五千山魁齐使力,六十太岁共举锤。

燧人研火来相助,炼化神州鼎一尊。

所以,要举那鼎,非凡力可为,若无大造化,即便能力敌万人也莫想动得它。

故此,秦汉长纵有前世之德行,今生却已是凡胎,能扛得起来却不可安然回放,当然,这都是题外话。

再说萧千屹眼见秦烈并未被鼎压死,心中虽憾,却也无奈。此时,萧相爷悄悄使了个眼色,旁边太监搀着一旁的正看得兴高采烈的皇上就要回殿,旁个人或许此时只顾看戏,可有一位此时是一点防备也不敢放下,不是别人,就是皇子独孤权,方才萧千屹和独孤业身边太监的一举一动他可都看在眼里了,心中暗骂:老王八蛋!

就在百官簇拥着独孤业回殿时,独孤权觉察到东边檐角上,正有一刺客,黑巾黑衣黑蒙面,手执弓箭瞄准自己父皇,七爷也真个机灵,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暴喝一声:“父皇”,声音之大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老皇帝急忙回头,暗地里更有楚行一支柳叶镖后发先至,正好将那箭打偏,那羽箭掠过皇帝正中刚刚与萧千屹使眼色的那个太监。

这还了得,皇宫之中刺王杀驾,殿上众官就如炸了窝的马蜂一般,独孤权上前一把揽住独孤业就要奔泰安宫,四周却又不知窜出多少御林军打扮刺客,早已将那宫门紧闭,外边龙营纵有多少大军也都被阻挡。太子仗一旁侍卫厮杀堪堪无恙也来到那皇帝身旁,秦小爷力劈十数员反贼,却苦于没有兵刃盔甲也被拿下。

太子与七皇子保着独孤业,太子爷有一员贴身侍卫,眼见情况紧急,伸手要掏响箭,却被太子爷一把按下,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一众文臣武将此时多被拿下,这时节从殿下东南角人群之中闪出一员将,头顶狮鬃兽牙紫兜鍪,贯山文甲,踏虎头靴,向上看枣红面庞,阔嘴虬髯。

老皇帝也不知是真糊涂了还是装疯卖傻,此时竟喊着:“雷将军,快快救朕!”

原来不是别人,正是征东将军雷道,再看他一抚虬髯:“哈哈哈哈哈,皇上,大势已去,臣不会害你,只是这常言道: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只要您写下诏书立我为帝,您自然就是太上皇,臣自会好好赡养您的。”

这一番话唬得那老皇帝一下坐到了地上,半晌无言。

秦烈刚刚举完巨鼎,气力几乎耗尽,才被乱军按倒用铁链缚了,此时怒道:“呸!狗奴!”

雷道:“我当是谁啊,原来是秦将军。哼,老子征战沙场的时候你还在撒尿和泥呢,凭你也配骂吾。”

独孤权喃喃道:“不对不对,不是他,这奸贼,比狼还诡诈。”

那雷道眼见独孤业已然瘫倒,又不愿耽搁,当下从百官中扯出十几个,按倒在阶下,“皇上,臣给您时间写禅位诏书,您好好想想怎么写。”

那些个尸位素餐的官员,哪里还有平日的威风,当下被唬得磕头如捣蒜,雷道言罢一摆手,寒光一现,咕噜噜人头落地。

那皇帝怎能不从,哀叹一声,一旁边早有人呈上笔墨,独孤业刚抄起笔,就被独孤权一把抓住,“父皇!不可啊!爷爷马铮力战打下的江山不能丢啊!”

一旁的太子爷此时死死地盯着雷道,一双清眸此时也泛起杀意,又一转头,看到旁边不远处的萧千屹,虽被拿下,但一来却无伤痕,二来他如此的位极人臣,这时候却好像被遗忘了一般,就像一块路边的石头,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独孤堂何等聪明,已然明白了七八分。

说话间,又有一批官员被斩,独孤堂一旁侍卫低声言道:“太子,要不要传讯给千羽,神刀二营!?”

太子回头:“传个屁!一千多号人够干个什么,这御林军少说也得四五万,要是没有人给城郊的几座大营报信今天就都得交代在这。”

独孤权也在一旁心疑:“四座老营加起来那么多人,怎么还没杀进来?”

雷道等了许久,已然没了耐心,“圣上,差不多了,您不用期待城外的大军了,整个皇城现在水泄不通,臣说了,只要您禅位给我,臣不会杀您的。您晚写一会,这些臣子可就剩不下几个了。”

言罢已然又提出一批,中有二人,斑鬓花胡,身材雄壮,立于人丛中,其中一个脸黑些的破口大骂,“贼子!有种的把你两位爷爷放开,咱们马上见真章。”一旁军士,以枪杆击其髌,杆断,老将犹自伫立,瞠目而视。

“呦是二位啊,在下念两位年事已高,又都是将才,只要二位降了我,待我登基,赐二位个公爵也不是不可以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孟梁骂道:“混账!老子随太祖先皇和国公爷南征北战的时候,你爹也只配给老子们牵马。我的儿,还是先给你两个爷爷磕头吧!”

焦放也答话:“就是,你爹的第一支箭还是老子亲手教他放的,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我降。”

雷道闻听此言,真个是火冒三丈,“来人!给我把这两个老东西手脚绑上,把他们给老子五马分尸!”

秦烈怒吼道:“焦爷,孟爷,雷道,我杀了你!”

不想,二老将仰天长笑,“汉长,我二人已经是老朽了,这辈子杀敌无数,值了!老孟,你我戎马一生,还就是没尝过这五马分尸呢,啊?”

“是啊,哈哈哈哈,小子,有种的就来吧!让咱爷们儿尝尝鲜。”

早有刀斧手上前给二人戴上绳套,刚刚套好,就听得殿门外杀声震天,自有令兵来报:“报——将军,披甲营杀过来了!”

雷道一听,真如晴天一个霹雳,再瞧萧千屹那张老脸就好似霜打的茄子。

不过也乐坏了焦放和孟梁,焦放笑道:“我的儿,还不快将你两个爷爷松绑,兴许一会儿爷爷们还能让你少遭点罪。”

雷道一下拔出佩剑,冲传令兵道:“传我的令,无论如何顶住一个时辰。”

传令兵得令就走,雷道把个佩剑撑于地上,“不可能啊,人去报信最快也要一个多时辰,怎么会这么快?”

话刚毕,又有一探子来报,“报,将军,殿门快守不住了,我们没有骑兵,根本挡不住啊。”

雷道也顾不得说话了,带上身边亲兵就要直取老皇帝,楚行与太子侍卫拼死阻拦,怎奈敌众我寡,太子与七皇子乱军中与皇帝分散,那雷道扯住天子朝服,拽到中台之上,此时殿门也被攻破,雷道一只手扯住天子一只手执佩剑,高叫道:“我有天子在手,尔等谁敢轻举妄动!”

就见骑兵中为首一员穿白小将,头戴亮银狮子盔,披一身银叶鳌鱼铠,手中一杆丈八云枪,往上瞧好面目,双目灼灼,鼻挺额宽,刀砍双颊棱角分明,剑削雨眉英姿勃发,此时节一马当先,口中喊道:“披甲营杀到——吾乃披甲营先锋部下赵一川!谁敢不降!?”

这一嗓子叫的撼天动地,再加上那么多重骑的威压,大局已定,雷道还兀自喊道:“我有天子,我有天子,谁敢妄动!”秦烈此时也脱了困,问部下要了一张五石落雁弓,弯着弓,搭上箭,就听“嗖”地一声,那箭不偏不倚正中雷道胸膛,箭虽中可势未消,那箭透过护心镜把雷道也向后冲了个四五步,跌倒在地上咽了气,这时候就看出萧千屹的老奸巨猾,雷道一死,他便跳出来,冲向独孤业,一边跑一边高喊护驾。

不多时,乱局渐渐被控制住,众人掺着皇帝进龙德殿,群臣见驾。

老皇帝被人拍抚着,喘匀了气,底下群臣呼啦抄跪倒一片,“陛下天威浩荡,平定贼子,可喜可贺!”

“众卿平身,今日也是朕命中该有此劫啊多亏众卿,我夜国江山才得以保全。”

众人称是,那皇帝又道:“今日多亏秦烈那一箭,秦烈听封,朕即加封你忠正将军,这爵嘛,朕就不赐了,你早晚是要袭爵的,这也没什么比你家保国公更高的爵位了。”

秦烈叩首拜倒:“臣,叩谢天恩,忠君报国乃臣本分,岂敢奢望其他。”

皇帝点点头,“焦孟二卿,今日朕感慨良多,先皇将逝时,在榻上对朕道,你二人是我夜国铁脊,朕从前不明白,以你二人的功劳早可不必出征,为何每每册封时只与表彰,却无迁升,那天先皇对朕说,你二人曾言,此生只愿在披甲营做个阵前将,其他的官,小了不愿意,大了不会当。朕再问时,先皇摆了摆手,说,人各有志不可强求,但今日朕加封你二人,却也是先皇的意思,先皇说你们为我朝征战一生,够了,先皇让朕挑个好时机,把你二人安置在京城,好好享受太平,我朝开国之臣死的死,老的老,都凋零了,望你二人能理解先皇苦心。”

焦孟二人跪倒,哭着说道:“知我者!太祖先皇也!”

独孤业稳了稳神,“方才那一员穿白小将,是谁啊?”

秦烈回话道:“回圣上,是臣部下一位千夫长,姓赵名一川,此时在殿外候旨。”

独孤业点了点头,“宣他上来。”

一旁太监:“宣,披甲营千夫长赵一川,上殿!”

赵一川长这么大头一回进皇宫,别看在战场上刀山火海连眼都不眨,可真是上了金殿,倒有些不知所措。来到鸾座下,噗通跪倒,“臣···草··草民···属···赵一川,拜见圣上!”

这一来倒把独孤业逗乐了,“不必多礼,起来吧!”

“是。”

独孤业道:“呵哈哈,还是年轻好啊,刚刚那一嗓子真有劲儿啊。”

“回圣上,贱躯声大,恐是惊了陛下,请陛下恕罪!”

独孤业乐了“恕罪?朕不但不怪罪你,还要赏你呢,赵一川听封!”

赵一川:“臣在!”

“朕封你,武烈校尉,赐锦缎五表里,赏金银各五十。”

“臣,领旨谢恩!”

就在众人谢恩时,一直没有动静的萧千屹又跳了出来,“启奏我主——”

独孤业一扭头,“爱卿何事?”

萧千屹:“今日平定乱党,多依仗陛下天威,可是臣有一事不明。”

独孤业:“爱卿,细细说来。”

萧千屹等的就是这一句,“陛下,这披甲营驻守东郊,就算得着信进城怎么也要两个多时辰,不知今日怎的如此神速,还有那一位报信之人是谁啊?这,又是何人派遣出去的?”

独孤业被这样一问,也犯了嘀咕,“这·······是哪一位爱卿啊?”

旁人不明,但在这殿上,太子爷独孤堂,七皇子独孤权还有小爷秦烈可是心知肚明,三人都暗暗骂这老贼,篡位不成还想倒打一耙。

独孤权和秦烈知道是杨义山报的信,可是却又不能说,一旦说了就解释不清,皇上若问是如何未卜先知的,是何人所告,难不成就说是在黑市打探的,那又为何去的黑市该怎么说,两人犯了难,正胶着着,萧千屹又道:“陛下,还请查清此事,若不然,报信这人以后必是大患。”

独孤权这会杀人的心都有了,心说这老贼简直是太不知羞耻。

众人犯难之际,忽听得殿外轰隆隆金鼓响,独孤业一惊,“何人击鼓?”

有人上来禀报:“启奏圣上,秦老国公请朝!”

这下轮到萧千屹慌了神了,心中暗道:他这么来了?

秦烈也犯嘀咕,爷爷怎么来了?

独孤业不能怠慢,“快请老国公上殿!”

一旁太监传旨:“圣上有旨——宣保国公秦纵上殿!”

不一会儿,就见殿门外上来一位老者,将军打扮,八尺身躯,膀阔腰宽,头戴八宝夜明盔,身穿冲天太岁闹龙铠,内衬麒麟踏海紫征衣,腰系山河带,踏七星锦棉花战靴,怀中抱月携一条混金造一十三节鼍骨钢鞭,看面貌六十往上,花白的钢髯,狮鼻阔口,身前步后带千丈的威风。

不是别个,便是老国公秦纵,大踏步上了殿,到了驾前唱个喏,拱手施礼不跪,那皇帝也不拘礼,倒是群臣中闪出一人,“启奏圣上,请治保国公罪!”

此语一出,殿上一片哗然,独孤业也惊了,却忘了搭话。那人又道:“其罪一,上殿见驾顶盔掼甲裹挟兵刃,意欲刺王杀驾,其罪二,见君王立而不跪,有失臣子之礼,其罪三,既无宣召,擅自擂动金鼓。此三罪并立,当严惩!”

秦纵也不回头,也无半分惊讶,更无些许恼怒,只待其讲完,缓缓回身,瞥了一眼道:“你是何人?”

那人一梗脖子,“我乃参议大夫,巫玄!”

秦纵略微思索了一下,:“哦,老夫记起来了,去年凿山围湖建游苑,各地增加赋税徭役,是你三次上的折子嘛?”

巫玄一听这话,心说不好,不过又一想自己上的折子但却是萧千屹拟定的,再说了皇上都同意了,只是目前收敛了些钱财,工程一直还没开始实施罢了。

巫玄思索至此,正声道:“不错,正是本官,这修建游苑乃是为了皇家威严,再说疏通了山脉,乃是构建风水之格局,此有利于我夜国江山。”

秦纵一听,微微眯起了虎目,“好好好,我把你这个巧言惑主的奸贼!”,言罢,来到且近,一巴掌结结实实打在巫玄脸上,就这一巴掌,“砰!”的一声,那巫玄一介文官哪里受得了,倒飞出去足有一丈,口吐鲜血登时便昏死过去。

群臣中又有人说道:“陛下,还请快快治秦纵当殿谋杀命官之罪!”

秦烈从刚刚巫玄说话的时候就憋着一口气呢,此时正要出列发作,却被孟梁一把扯住。

秦纵又道:“你又是何人?”

那人道:“我乃宝文阁大学士,谢鄂!”

秦纵一拧浓眉,“大选秀女的事,你也有份,又一个祸国殃民的狗贼!”,言罢又是一脚,正踹在谢鄂小腹,这狗贼一吃痛,立时跌倒,说不出一句整话。

焦放扯了扯孟梁的衣角,“没想到俊升下朝这么多年,还是性如烈火·············”

独孤业被惊的说不出话来,萧千屹脸色也是十分不好看,只碍于秦纵身份非同一般,才没有讲话。秦纵看时机差不多了,把怀中钢鞭一举,言说:“此乃太祖高皇帝,亲赐保国金鞭,见此鞭如见先皇!”

众臣哪敢不跪,呼啦抄跪倒一片,就连太子和独孤权也得跪倒。

秦烈举着钢鞭,右手剑指指向那皇帝,“圣上,老臣辞朝八载,头两年还无事端,可这些年,民众怨声载道,人所共云,是圣上你有负于社稷,轻信奸贼,滥用外戚,想当年我等老臣与先皇打下这万里江山时先皇说过天子当死于社稷,可你呢!西南匪患,北境灾荒,外夷侵扰,该怎么办,你想过吗?圣上,你当年不是这样的呀,多少年前你是何等的励精图治,怎么如今成了这样?今天,老臣要是不骂醒你,就愧对先皇所托!”

独孤业半晌才开口,“师父····朕···”

秦纵:“好,既然圣上还认我这个糟老头子,那就从今天开始,这两个奸贼,是当殿金鞭处死,还是明日午门斩首,请圣上定夺!”

此话一出,萧千屹心说糟了,怎么忘了这老东西是皇上骑射武艺的师父,独孤业正语塞时,萧千屹赶忙开口:“老国公且息怒,这二人是否犯了死罪,自有大理寺定夺。国公怎可擅自论罪,在下倒是想先问问国公,今日这披甲营是如何火速得知消息前来救驾,又是何人报的信?国公久居府邸安养,今日又为何披挂上殿?”

萧千屹虽然语气上十分缓和,但明理人都不难听出这中间实则是包藏杀机,稍有不慎便难逃干系。若是旁人自然就被这话噎住了,接下来只能任萧千屹宰割,可今日却偏偏碰上了秦纵。

秦烈一捋刚髯,“国相是在质问老夫不成?”

萧千屹面上也不能得罪,“岂敢岂敢,只是疑惑而已。”

“国相问得好,今日披甲营火速来援,就是老夫派遣,至于如何得知,那是先皇在天有灵,老夫当时正于榻上休憩,梦里见到了先皇,便是他老人家让我前来救驾。方才老夫在外围清剿叛党,这才来晚了些。”

萧千屹:“这·····好好好,果真是先皇有灵。”

秦纵一看萧千屹泄了气,又道:“圣上,老臣我也有事不明。”

“国公请讲。”

“这,雷道为何作乱,再或者是说受何人指示,这御林军是何时被其蛊惑,怎么如此大的事,萧相统管六部百官,为何没有察觉?这龙武,龙牙等四营如此多兵力怎么久攻不下?还有,我看萧国相好像没受什么伤嘛。”

萧千屹连忙答话:“圣上,国公所言,亦臣所虑,臣请圣旨,让臣彻查此事!”

独孤权站在一旁,暗骂:“呸,这个老贼,真不要脸!”

皇帝已然无心论政,刚刚要开口任命萧千屹,一旁边就不说话的太子独孤堂开口了:“父皇,儿臣有事启奏。”

“我儿请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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